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銮铃微动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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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雷子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活着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输给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这个羌女虽然武功平平，但是身后靠山来头不小，得罪了她也十分难办。
思索片刻后，他打算先稳住羌女，对她说道：“我这个侄儿不懂事。这桩事原本就是龙集门的事，不该让你牵扯其中，你先退出战局，之后我会让我这不成器的侄儿给你道歉赔偿。”
“赔偿？”羌女掩嘴一笑，对云雷子的话嗤之以鼻：“老东西，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由着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云雷子暗道这丫头难缠，却也知道在此时内讧并不是上策，保持着仅剩的耐心，哄她道：“你开口就是，金银珠宝我都可以应你。”
羌女听得出他口中的轻蔑之意，面相上却毫不展露，只是挑了挑眉，指着云聪道：“也不要什么金银珠宝，我要云老废了他打我的那只手。”
这个条件一出，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嘘声，似乎在感慨这女子的心狠手辣。方才不久前还和那位姓云的公子你侬我侬，一转头就要废他一条手臂，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不要太过分了。”云雷子自然不能答应，他咬着牙，胡子都因为生气而颤抖起来，“你别忘了，如今你师父不在，‘那一位’也远在千里之外。我动手收拾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威胁我？”羌女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搭在了方禅岳的肩膀上，“云老，不如这样。我呢，就在这里说出这位小公子的身世，你呢，把整个赌场的人都杀了灭口。不过嘛，只要跑出去了一个……别说是连山派不会放过你，葛微尘又会放过你吗？”
方禅岳心头微动。龙集门对温可仪动手才一个月，虽然知情人大多秘而不宣，却也架不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羌女威胁云雷子，必然是因为想要知道銮铃刀下落的人很多。
但云雷子口中的“那一位”指的是谁？难道羌女同他，并不是一路人？
只是很显然，他已经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了。
盛怒的云雷子拔出长刀，指着羌女，用他苍老又阴狠的声音缓缓开口：“若今日你师父在此，我的确会忌惮。就你一个小女娃娃，还是奉劝你一句，退下。”
云雷子的长刀宛如蛇信一般，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晃晃，叫人觉得扎眼。
羌女并不是傻子，听得出这是最后通牒，脸上带着些不服气，却还是默默向后退下，勉强离开了战局。
旁边围观的人眼见着要打起来，纷纷向后退去，除了极个别看热闹不要命的，还有就是些赌到红眼的赌徒，别的大多朝着八门坊寻常走客的门跑去。
“都别走！”
达旷一声高唤，飞身跃起，踩着两张赌桌抢先挡在了门前，踢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两人。
“云老，这算什么意思？”支钊站了出来，沉声问道，“今日之事，和八门坊的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云聪冷笑一声。他父亲是龙集门的堂主，自小虽然不学无术，却没少见识过江湖里的弯弯绕绕，他在人群中指了指两个人，开口说道：“其他人可以走。刚刚摔到的那位人，以及那位洪三给我留下。”
云聪熟知十赌九千的说法，想要在赌桌上成为常胜将军，没有点技术是不行的。只是出老千这件事，也是需要人脉和技术的。而这整个八门坊中，若说谁更有可能成为方禅岳的内应，除了支钊外也就是这两人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瑟瑟发抖。
“你凭什么……”
洪三少爷轻声说了一句，却被达旷狠狠一瞪，两人顿时都偃旗息鼓。
其他人看架势不对，更是赶紧逃走。生怕这几人反悔了，又要将自己留下。这场热闹只看了一半，却不妨碍茶余饭后有新的谈资，至于事情结果如何，有好奇心也得看看自己的小命够不够硬。
不一会儿，偌大的八门坊里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仍然在对峙的人气氛紧张，大气不敢出，骤然安静的赌坊中，只剩下二楼传来的声响。
一个，是疯老头的鼾声；另一个，便是仍然倒酒、喝酒，脸色微红的佟彰了。
他观察着楼下的战局，然后皱着眉，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老头。
是报仇还是守信，他的眼前放着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若要找云雷子寻仇，他必须得等到方禅岳与云雷子酣战之后，才能有侥幸获胜的希望。可如果现在就带着这老头走，他日怕是再也遇不上这样的天赐良机了。
