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銮铃微动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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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高悬“清绝”二字，旁边是一幅对联：“轩野龙催驭，尧宫鹤厌寒。”
乍看这字，虽然算不得笔酣墨饱，却也是铁画银钩。书写之人年纪不算大，一笔而下，却也多了几分潇洒自如。由字识人，这人看上去是个非常果敢的性子。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你读过书，和大公子一定有话聊。”夏巧月指着那副对联，“他的名字就在这句诗之中，也是阁主亲自为他取的。”
“你是说，他的名字取自这两句诗中？”
“正是。”夏巧月看着他，“你要猜猜是哪两个字吗？”
方禅岳将这十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排了几次，笑了笑：“不猜了，这些字怎么排都不差，夏姑娘，劳烦你直接告诉我吧。”
“你这人滑头的很，我还想你要是能猜中，我就请你吃我做的独门桂花糕呢。”夏巧月说道，“大公子姓白，名字是鹤厌二字。”
夏巧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遥思，似乎在从口中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连带着起了许多的情绪与记忆。
白鹤厌。
方禅岳点了点头，有的人就是这样神奇，都不用去见他的人，知道名字，见过他住的地方，就能大概猜到他的模样。若不是个风神俊秀、声音清越的人，都显得对不起这样的名字、这样的诗句。
联想着那在夏巧月口中称得上是风流倜傥的傅羽仪，这銮铃阁主倒真是很会选徒弟。自己虽然没有见到两人，但光是想着就应当觉得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这倒与他平日里和江湖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从小他与师父和先生共驻边陲，师父温可仪长得白净漂亮，在他的心里曾经以为所谓的江湖中人都应当与师父一样，男的是凤表龙姿，女的是丰神卓约。然而长大些也见了不少江湖人，大多都是身材高大的赳赳武夫，可算将他的江湖梦捣碎得稀巴烂。如今到了銮铃阁这样的地方，倒是让他找回了几分儿时的遐想。
夏巧月见他默默出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方禅岳似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鼻音。
夏巧月有些莫名地歪头看了看他，完全没有明白他究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伸出手指了指一边的里屋，示意方禅岳先把东西搁置下来，自己则转身出去，先去阁中与銮铃夫人烧锅炉中的热水。
见到夏巧月转身出门，方禅岳也就收回神色不再去看屋中陈设，而是将自己的行囊取了下来。
这几日他在江湖中行走，漂泊不定的日子过得多了，难免会有些宵小之辈惦记着方禅岳孤身一人而来找麻烦，而之后就又遇上了夏巧月。因此除了出走那日的晚上，他还没有仔仔细细将行囊中的东西拿出来收拾一遍。
他将行囊摊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面前。除了师父留给自己的一本拳法、一本剑法外，也就是些银钱和干粮，还有一块门派的令牌。
方禅岳将那块令牌端在手里查看。这块令牌正中写了“连山派”三个字，旁边还有署名，是“桑尧”两个字。方禅岳知道，这是温可仪的师父，也是连山派的掌门桑岐老人的大名。萧瑟在临走时将这块令牌塞给自己，是为自己去门派认宗留下余地。
可是自己如今呆在塞在苦寒之地，甚至都不知道连山派所处何地，万水千山，路途遥远，要回连山派谈何容易。何况，真就算是回了，人生地不熟，又要如何与这些同门相处？
他想着，将令牌放下，又去翻那本拳法。这是温可仪自幼传授给他的武功，其中分为二十四式，除了门派原本传授的武功外，温可仪还自创了一套折梅手。温可仪的拳脚功夫十分厉害，却少有杀伤力，因此在这之后又练了与拳脚功夫相对应的武器——玄钩。
而这拳法之外，还有一本剑法。这剑法与拳法，原本桑岐老人是想着两个徒弟各专攻一项，却不成想潘围在将剑法学成之后便叛出师门。桑岐老人年迈，对教授徒弟有心无力，因此将剑法草草交予温可仪，只希望她能够多收几个徒弟，将师门发扬光大。只是如今来看，桑岐老人的这个念头也不成了。
想到这里，方禅岳咬了咬牙。他想起了当日潘围教唆徒弟对温可仪动手的样子，本是同一个师父叫出来的师兄妹，却要同室操戈，连带着徒弟也裹挟师父的意志练了剑，还意图去夺取连山派的掌门之位。
如此行为，与狼心狗肺何异？
方禅岳暗自发誓，既然师父讲剑与拳都留给了自己，那自己必定要承担大任，将两样都练成，这才算是不负师父所托。
最后的东西，自然就是那一直放在布包之中的銮铃刀片了。
