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无期可续》桑成

4、第4章

　　时穗岁抑制不住兴奋地从他手里接过红色小狗，在交接的瞬间，不经意碰触到了祁晏的指尖。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视线在阳光下轻轻一碰，周遭的氛围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短暂对视了一瞬，下一秒，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心乱着抽开了自己的手。
　　祁晏倒是一脸坦然，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她感受到他投注过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想要缓解那烫人的视线传递来的燥热。
　　时穗岁感觉当下被烫到的不仅仅是她的手，还有她的心脏。

　　晚上一回到家，她就缠着母亲林淑月带她去改校服裤腿。

　　时穗岁所在的高中，平日里要求学生统一穿校服，不穿校服不让进学校。宽宽大大的校服往身上一套，根本没有好看、合身一说，就像套了个面袋子。
　　每每听到女生抱怨校服丑时，时穗岁都不以为意。她倒觉得运动式校服挺好的，穿上这宽松的校服，她过年吃胖了两公斤别人也看不出来。

　　不过总有些爱美的女生还是会在校服上偷偷做文章——改小校裤裤腿、衣服下摆塞进校裤、拉链拉到头、手缩进袖口只露半个掌......
　　以前，时穗岁还觉得至于么，费劲巴拉的不还是校服吗？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大变化。
　　但她现在好像突然理解了。

　　“妈，我想改一下校服裤腿。”
　　林淑月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扫了自家女儿一眼：“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改裤腿了？”
　　“嗯就是......就是觉得裤腿太大了，总有风往里面钻。”时穗岁说完立马就后悔了，自己找了个什么破理由啊。
　　林淑月“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看似很平静地翻阅杂志。
　　时穗岁急了：“哎呀妈，这样穿着不好看，我们班女生都改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都是过来人，林淑月能不清楚自己女儿那点小心思？
　　“行吧，我明天拿去裁缝那儿看看能不能改，”林淑月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了，末了又唠叨两句老生常谈的话，“把心思要放在学习上啊，别给我搞什么早恋啊。”

　　林淑月最在意女儿的学习成绩，只要成绩好，其他方面她还是会尽量满足时穗岁的。时穗岁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相信女儿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够把握好分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得不说，有时候好学生身份的确管用，世俗的成功能够给人带来部分自由。

　　“知道知道，妈。”时穗岁高兴地满口答应。

　　周一，轮到时穗岁值日。值日表是按座位排的，一般都是六个人一组，祁晏也在。
　　放学铃打响，时穗岁火速收拾好书包，冲到教室摆放工具的角落，拿起一个大扫把就要往外走。
　　陈一凡见时穗岁往外冲，连忙拦住她：“诶时穗岁，室外留给我们就好，你们女生负责室内就行了。”
　　时穗岁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室外一般都是男生负责，女生只用打扫室内。老严在分班第一天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男生要主动承担起脏活累活。

　　“啊我今天想出去活动活动，室内我刚刚课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嫌脏啊？”陈一凡狐疑地看着反常的时穗岁。在他印象里，时穗岁是个及其爱干净的女生，书包里随时都备着便携洗手液。
　　“没事，”她转头问同桌吴雨萌，“你要不要也一起？”
　　“也行，等我三分钟，我把黑板擦了，人多干得快。”吴雨萌也表示想要加入，速度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笔袋。

　　没等吴雨萌走到讲台，站在黑板旁的祁晏就拿起板擦，伸手去擦黑板上的印记，擦完顺手把讲台上的教具摆放整齐，说道：“好了，走吧。”
　　一伙人拿着清扫工具往室外清洁区走去。

　　时穗岁班的室外清洁区在教学楼和科技楼中间，面积看起来大，但不是很脏，就是些落叶和小片垃圾。六个人一起干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干完。
　　祁晏转头对时穗岁说：“你先在旁边站着，等我扫好堆在一起，你拿个簸箕把垃圾揽起来就行。”
　　时穗岁点点头，非常配合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陈一凡闻言，也附和道：“对对对，吴雨萌你和时穗岁先在一旁等着吧，等我们几个男的扫好了，你们善后就行了。”
　　吴雨萌点头表示同意。

　　繁重的学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半个小时算是一天里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大家边扫边聊天，气氛很是欢乐。
　　“牛牛，你过来这边一下。”陈一凡喊着自己给牛思齐起的“爱称”。
　　没等来牛思齐的回应，倒是王浩宇，懒洋洋地抬头：“干嘛！”
　　陈一凡一愣，说：“我没喊你啊，我喊牛思齐呢。”
　　王浩宇有些不自然地“哦”了一声。
　　陈一凡顿时反应过来：“等下，你该不会小名叫牛牛吧。哈哈哈哈，诶大家，王浩宇小名叫牛牛。”
　　王浩宇拿着扫把冲陈一凡跑去：“你给我闭嘴！”
　　“牛牛，牛牛，哈哈哈哈”陈一凡边跑边逗着王浩宇。
　　旁边四个人都笑得直不起腰。

