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銮铃微动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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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阳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禅岳，直看得方禅岳有些不好意思。他默默地挪过脸，不再去看她。
“你和那位云少门主关系匪浅，怎么会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方禅岳说道，“你要是诚心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
羌阳看着他眼神闪躲，稍作思索就知道是什么缘故，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方禅岳被她大胆的样子吓得大吃一惊，赶紧往后躲去，却被羌阳抓住了下颌骨，往前一拽。
“你、你干嘛？”他发出惊呼，“你这样，我可要叫人来了。”
羌阳愣了一秒，松开手哈哈笑了起来：“你慌什么？你不是姑娘家，我也不是强抢民女的登徒子。我想同你说话，总要面对面坐着才是，你怎么这么害羞，倒像是从来没同姑娘家相处过一般。”
方禅岳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难说出下文。
“好弟弟，我是真的不知道。姓云的王八蛋嗓子都喊哑了，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好听，还是你来说给我听吧。”羌阳说着，笑嘻嘻问他，“快告诉我。”
方禅岳巴不得赶紧摆脱这女子，长话短说道：“他一直在用指甲刮木骰子上的木屑。”
“你怎么知道？”羌阳奇道，“可我拿过骰子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方禅岳点了点头。其实在第一场赌局结束后，云家叔侄就已经发现了他和傅羽仪的小动作，因此方禅岳自己大大方方提了，先拿骰子来，让云家叔侄先选大小。
“云雷子和云聪都不是省油的灯。识破了手法之后，就想到要先拿骰子上来，再选大小。我主动不提，他也会提的。”方禅岳说道，“毕竟云少堂主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我却不是。因此我不得不想法子，破了他的出千手段。”
只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傅羽仪的帮忙就是了。傅羽仪在上一局过后，偷偷将骰子留在了自己的手里，故意绊倒了旁边的一个人，借着扶人的功夫，将两颗骰子一并交到了方禅岳的手上。
“我起先并没明白，为什么傅二哥要给我两颗骰子。摸了好多次后，才发现了端倪。我发现，这两颗筛子上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其中一颗，骰点处要深一些，摸完了以后，我手上还留下了墨印。那墨印十分新鲜，看上去像刚涂不久，我便猜到，这大概就是云聪的出千手段。”
羌阳的目光有些迷茫，她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再说详细些。”
“简单说，那颗骰点处更深些，还有墨印的骰子，是傅二哥从第一局中拿下来的，因此，那是个只会投出大点的骰子，而且上面还有云聪的作弊手法。”方禅岳继续说道，“我立刻就猜到，傅二哥给我的另一个骰子，一定也有什么玄机。在手里偷偷试了几次以后，我发现，那是个是一个骰点处虽然正常，但只会投出小点的骰子。”
“这么说，当时你手上的两个骰子，一个能投出大，一个能投出小？”羌阳皱眉，“可是你们如何能够保证胜利？”
方禅岳笑着摇了摇头：“傅二哥这一手，只是保证不管云聪做了什么样的手脚，我都能够博一个机会。这天底下哪里有百战百胜的赌徒，很多时候还是靠一点运气。”
最后的险胜，预示着方禅岳确实还是占着一些运气。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不太看得清云聪的作弊手段，但同样的，云聪也没法看见他偷偷调换骰子的小动作。可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原来如此，他为了不被人看出骰子被动了手脚，偷偷用指甲刮骰子点数处的凹陷，让骰子的重心有所倾斜。”羌阳差不多想通了云聪的手法，“而骰子中间的点数，可是有颜色的，被他用指甲刮掉就暴露了，所以他没办法，只好用上了墨汁。”
羌阳想通了这一点，轻声笑出来：“他在对战前还要求我帮他的忙，到头来压根不信我。最后拿着骰子的是我，只要我肯帮他，他还需要这样处心积虑不成？”
方禅岳点了点头：“大概就是如此吧。因此在之后对战之时，他毫不犹豫拿着墨汁甩在了我的身上，因为那东西已经在他身上很久了。”
羌阳看着方禅岳，饶有兴致。
先前她看到方禅岳在赌局中不惧云家叔侄的沉稳淡然，还以为他使出了什么奇绝的手段，有稳操胜券的能耐，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大多都是虚张声势。但他能在短时间内猜透云聪的手段，并与人配合着加以反击，也的确不凡。
“你的胆子真大。”她感慨一般地叹道。
