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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鹤洋山高24 ...

  •   烈日炎炎的八月初,方禅岳带着羌阳坐着马车行进在玢县的官道上。

      就在鹤洋山上的事件结束后的几天,一直郁郁寡欢的乔五娘突然一声不吭下山去了。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原本潜入了太清观、假扮刘玄理的那个苍龙教教众。太清观里的其他江湖人士看在方禅岳的面子上,并未阻拦,只是远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个曾经人人畏惧的女人,在无人招惹的情况下,倒是显得格外安静。只是一直不苟言笑,仿佛在场所有人都欠了她五百两银子似的。

      方禅岳勉强算送了送她,只是乔五娘并不领他的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眼看她这样,方禅岳也不想受气。于是他将乔五娘走了的消息告诉了羌阳,没想到羌阳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双眸中流淌着笑意。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师父管不着我爱跟着谁,不过这事儿她要向教主汇报去,到时候教主一定会来会会你的。”

      要是古非烛真要为了羌阳来找自己的麻烦,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方禅岳不予理睬,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他原本也打算在今日下山去,只是出了些意外。

      前天,鸣清真人大概起得有些猛,不停咳血,众人一阵惊吓。原本要走的黎绡不得不留了下来,愁眉不展地看着他的病情,勉强地施针救治。

      回到屋中之后,她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忘尘脂虽然会让人沉入睡眠之中,但也会让人生命流逝的速度减慢一些,这也算是此药为数不多的好处。而一旦在沉睡许久后醒来,身体的各个部位,就好像睡了很久被强行唤醒了一样,这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是极度痛苦的。”

      乔五娘虽然也中了毒,但是她毕竟年轻,沉睡的时间也短,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但鸣清真人就不一样了。

      黎绡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我估摸,他只能再活半月有余了。”

      方禅岳和羌阳都心里一惊,互相对视一眼。这太清观上的事情刚刚了结,鸣清真人就要过世了?

      尽管如此,黎绡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太清观的道士们。出于江湖道义,她决定留下来陪伴完这最后一程。

      隔日,方禅岳与羌阳就从鹤洋山下山去了。方禅岳几乎是背着她一路从山顶到了山脚,其中险峻,不足为外人道也。

      太清观的掌门鸣清真人身体每况愈下,方禅岳的身上又拿着原本属于太清观的銮铃刀,按理二人不应当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是,眼前还有一桩事情在即,那就是要在连山派举办的贤集会。

      这贤集会说起来也算是江湖中公认的一桩大事,以商议如何歼灭魔门为议题,武林中的各路高手会在此会上暗暗较劲,渴望着一决高下。说是商议,实则没有谁会真的在这样公开的场合提出要怎么对付魔门,最后,慢慢就演变成了高手们互相切磋的盛会。

      不过,这个贤集会打击魔门的名号还是一直留了下来。

      原本若是羌阳不提来鹤洋山,方禅岳就打算直接回师门,筹备这个贤集会的。不过现在他本人就和苍龙教的妖女牵扯不清,对这个大会也就多多少少不那么热切。

      羌阳在鹤洋山受的伤挺重,再加上脚还未痊愈,嗜睡得很。方禅岳找了个车夫,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走,他一边回头看羌阳睡着的样子。

      天热起来,她愈发不爱多穿衣服。白皙的臂膀随意地搭在车内的软靠上,人趴卧着,脸色看起来要比昨日下山时红润一些。她大概正睡得舒心,脸上还挂着一些细微的笑意。

      平常的女子怕是在家里都不敢穿得这样单薄,方禅岳想了想,将车门的帘子又掖得更紧些,不想别人看见这一幕惹来麻烦。刚刚的车夫见到羌阳,眼睛都在发亮,他不喜欢看到那样的目光。

      然而实际上,他的目光依然离不开羌阳。

      许多事情,直到现在在他的心里才变得清晰起来。他不了解羌阳的出身家世,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但他知道,羌阳对他的心意是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在鸣清真人将自己藏在密处的銮铃刀交给方禅岳的时候,方禅岳的心里第一件事并不是喜悦,而是担心。

      他知道,苍龙教一定也想要此刀。而且,乔五娘有能力抢夺此刀。

      他来鸣清真人这里,虽然并未大张旗鼓,但一定也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眼线。只要乔五娘得知情况,向他动手,不知道他和黎绡联起手来能不能打得过。