　　闹完了，大家又笑嘻嘻地回到自己负责的地方，继续打扫。
　　时穗岁站在一旁晃来晃去，时不时在大家需要的时候递把工具。
　　提起垃圾桶的时候，时穗岁没注意到把手处的裂口，手一把提起，又“哎呦”一声放下。
　　祁晏闻声，丢下扫把跑到她跟前，看到时穗岁手掌处有一道一厘米的划痕，伤口处渗出血来。

　　“有人带创可贴了吗？”祁晏转身问其他人，语气带着焦急。
　　“我有。”吴雨萌边答边翻着书包外侧的小兜，掏出一袋创可贴。
　　祁晏快速跑过去，从吴雨萌手里接过创可贴，又跑回到时穗岁身边。

　　他看了眼时穗岁受伤的右手，位置在手掌下方，不是很方便处理。他柔声征询她的意见：“我来帮你？”
　　时穗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受伤位置，刚想说“没事我可以”，眼珠转了转，决定把话咽下去，只是对祁晏轻轻点了点头。

　　祁晏先是用水冲洗了一下她的伤口，紧接着从袋子里倒出创可贴，取出其中一张，拉过她的手掌。
　　冰凉的指尖触到她柔软的掌心，时穗岁心头一窒，酥酥麻麻的一阵电流由指尖传向全身。
　　祁晏动作轻柔地给她贴上创可贴。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时穗岁看着他的发旋心跳没来由的加快。

　　“好了。”祁晏说完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夕阳下对方的眼睛闪闪发亮，带着几分灵动，还有几分调皮。
　　他一时觉得目眩，心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
　　他匆匆将剩余的创可贴收回袋中。
　　“注意不要沾到水。”
　　“谢啦，”时穗岁冲他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掌，“你这技术还挺好。”
　　祁晏低低“嗯”了声，嘱咐时穗岁：“你不要干了，剩下这点活我来就好。”
　　时穗岁立马站直身体，把手举到太阳穴答：“遵命！”

　　时穗岁在一旁站着也是无聊，索性干起了监工的活。
　　“陈一凡，这里怎么没扫啊？”
　　“还有这......”
　　“陈一凡，你这到底有没有扫啊，怎么还是这么脏啊......”

　　陈一凡受不了了，抱怨道：“时穗岁你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了呢？牛思齐、王浩宇他们也在扫呢。哦对，还有祁晏，祁晏就在我旁边，你怎么不盯他呢？”
　　“人家祁晏根本不用我盯好吗？祁晏打扫得很干净。”
　　“哦——”陈一凡拉长音调，朝祁晏大喊，“祁晏你真是好福气呀，有人向着你说话呢。”

　　时穗岁面红耳赤地为自己辩解：“什么啊，我明明很公平公正的好嘛！吴雨萌你说是不是这样？”
　　吴雨萌也帮腔：“我说句公道话啊，祁晏的确比你打扫得干净，看了一圈下来，你是干活是最粗心的。”

　　陈一凡一听没人替自己说话，戏瘾上来了，把扫把往地上一扔，两手握拳放在眼睛跟前，嘴角往下一撇，带着哭腔：“呜呜呜，你们这群坏人，就知道欺负人家......”
　　边说边跺脚。
　　王浩宇看不下去陈一凡这副做作模样，装作恶心地“呕”了一声。
　　大家被逗得乐不可支，整个清洁区，就他们这声音最大、最闹腾。

　　时穗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趁没有人在祁晏附近的时候，缓缓踱步到他面前，突兀地开口喊道：“祁晏。”
　　“嗯？”祁晏应声抬头，一脸茫然。
　　她扭捏半天，慢吞吞吐出来一句：“你没看出来我有什么变化吗？”
　　这句话她憋了一天了，平日里课间她都不走动的。今天一到课间，她就起身在过道里晃悠几步，就想等他来主动问她，可一整天都没等来她想要听的话。

　　祁晏仔细地瞧了瞧，皱着眉头，试探地说出一句：“剪头发了？”
　　她气鼓鼓：“我改裤腿啦。”
　　尾音被她拖得老长，扑进祁晏的耳朵里。

　　祁晏看了看，就只是笑。
　　她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裤缝：“不好看吗？”

　　祁晏停下手头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说：“你改不改都好看。”

　　时穗岁笑了，背景是最爱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