35、徽州疑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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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禅岳知道，傅羽仪这人就是标准的心肠软又好面子。嘴巴上答应得再好也没用，事实上他这个人宅心仁厚，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顶多捉弄捉弄看不顺眼的人，从没对谁动过真格，杀鱼自然也不会。
傅羽仪有些为难地看着那鱼瞪大的眼睛，硬着头皮就要答应，就听方禅岳笑着开口。
“还是我来吧。你穿着身名贵衣服就懒得动手，是个富贵闲人命。”
这下子，想作弄方禅岳的傅羽仪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方禅岳娴熟地拿着刀从鱼尾划到鱼头，伸手将其中的内脏取了出来。一股子鱼腥味蔓延出来，让傅羽仪皱了皱眉。
方禅岳看着他的模样，刻意将鱼举了举：“欸，傅二哥，知道下一步干啥么？”
“去去去，不知道。”傅羽仪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伸手捂住了鼻子。
“是去腮。”
方禅岳说着，有些坏心眼地故意在傅羽仪面前把鱼的腮除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傅羽仪一副觉得恶心又目不转睛看着的矛盾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得不行。
二人在这儿杀鱼的时候，船夫已经把米饭煮上。
煮饭的香味浓郁，惹得周围行船的人都看过来几眼。其中一条临近的小船上，船夫还同他们开起了玩笑。
“唉，老过头。我这船上的两位贵客饿了一天了，没吃东西，问你们讨口吃的行不？”
方禅岳他们这艘船的船夫就是被他叫作“老过头”的那个，他笑骂了两句，不去搭理。
隔壁的船夫不依不饶：“真的，我们这儿还有个姑娘饿着肚子呢！”
听到有姑娘饿着，傅羽仪探出脑袋，看了两眼，可惜隔壁那船只有船夫在船头上，什么姑娘都看不见。
方禅岳看着船夫煮那一锅的饭，似乎也就差不多够三人的份，犹豫了起来。他心肠软，只要自己能行方便，对旁人几乎是有求必应。
“去你的，自己去岸上吃去！”老过头才不理他，撑着船往前行去。
被他一顿奚落，隔壁的船夫也懒得再同他搭话，笑嘻嘻地招呼自己的客人去了。
“船夫拒绝得很干脆啊。”傅羽仪拍拍方禅岳，小声说，“万一人家姑娘真的需要江湖救急呢？”
方禅岳看着那锅本来就不多的饭，摇了摇头表示算了。船夫护着自己的客人又有什么错呢，何况这块儿前阵子闹灾，现在的米只怕比油还贵，舍不得是正常的。
傅羽仪撇了撇嘴，似乎还惦记着隔壁船上有姑娘的事情。不过闻着饭香，他很快也就把一切抛诸脑后了。
可惜两人的这顿饭只能用对付来形容。渔家本来就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小炉子烧好鱼的时候，饭都凉了，就连饭粒也都是硬邦邦的。傅羽仪看了方禅岳杀鱼的全过程，那条肥美的鱼他几乎就没动筷，一顿饭简直吃得食不知味，方禅岳倒是不挑剔，能填饱肚子便好。
一顿饭吃过，傅羽仪闷闷不乐，很没形象地瘫在船头，拿着自己的玉扇，一边点着，一边随口点评着周围的景物：“这临安府夜景，简直是要啥没啥。你瞧瞧，草高得看不见岸边，桥低得过不去船，这么好的大晚上连个唱曲的都没有，真是没劲。”
“怎么过不去船，这不是擦着边过去了么？”方禅岳笑着看天上，“虽然没什么风景，但是可以看看月亮，也不错啊。”
“就这月亮，被人掰了一半的大饼一样，有什么可看的……”傅羽仪说着，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了船尾，问方禅岳，“唉，方老三，吃饱没？要不要跟哥哥上岸吃点夜宵。”
方禅岳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最后还是免不了这一遭。原本吃了一顿简单的饭是为了快些赶路，如今还是得上岸去。不过傅羽仪确实没吃什么东西，也就由着他了。
两人喊了船夫，船夫将停靠在路边，傅羽仪就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样，一改下午与傍晚的颓然，蹦跳着下了船，看得方禅岳在背后忍俊不禁。
“又怎么了？”
“没有，我羡慕二哥你朝气蓬勃，又容易怡情悦性。”
“我确实不像你老气横秋，不过你其实是想损我是吧？”
“哪有。”
两人走了一路，也没见几家店还开着，最后随便进了一家小店，叫了碗阳春面，方禅岳不饿，但是看傅羽仪吃得香，也就问店家拿了点儿花生米，装在布袋里一路走一路慢慢地吃。两人行至岸边，却见到船夫正在同一高一矮两人在说着什么话。
“这老过头怎么回事，不会收了我们这么多银子还想着多载客人吧。”
傅羽仪的话让方禅岳也皱了皱眉。他走进些，才瞧见这一高一矮两人旁边，竟然还带了个扎着小辫的姑娘，约莫只有六七岁，个子矮小，拉着矮个的那人的手，缩在他身旁。
方禅岳指了指黑夜中那个矮小的身影：“带着孩子，可能是真有什么困难。”
傅羽仪看到那小女孩，也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