他的目光最终留在自己杯中的陈酒上，握着酒杯的手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三打一，方禅岳是铁定没有胜算的。
对上云雷子这样的高手，就算是在江湖中闯荡几十年也未必能有把握将他击溃，何况此时的方禅岳不过初出茅庐。眼下除了走为上计，优先逃命，还有那么几分可能性苟活一条小命外，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活着离开。
云雷子已经动了。八门坊内外并不怎么通透，可方禅岳却能看到他周围似乎有风，道袍被那股“风”轻轻撩起，衣角飘动。
那是极为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到的。
方禅岳眼看着云雷子的手上骨节暴起，那长刀的刀柄已经微微动了起来，那一个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
师父从前教过他怎么应对长兵器。长兵器因为长，因此挥舞起来虎虎生威，不好对付，除非找准位置，四两拨千斤地挪开，否则很难对付。
但它通常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温可仪冷冽的声音仿佛在方禅岳的脑中回响起来。
“那就是——慢。”
方禅岳右手撑桌而起，接着一张木椅的扶手高高跳起，从地上跳到桌上。
云雷子早就料到他要跑，刀身上斜，正对着方禅岳的下盘攻去。
方禅岳不敢正面迎敌，伸手勾住高处的烛台吊灯，双脚勉强抬起，那刀锋擦着方禅岳左脚的鞋划了过去，一块尚未来得及翻飞起来的衣角被斩断，往下掉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方禅岳就见云雷子双手虎口用力，肌肉微动，他心头一凛，知道云雷子正要改变刀的方向了。
八门坊的烛台吊灯并不算牢固，方禅岳很难借力，索性兵行险招，往下一跳，右脚顺势压住云雷子长刀的刀尖，左脚沿着他的刀身一路向着云雷子的手踢去。
云雷子见状，双手脱刀往回一撤，长刀立刻就被方禅岳压住落在了桌上，可也让方禅岳踢了个空。
明明被自己打了措手不及，却毫不慌乱，这就是老江湖的底气和经验之道，只过一招就能知道。方禅岳只心下感叹一秒，就大呼不妙，因为云雷子那双手已经又动了起来。
云雷子双手成爪，上下而摆，对着方禅岳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小腿便是一抓，正是一招“老鹰搏兔”。
肌肉下意识瞬间的紧绷并没有缓解带来的疼痛，方禅岳的小腿肚子和脚踝都收到重击，连带着皮肉与骨头的剧痛，让他下意识赶紧收回左腿，跌坐在桌上。
“哈哈，小子。”云雷子笑道，“你若是再年长几岁，说不定真能踢到我，可惜你还太年轻了。”
“老奸巨猾的东西。”方禅岳刚从桌上爬起来，又挥拳打向一边想趁乱动手的云聪，“你们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辈，不怕被人诟病吗？”
云聪并不回答，躲闪过方禅岳的拳头，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朝着方禅岳的眼睛甩去。
“小心！”
方禅岳眼看着躲无可躲，就要中招，肩膀与后背突然一紧，被人往后拉扯，刚直起来的身子又躺到在了赌桌上。那被云聪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落在方禅岳脸上，一抹竟然还有些香味。
“墨汁？”
方禅岳有些吃惊地看了眼落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再看使出这等下三滥手段的云聪，满脸不可置信。
这惊诧还没够，他身后的衣领又被人狠狠一拖，这次力气更大，直接被从桌上拖到了地上。方禅岳站定回头，身后方才及时拉了自己一把的人，正是支钊。
“我把泼猴放出去了。你上楼找佟爷，告诉他，要想报虎哥的仇，就现在下来迎敌！”
支钊和方禅岳小声交代了一句，就挡在了方禅岳的身前。
“可是支兄……”
“少废话，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赶紧滚蛋！”
支钊的口气变得暴躁起来，方禅岳不敢造次，赶紧听从他的往楼上跑去，只能听到身后支钊与云氏叔侄动起手来的声音。
只是此时虽然云氏叔侄被支钊纠缠，到底还有一个达旷拦在楼梯之前。
达旷的武功身法不如云雷子，但也有几十年的功力，方禅岳徒手与他交战两回合，反而觉得有些吃力。
正气喘吁吁时，达旷已经使出一招“倒挂金钟”，向方禅岳的头顶袭来。
方禅岳暗道不妙。刚才正与达旷对踢时，左腿伤势又重，软绵无力，刚想逃开，腿就一软，被达旷一拳打在右侧太阳穴上，头撞在楼梯上，血液瞬间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滴到地上。
好在因为刚才的对战，两人交换了位置，此时的楼梯正无人阻拦，达旷又是个跛子，自己要是真的上去得快，他未必能赶上。
方禅岳十分狼狈地手脚并用，用最快的速度往上爬去，达旷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后面跟着。
只要能够顺利到楼上……
“佟爷！你若……”
刚想说出口中的话，方禅岳就咽了回去。
透过眼前一片模糊的血水，他看到了一双站在楼梯口的脚。那是一双修道的人穿的道鞋，不用说也知道脚的主人是谁。
云雷子。
方禅岳的思考停滞了一秒，他甚至不敢去看楼下支钊如何，但是云雷子能够如此迅速地站在他的身前，那也就只有一个结果。
支钊打输了，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銮铃微动2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