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竹林旧事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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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够忍受所有的事情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方禅岳回头去看羌阳的脸色。只见她的贝齿咬着下唇，眼光闪烁，似乎琢磨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那一刻，方禅岳只觉得，误闯此处的自己看起来也未免太过可笑。
原本这些恩怨同他毫无关系，现在却丢了师父嘱托的銮铃刀，还被人用剑指着。
“苍龙教的门徒，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而妥协。”羌阳冷哼一声，抬头看向林汀云的时候，脸上具是冷傲之意，“不如你试试捅他一剑，看看我会不会如实交代。”
方禅岳听得此话哭笑不得，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地疼。
她说得轻巧，挨捅的可是自己啊！上一秒还在带着自己逃命，下一秒就巴不得先把自己给卖了。这女人真是翻脸快过翻书。
林汀云显然也被这话逗笑了。但他并没有手软，抬手朝着方禅岳的前胸就是一剑。
羌阳眼见他的剑锋真的朝着方禅岳前胸而去，不由吃了一惊，抬手就用雀刃与他的长剑相触。
叮的一声，那一剑歪了准头，却仍然刺入了方禅岳的身体。
玉露风茄散还在作用，那种痛觉缓缓地从被刺伤的地方蔓延开来，方禅岳只能用面部表情去诠释这份痛苦。
但他能感觉得到，受伤的只是皮肉。
他与林汀云四目相对，轻声叫停了身边即将进行攻击的羌阳。
林汀云的前胸微微起伏，目光从方禅岳的脸色转移到他受伤的右胸，血液正沿着他的伤口慢慢地往外渗出，一点一点浸湿他的衣服。
“不必挣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方禅岳叹了口气，“林兄，你虽没有料到我出现搅动徽州城的局势，却依然一步一步引诱我进入你的陷阱之中，让我为你所用。这份心境智慧，我自愧不如，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喂！”羌阳小声叫了他一声，脸上满是不悦。
她看着方禅岳伤口流血，心急如焚。她只是嘴硬，哪里会真的置方禅岳于不顾？原本还在想办法，要怎么把方禅岳摘出这件事去，谁知道对方竟然先一步妥协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汀云：“你别以为杀了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要是杀了他，就绝无法撬开我的嘴。你要是连我也一起杀了，苍龙教一定会追着你到海角天涯！到时候，会让你永远没有安宁之日！”
林汀云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是看着方禅岳的伤口笑了笑：“原来穷途末路的时候，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差不多的。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会说点新鲜的话给我听。真是没有意思。”
还没来得及琢磨一秒他的“没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方禅岳就觉得前胸一痛，原来是林汀云将剑抽了出去。
林汀云甩了甩自己剑上的血渍，还剑入鞘。
“算了。”他笑了笑，“我曾同阿庶说过，这把剑，要交给一个日后能在江湖中做出一番成就的人。阿庶把留春剑给了你，说明她认为你有肃清武林的能力。我没怎么和这样的女人打过交道，想知道她的眼光究竟准不准。”
方禅岳皱了皱眉，他倒是兴致来去都快。
林汀云往后退了两步，羌阳顺势扶住了方禅岳。
“羌阳，跟我走吧。”林汀云笑道，“我放了你的心上人一条生路，你不会打算一点好处都不让我得到吧？”
方禅岳听得“心上人”三个字，心头一动。
先前他与羌阳共患难时，就觉得她似乎对自己与从前有些不同之处。只不过那时的他虽然看得出这分好感，却仍然惦记着夏巧月，与羌阳更是同样有正邪的道路之别，因此从未想过捅破这层窗户纸。
羌阳被他说出了心事，却半点也不觉得羞涩，反而脸上一改刚刚的紧张神色，重新变得笑语盈盈起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带着銮铃刀，我们谁也走不出这里，只会迷失方向，死在竹林之中。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她毫无惧色，反而还有几分有恃无恐。林汀云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情报，必然不敢取她性命，哪怕二人一同死在竹林里，至少方禅岳也能够得救。这样一想，她倒也不算亏，好歹救下了小情郎的命。
虽然她喜欢的这个男人，心头有别的女人。
“喂，小方弟弟。”她转过头就去逗方禅岳道，“姐姐我要是这番活不了命，你可得记得我今天舍身救你的恩情，一辈子也别忘了我。”
听得他们打情骂俏，林汀云直接气笑了。
“你误会了。”他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的意思是，你和方兄要同我一起出竹林去。”
方禅岳心下有些诧异，言下之意，林汀云是有不依靠罗盘，自己出山的方法的。