“罢了，真要急就让他们先乘船走吧。”
傅羽仪虽然有时候做事说话不着边际，但他拿孩子和女人没辙，这六七岁的孩子，又刚好就是个女孩子。
两人说着，就要走上前，却见黑夜中，那个矮个子的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船夫的脖子上。
傅羽仪见状，狠狠地拍了方禅岳两下：“唉唉，是歹人！一定是拐子！”
方禅岳也一惊，跟着傅羽仪一同快步上前。
傅羽仪果断出手，用他的玉扇将那把尖刀轻而易举一推让。拿持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傅羽仪的玉扇在手腕上翻了个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定睛一看，竟是傅羽仪用扇骨击打那人别在腰间的刀鞘，刀鞘往上一抬，刚巧把那推回的刀尖推进了刀鞘。刀鞘与那人的手一同落下，竟然就这么自然地还刀入鞘了。
这一手属实妙绝，就连方禅岳也不由抬了抬眉，傅羽仪这几年虽然心中旁骛万千，但武功却没荒废。
被他还刀入鞘的那人也愣了愣，随后抬头，正好与方禅岳和傅羽仪打了个照面。
“咦？”
傅羽仪发出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惊叹。原来是仔细一瞧，竟然发现对面这人圆目怒瞪，涂着口脂，是个身着男装的奴娘家，看起来倒也不怎么像个拐孩子的。
这女扮男装的姑娘生着圆圆的脸蛋，小嘴一撅，瞪着傅羽仪道：“你是谁？来管姑奶奶的闲事，你也是八斗帮的帮凶？”
方禅岳眼看着二人又要动起手来，赶紧拦下那姑娘要再次拔刀的动作：“唉姑娘，这都是误会。我这朋友看你们带个孩子，手里又拿了刀，还以为是歹人。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啊。”
可惜这番话说完，这姑娘反而连着方禅岳一块儿瞪了起来。她美目圆睁，最后目光瞧着那船夫发难道：“我只要你一句话，载不载？”
老过头一脸为难：“姑娘，你也看到了，小老儿船上已经有人了，就是这二位公子。我们付钱的时候讲好不载别人，真不能载。银子还你，你另外找人吧。”
说着，他同方禅岳和傅羽仪讲起了原委。原来，这两个年轻人是在几天前原本定了老过头这艘船要出城去，可是时间过了，人却没来，他等了一天也找不到人，便接了新的客人，也就是方禅岳与傅羽仪。
可谁知道，就在今天深夜，这两个年轻人却突然慌慌张张从城中跑来了河边，竟然还与行船到一半、正在岸边等着傅羽仪和方禅岳的老过头碰了个正着，身边又多出来个六七岁的丫头。他二人又急着要出城去，便硬要老过头送他们出城去。
方禅岳听完了原委，看了一眼三人中唯一的高个男子。他约莫也就二十上下，书生打扮，看上去愁眉不展，似乎的确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但性子要比旁边的女子沉稳些，开口好声好气同傅、方二人说话。
“几位稍安勿躁。在下姓黎，名岩岫。刚刚同你们说话的这位是苏姑娘，她性子急了点，但是事出有因。二位会武功，又是江湖人，能不能行个方便？这船虽小，但挤挤也能坐下四五人，我们急着出城。今日的路费，我出双倍，只求上船，不求别的。”
傅羽仪打量了一眼这黎岩岫，见他确实着急。只是他看上去细胳膊细腿，完全不像个江湖人的模样，与这姓苏的姑娘虽然是同一路，举止却并不如何亲密。两人不同姓，看上去模样也不像是兄妹，八卦之心顿起。
他开口问道：“呃，你俩带着孩子私奔？”
姓苏的姑娘眼睛瞪得更圆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了两眼傅羽仪。
那黎岩岫也俊脸一红，连连摆手：“不不，公子你误会了。我和这位苏姑娘也是萍水相逢，只不过遇上了些麻烦……”
“你失心疯了吧，你看我像这七岁孩子的娘么？”那姓苏的姑娘破口大骂。
傅羽仪被那姑娘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方禅岳看着傅羽仪吃瘪，心里觉得好笑。傅二少爷向来靠着一张好脸和出手阔绰，在关内外都是出了名的吃得开，尤其是妙龄女子面前，从来都得脸，何曾被这样说过。
经过了这小风波，几人还是上了船，老过头划着撑着船向城外而去。
方禅岳和傅羽仪坐在船的一侧，另一边，黎岩岫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角，同另外两个女子隔开了一些距离。而那姓苏的姑娘，一直抱着那七岁的丫头安慰。
这小丫头似乎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直抽泣不停，哭起来都没什么声响，似乎已经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气力了一般。偶然发出的一声哀鸣，如同猫叫一样，又很快被她咽在喉咙口，然后再次重回无声的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徽州疑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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