换作是她自己，遇上这种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的局面，绝不能做得比方禅岳更好。她看着那还有些稚气的少年面孔，心里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看她心情不错，方禅岳道出自己的需求：“我说完了，可以将雀刃还给我吗？我出钱就是。”
羌阳眼中明媚的笑意敛去，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眼珠子又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你被骗啦。我只说还你，可没说什么时候还你。等你死了，我拿到你坟头埋一埋，那也算还给你了。”
说着，她就在方禅岳目瞪口呆的脸色中，推开房间的窗户，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
“驾！”
马儿一声呼啸，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她绿色的裙摆在二月的寒风中飘扬而起，快速消失在了远方。
方禅岳从榻上爬起来追到窗边，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蹄下扬起的积雪与尘土，到底还是没追上去。
这事情到后来，还是在同傅羽仪一块儿回銮铃阁的时候才说给他听的。彼时二人已经在半路，傅二少爷听得差点从马背上弹起来。
“你是什么菩萨脾气？你告诉我，我去追她不行么？”
方禅岳想了想，叹了口气。
虽然这刀价值不菲，但到底也是羌阳从洪三手里正大光明买下来的。他虽然是刀曾经的主人，但已经卖出的东西，羌阳不愿意卖还给他，他也不能强买强卖。
见方禅岳不想追究，傅羽仪恨不得替他肉痛三天。
“唉……早知道，还不如把我这踏雪卖了。踏雪通人性，被人牵走了都会自己找回来。”
踏雪，是傅羽仪那“金马玉扇”的外号中“金马”的来源。
踏雪是一匹品种特殊的骏马，是傅羽仪从别人手里赌赢了得来的。它的毛色在阳光下显得微微发亮，像是涂了一层金色一般，鬓毛长而潇洒。细细看的时候，会觉得这马的颜色在白色与金色之间，乍看上去宛若不应在人世间一般。
傅羽仪这样的长相，再加上一匹漂亮到极点的马，走到哪里都惹眼到极致。
值得一提的是，在临走前，两人感怀佟彰的仗义，与他结成了很好的朋友。酒过三巡，佟彰想邀请二人加入青月帮，可惜二人都已有师门，佟彰也没有强求。临别时，傅羽仪将如意客栈的掌柜介绍进了青月帮，一来留了个互相联络的方式，二来也为青月帮提供了稳定的据点，佟彰也很是满意。
这之后，方禅岳随着傅羽仪一同回到銮铃阁，再次拜见了銮铃夫人。
这位打扮清凉的美妇人完全不意外他会回来，但也意外他竟然被人强输内力。在她伸出手贴着方禅岳的前胸试探了一番后，沉默地将手垂下。她戴着面具沉思，方禅岳隐约觉得事情恐怕已经到了相当棘手的地步。
“阁主，我这身体，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
銮铃夫人叹了口气：“内力之所以不能随便互传，一来是流派不同，怕相生相克，二来内力增长过快会伤及心脉，只要控制不住，就容易走火入魔。”
她伸出手指，点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似乎十分头疼。
“你们连山派的内功温和如水，容万物而不争。但现在，你身体里的另一种内力却性烈如火，完全容不得半点外物。这内力水火交融，恐怕不多久就要叫你命丧黄泉。”
当时听到了这句话的方禅岳心里直砰砰乱跳，身子就算没有难受也能无端添了两分难受来，更何况这两日他原本就有诸多不适。
“多谢阁主，我明白了。”方禅岳叹了口气。
原本就是他自己急着要去找温可仪和萧瑟，才闹得这份地步。现在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十分不易了。
“你要是就这么认命死了，我也没必要养着你。”銮铃夫人的话冷冰冰的，“我给你个选择。我眼下有份秘笈，不过它只有上卷，没有下卷。我曾经因为练了这门内功，吃了很大的苦头，以至于武功全失，险些丧命。但它确实可以让你身体中的两种内力进行调和，你要不要练？”
听銮铃夫人的说法，练这门内功倒似乎是以毒攻毒一般，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偷偷侧过脸，果然看到一旁傅羽仪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方禅岳道：“练。”
傅羽仪急着开口：“可是师父……”
话刚说了一半，他就被銮铃夫人一个眼刀止住。
“这门内功，叫作正御心法。”銮铃夫人慢悠悠开口道，“它可以保你一时无虞，不过至于以后如何，我做不得准。江湖中不能随随便便传人这门武功。你已有师门，再拜我为师也得经过你师父的允许。”
说着，她起身，踱步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究竟要怎么处置这件事。
“这样吧，救人要紧。武功我传给你，不过日后你见到了连山派，要同桑岐老人或是温可仪说明白。教你这门武功的人叫袁妙言。”
方禅岳暗自记在心头，却没等来她的下文，只得继续开口问道：“那……阁主师承何人，我要如何提及流派呢？”
銮铃夫人沉默了一瞬，发出了一声轻笑，回头看着他的面孔。
“你无需说别的，他们就已经会明白得一清二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銮铃微动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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