“唉，方兄。难道说，这迷药真的这么厉害，你的脑子已经用不了了吗？”他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感慨道，“看你平日里这样机敏，没想到关键时候，脑子这样不中用。”
话音刚落，方禅岳就听见了走道之中有人缓缓走来的声音。
他看着林汀云的脸皱眉。
不应该啊。在天碧山庄之中的人，白鹤厌和夏巧月已经被毒倒，黎夫人则被打晕。眼前还能站着的三个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谁还能走进这密道之中？
“我比白鹤厌在这里住的时间更久。老马识途这样的方法，我只会比他更熟悉。”林汀云慢悠悠地说道，“早在三天之前，我就和我的同僚们说好，等我出发整整满五日，就想办法进来寻我。方兄，你数一数，现在是几日了？”
自打方禅岳进入竹林以来，从落入绳阵到出阵，刚好是一夜过去。他与羌阳走了一天，进入天碧山庄后，又经历了两个日夜。算上羌阳比他还早一些落入阵中，差不多还真就是五日整。
方禅岳看着他，苦笑了起来：“是了。”
没有什么方法，比找外援更加便捷。方禅岳自从进入山庄以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有这一招，的确如同他所说，脑子不中用了。
随着那脚步声慢慢的靠近，方禅岳听出来，对方是个女人。
他看着不远处的黑影一点一点变大，最后落在他的眼中。
“好久不见啊，方少侠。”来人说话嗲声嗲气，打扮得花枝招展，光看外表，完全不像是武林中人。
“是你？”
方禅岳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女子，一个激灵。
眼前的女人是潘月梅。她微微笑着，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搭在林汀云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她露出了手臂上的玉臂环，算不上贵重的臂环，此时落在方禅岳的眼中，却无比的讽刺。
他倒吸一口冷气。
当日他在潘月梅家门前看的林汀云的好戏，此时仿佛都回到了他的头上。
可是他与对方多次打交道，完全看不出她武功高深，分明就是一个十足普通的市井妇人。可若说她的武功已经到了康六娘的境界，能够轻而易举地隐藏自己，又还没到那个年纪。
“唉呀，林相公，方少侠怎么受伤了？”潘月梅笑着问道，“你知道我的口味的，最不喜欢看俊俏的男人受伤。你可别欺负人家，饶了他吧。”
林汀云默默地挪开身子，避开了她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不要奇怪。我说过了，空庭庄是一个很闲散的组织。都不算是什么顶尖的杀手，像她这样完全不会武功的自然也有。”林汀云说道，“我我们的庄主说过，刀锋不锋利，不是看它磨得快不快，是看掌握刀的人够不够能耐。就好像苍龙教高手如云，但是想要掩人耳目地进行运作，也只需要出动一个美貌但武功并不高强的小少主，引走大部分人的注意。”
方禅岳看了一眼身边羌阳不服气的脸色，知道林汀云说的是实话。
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对方离开了。
天碧山庄的门口立着两匹马，潘月梅显然没想到此番林汀云还要带人离开，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看了看天，表示同她没有关系。
“我记得，白鹤厌好像带来了一匹马。”林汀云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要做恶人了。马匹不给他们留了，自己能出去要紧。”
这个提议让方禅岳眼前一亮。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对方前往马厩，看到了傅羽仪留下的踏雪。
通身雪白的皮毛在日光下绽放着奇异的光芒，看起来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光晕一般漂亮。
踏雪见到方禅岳的瞬间，低下头用头轻轻地触碰他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方禅岳全身酥麻的感觉还没过去，只得微微抬起手，踏雪就将头低了下来，蹭了蹭他的掌心，随后蹲了下来，让方禅岳能够直接跨上它的背，看得林汀云连连称奇，不由感慨它通晓人性。
方禅岳的心中砰砰直跳。若是真的通人性，踏雪能够助他此番逃出生天？
坐上马背的一瞬间，踏雪站了起来，只听它一声长啸，高高地仰起脖子，随后双蹄往前一伸，没命地向外奔跑起来。
方禅岳大吃一惊，稳定着自己的身体，就看到踏雪向着山庄的大门奔去。沿路的潘月梅整个人都惊得立在原地，羌阳的脸上却颇有喜色。
踏雪的身姿掠过她的身前，她伸出手，抓着方禅岳的衣袖施展轻功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潘月梅呼唤不及，就看到紧跟着慢悠悠走了出来的林汀云。
看着他慢悠悠的模样，潘月梅急道：“林相公，你就这样看着她们走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林汀云看了看自家的瘦马，再看了看远去的踏雪，轻轻地发出啧声。
“算了。够交差就行了。”
反正，他的包裹之中，还有两块銮铃刀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竹林旧事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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