      回到房中后,他心惊胆战,难以入眠。

      他一边辗转反侧,一边又在想着有关他来鹤洋山的事情。会不会羌阳就是因为知道以他连山派弟子的身份,会比他们的人更容易得到此刀,才诓骗他上山来?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抑制不下去了。他甚至深夜起身,将情况告知了黎绡,要她也一同早做准备。

      然而黎绡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就下了逐客令,言语中颇为不悦。

      两日过去,一切风平浪静,直到被他猜忌了半天的乔五娘直接下山去了,他的心情才算放松了一些。

      最近他的疑心病似乎重了一些。大概是接连被人蒙骗,他的戒备心也不断在提升,实在是很难将信任完全交出去。他也会自责对不起羌阳,但心中的想法就是变不了。

      “你若是再盯着我看个不停,我就不同你一路走了。”

      他正发着呆,一直闭目睡着的羌阳悠悠然开口了。

      原来她没睡着。见她嘴唇有些干裂,方禅岳伸出手,把随身携带的水带递了过去,凑着她的嘴喂进去了一些。

      羌阳的精神还不算太好,用一只手指揭开帘子的一角,往外张望到哪里,阳光强烈,弄得她眼神也有些迷离。

      方禅岳把行程说与她听,羌阳却只是一知半解点了点头,随后笑了。

      “其实我根本不懂你说的地方是哪里。不过没关系,你走就是了。我是个病号,只能赖着你,你可别嫌弃。”

      说着,她就用身子轻轻靠向方禅岳的身体。

      看着她试探一般的动作,方禅岳眼神微动,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柔软的身体贴在他单薄的衣服上,他僵硬着身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原本是想大大方方地抱着她,却没想到竟然成了给他自己出难题。羌阳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发丝不断挠着他的脖颈,痒,但他不敢去挠。

      相处了这么久,他虽然背过羌阳、羌阳也护过他,肌肤的触碰不少,早就逾越了一般朋友的界限,可要是说二人的关系,却又并没有走到恋人的那步,连一个拥抱都格外僵硬。

      方禅岳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

      “抱着我,你竟然想叹气?”羌阳有些不满地问道。

      “当然不是。”方禅岳赶紧否认道。

      然而否认完,他也不知道给说点什么好了,心里反而浮现出一阵愧疚。直到几天前,他都没能将信任完全交予羌阳,此时就算抱着她,也有诸多负担。

      他对不起羌阳对他的真心,也自然装不出热切回应她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慢慢松开了手。羌阳抬起眼来看了看他,为了缓解尴尬,方禅岳拿来了一旁的水袋,再次打开。

      只是这次羌阳却不接过去了。她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禅岳,似乎要将他的脸看出两个洞来。

      方禅岳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招架,动作僵在半空。

      羌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给你个机会,重新抱好我。”

      方禅岳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他赶紧伸出手,再次搂住了羌阳的胳膊,打开的水袋就这样晃荡晃荡,随着马车向前行驶而不断响动着。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突然,马车突然翘动起来,他手中的水袋甩了出去,洒了羌阳的衣裙。抱着羌阳的臂膀撞在了一旁的车壁上,疼得他直皱眉。

      “怎么回事?”他问外头的车夫。

      这显然像是完全没有准备来的突然勒马,难道是遭遇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下意识动手去摸腰间的雀刃。前几日,留春剑已经还给了李纯白,他现在没什么趁手的长剑,只能依赖此刀了。

      车夫很快就在前面探出头来,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又指了指前头。

      方禅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队军马正在官道的一侧走着,后头跟着一群穿着各种不同衣服的壮汉。

      这队军马的前头,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大,穿着一身铠甲,只是没有戴盔。

      “这是秦将军的军队。”

      什么秦将军?方禅岳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真不知道?就是长公主之子秦泊云将军。他刚成年的时候,就去边关挑衅了昆夷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勉强才愿意通商。”

      方禅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几年他居住在边外,对朝野的事情不怎么留心,不过也确实听说过在边关打了胜仗的事。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的鹤洋山。

      孔学曾说,空庭庄与朝野有关,此时他又装上了朝中的将军。难道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銮铃刀不成?

      整这么想着,秦泊云的高头大马与他的马车相遇而过,二人目光相触,方禅岳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愣了愣。

      他长得,好似有那么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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