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銮铃微动15 ...
-
“你是说，你师父派你来保护我们？”
方禅岳轻声问夏巧月。
夏巧月摇了摇头。
“方大哥，你是个很好的人。虽然阁主对于我来说有着救命和养育之恩，但你也救了我、帮了我，我不想欺瞒你。”她手中的马鞭在空中轻轻地扬了扬，“我这样的武功，不被龙集门的什么长老堂主的一击毙命就不错了，阁主只说让我尽力帮助，却从没让我试着退敌。她只说，如果可以，让我将你们带回銮铃阁去，这样或许能得一时清静。”
夏巧月的话让方禅岳沉默。
按理来说，龙集门的人与温可仪有仇，銮铃夫人又与龙集门有仇，暗自帮助也说得过去。只是派出夏巧月这样一个学艺不精的小姑娘，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为了引路，让几人能够暂时躲避龙集门的追杀以谋将来？
还是说……
銮铃夫人知道銮铃刀的一部分在温可仪手上吗？她又告诉夏巧月了吗？
方禅岳的心头不断思考着这些事，却见夏巧月突然把马一勒，停了下来。
方禅岳紧随其后将马勒停，不明白夏巧月为何突然停下。
“你不说话，就是不信我了。”夏巧月神色不悦，“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和我回銮铃阁去？你觉得我和阁主都是坏人，想方设法知道你们的秘密，想对你和你师父图谋不轨？”
“我不是那个意思。”方禅岳连连摆手，“只是你说的这些话很复杂，我要想一想才能想通。”
“你确实笨得很。”夏巧月撅起嘴，“你只要同我回去见了阁主，阁主自然会告诉你，想帮你们是什么缘故。”
方禅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在你眼里銮铃阁是个千般万般好的地方，你们请我去做客，我很感激。只是我总还想着过两日回戍胡城一趟，若师父他们能还在那里就好。”
夏巧月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口中十分坚决。
“那也得等我带你先回了銮铃阁。阁主不会骗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非要回去，未必还能见到你师父。”
夏巧月的话让方禅岳无言以对。
他想要回戍胡城的念头十分坚决，哪怕见不到师父和先生，就算能够获得一些二人去了哪里的消息，总也是好的。
夏巧月偷偷看着他不断盘算的神色，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是将他强行带走，他必然是想着回去的。并且就算他和自己回了銮铃阁，仍然是一样放不下的。想到这里，夏巧月总觉得这人有些不识相，自然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两人赶着夜路，不再像原本那样轻松地有说有笑，似乎各有心事。
大概又走了三个时辰，夏巧月突然下了马，告诉方禅岳到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大半，旭日升起，草地与天空相接，曙光揭去了夜幕的薄纱，晕染出淡淡的红色。天果然好了起来，即使是清晨，也没有前两天那样冷得刺骨，连风都小了许多。
方禅岳并没有意识到夏巧月说的到了，具体是到了什么地方。就他眼前的景色，东南西北似乎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建筑，除了西面的一座小山，就只有东方那轮太阳，格外耀眼。
“你的轻功应当还不错吧？”
夏巧月看着西面的山，问了方禅岳一个问题。
“你……你不会要告诉我，我需要自己翻越那座山吧？”
“这座山叫望月山，在晚上看月亮风景是一绝。想要过去，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表面上看它就是个土丘，但是为了防着外人进来，土丘中藏了不少机关陷阱。”夏巧月指了指自己的马，“山中的马都是训好的，知道怎么走，可你的马却是第一次来，要让它驮你进山，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方禅岳点了点头，这样看，他果然只能弃马步行。于是他老老实实地从马上下来，准备用轻功试着徒步进山。
夏巧月原本只是想耍一耍他，见他真的准备听自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笑之间，似乎原本的气氛又回来了几分。
“方大哥，你这个人看着精明，实际上也忒好骗。是我请你进銮铃阁做客，怎么能这样折腾你。”夏巧月晃了晃马绳说，“来来来，马给你，我跟在后面给你瞧瞧我们望月山有多厉害！”
夏巧月将自己的马的引绳交到方禅岳手中，自己则去牵了方禅岳的瘦马。
方禅岳坐在马背上慢慢骑行，果然那马蹄十分灵巧地踩踏着一些特殊的区域而走，夏巧月在自己的身后跟着，赶着马儿一同前行。
方禅岳看得神奇，不由问出心中疑问。
“可若是有不知情的人上了山，误中了陷阱，可如何是好？”
“这些陷阱，只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若是普通猎户，见到了这样的山，一定找着平坦的路走，那里多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却不会这样想。他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样的居心不良，恨不得把整个山都翻个底朝天，越是平坦的路，他们就越是不敢走，然后就会遇见这个！”