方禅岳这些时日躲躲藏藏，都不曾拿出来完整地看过一次，如今逮到机会，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在桌上，慢慢展开。
那乾阳玄铁的材质果然十分特殊。人在屋内乍看之下，乌黑如墨，似乎没有半点光泽。但拿到有微光之处再细细地看，这玄铁似乎本身就在发光，倒比微光还要再亮两分。方禅岳捧着它再往外走，从阳光下观察它，这通体乌黑的玄铁又似乎完全失去了光芒，变回了黢黑的模样。
方禅岳一边看着这块曾经被打造成銮铃刀的乾阳玄铁，一边对比着布里奇赠与自己的“雀刃”的刀形，大概辨别出这应当是属于刀身中中后位置、紧连刀柄的一段。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这銮铃刀的刀背上，竟有些极小的划痕，这划痕挺长，也不知是不是刀身在断之前受的伤。在刀背的一段，还有一个圆圆的孔，刚好能够伸进方禅岳的两根手指。
方禅岳用手指钻进那个洞内，将整截刀抬起来反复打量，也不知道这洞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想了半天，只好将它放下了。
然后他又用手轻轻去触碰了刀刃。出人意料的是，这刀刃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并没有磨得十分锋利，看上去只是比普通没开刃的刀好使一点。
就这，也能让江湖人蜂拥而至？
方禅岳想不明白，又回忆起了前两天发生的事。
萧瑟曾经告诉方禅岳，这乾阳玄铁坚硬无比。在昆夷人的营帐中，朱尔勒仅仅是一刀落在了这乾阳玄铁之上，便卷起了边，可见萧瑟所言非虚。
想到这里，他又观察起了这刀的平整切面。
那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武器，才能够将这乾阳玄铁一刀三段呢？
这块断刀似乎充斥着魔力，方禅岳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不过两个手掌大的玄铁之上来回摩挲。它并不十分平整，摸上去还能听见轻微的声音，手指的触感也不算十分舒适，确实与普通的刀剑大相径庭。
方禅岳有心将此刀好好端详，但事与愿违，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方禅岳赶紧将手中的乾阳玄铁收起，随手搁置在旁。
门口的夏巧月露出圆圆的脑袋，只与方禅岳说水已烧开，让他自己去打，又递了衣裳进来。
“我已回过阁主的话了。”夏巧月同他讲，“等你沐浴更衣，我就带你去见阁主。”
方禅岳答应了一声，心情复杂。此时他手中拿着曾经銮铃夫人所用佩刀的一截，又受师命不得张扬，人家有心招待，于情于理都不应当隐瞒；可师命难违，他又不得不瞒。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禅岳心里想着，从夏巧月手中接过衣裳，道了声谢，目送夏巧月离去。
待到方禅岳沐浴更衣，从里屋出来，夏巧月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看着他从一身破衣换成了傅羽仪的私居白袍，不由也是眼睛一亮。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傅羽仪能拥有金马玉扇这样的别号，自然穿衣打扮都极为讲究。这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袍，乍看并不起眼，却用上等的金丝刺绣，镶在每一处边沿之上。懂的人自然就明白，穿衣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方禅岳年纪尚幼，也不似傅羽仪那样金相玉质，但少年人清秀俊朗，眉目之间稚气未脱，却可见几分初生牛犊的意气奋发。只不过方禅岳此时并没有夏巧月眼中看起来这样潇洒，他手中正拿着一条双搭缎带发愁。
“夏姑娘，这个……”
夏巧月看了一眼便知道，方禅岳怕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双搭扣样，动作娴熟地接过给他别上。方禅岳看着那双纤细又白嫩的手，说不出的灵巧可爱，一时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看不足。手的主人完全没有感受到灼灼目光，自顾自歪着头上的双髻将扣搭紧。
做完她还不忘走远些再看两眼，甜甜一笑。
“好了。方大哥，你这样还真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方禅岳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缎带上别着的玉佩，通透的翡翠碧绿清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走吧，我带你去见阁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銮铃微动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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