夏巧月说着，飞身从马背上跳起，蜻蜓点水般在一处轻轻踩了一脚，又飞快地跳回马上。就在这须臾之间，地面上窜出许多银针射向夏巧月的方向，都被她轻而易去地挥袖击飞。
“瞧见了没？”
夏巧月笑嘻嘻地看着方禅岳。方禅岳点了点头。他确实十分惊诧，这若不是有备而来，只怕就要当场中招。
“这些针上都有毒。每至初一、十五，我就会来这里将这些东西上好毒药。从前也曾经有江湖人非要作死，来这里碰运气，有来无回了一批人以后，就清净许多了。”
方禅岳心道：看来这銮铃夫人的仇家也不少。
两人走了不久，就到了山顶，方禅岳看着山的另一面，发出了一声惊叹。
原来这山的两面，竟然完全不同！刚才过来时，朝着东南方向的那一面，长满了茂密的草地，而此时要下山的地方，却生着比人都高、密密麻麻的松针林。
夏巧月已经见怪不怪，翻身下马，将二人的马换了回来，又十分娴熟地掰下一根松枝，递到方禅岳手中。
“这里的路很难走，坡也陡，我怕我走得快，一个转身你就瞧不见我，咱们两个各捏一头，你可务必得跟上了。”
方禅岳连连点头，伸手拿住了松枝的一头，任由夏巧月牵着他慢慢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林中走着，山势陡峭，马走得小心翼翼，两人也不多话。
突然，方禅岳胯||下的瘦马蹄子一崴，连带着他也发出一声惊呼。
夏巧月听闻方禅岳的惊呼，赶紧伸手去抓，却差了几寸。
“方大哥！”
方禅岳立刻也伸出手去，却眼睁睁看着夏巧月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毫无办法，只能回头拽紧了马绳。
瘦马的蹄子就顺着陡峭的山坡下滑了几十步，等到在一处相对平稳的地方停了下来时，两人手上的松枝早就断了。
方禅岳张望着周围，全是松针林，似乎与刚才经过的地方都并无二致。
“夏姑娘，夏姑娘！”
他一边呼唤，一边看着受惊的马匹不断地来回踱步，他手忙脚乱地收紧马绳。
瘦马一声长啸，竟欲将主人甩下马背。
方禅岳尽力控制，瘦马的力气却似乎出奇得大，怎么也牵引不住，叫人大吃一惊。这瘦马虽然瘦小，但向来温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疯过。
正在此时，马背上突然又跳上来一个人，软软的身体贴着方禅岳的后背，一双手覆在方禅岳的手上，替他一同狠狠地拉着马的缰绳。
“夏姑娘？”
方禅岳刚唤了一句，就又听那马长啸一声，前蹄高高抬起。
见到此景，方禅岳心道不好，再这样下去非得被马一同甩下来不可。但见身后那人的小手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手，方禅岳只得死命拉着缰绳。只见那马又狠狠甩了几下，才心有不甘地平静下来。
方禅岳与夏巧月都已经气喘吁吁，刚才的博弈让方禅岳手上有些擦伤。他心有余悸地坐在马背上。
“对不起啊夏姑娘，这马也不知怎么今天如此不听话，往常都十分温顺的。”
谁知坐在他身后的夏巧月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哎呀……是我忘了告诉你，这片林子除了种了松针，还养了不少风茄，马吃了是会发狂的。”她说完，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向来是越描越黑，方禅岳哭笑不得，夏巧月这姑娘古灵精怪的，捉弄人也没轻没重的，这一出两出的，都像是和风茄过不去了一般。
“我跟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软糯又讨饶的语气，叫方禅岳怎么忍心责备，他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松针叶。
夏巧月看着他不说话，走进了些，看着他的脸：“禅岳哥哥，你还生气吗？”
这一声“禅岳哥哥”喊得方禅岳的脸涨红，他看着夏巧月澄明的双眼，一时手足无措。
他从没和哪个女子有这样亲近的称谓，甚至有些心猿意马，再有什么生气的事情也烟消云散了。
“红什么脸呀，我们江湖儿女还忌讳这个？”夏巧月倒大大咧咧，用手捶了一下他背上的布包，“你这玩意膈死我了，回头……回头我帮你找个好些的地方藏。”
夏巧月松开他，翻身下马，那留在手上炽热的温度让他有些愣神，不由盯着夏巧月的脸看。
那张漂亮的小脸配上一抹笑意，倒显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好看。
夏巧月原本坦坦荡荡，看到方禅岳发红着脸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顿时回过头去，不去直视他的目光，大眼睛睁得滚圆，咬了咬下唇。
“哪儿来的呆瓜，看路啊，看我作什么？”
“哦……”
方禅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应答中有多少失落，这份失落飘在晨曦中，渐渐随着神不守舍的年轻人的思绪，渐渐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銮铃微动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