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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彻底失联 ...

  •   景春和愣住了。他记性一贯不错,只用了一瞬便回想起这是两人初遇那天自己和林以诚通话时说过的话,郑可心当时就听到了吗?那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和自己一起?景春和的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他无法否认刚刚遇到的时候自己确实抱了玩玩的想法,但这想法不过第二天就被自己推翻了。他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但因为那些轻佻的语言,所以郑可心从来就没当过真吗?那他跟自己旅行的时候,他答应自己告白的时候,他和自己上床的时候,和自己同居的日子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将计就计的表演?

      景春和头痛欲裂,他嘴唇动了动,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他内心的平衡被骤然打破,平时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一个人,满腔子只剩下兵荒马乱后的一片狼藉。

      郑可心说完亦是沉默良久,仿佛是在等什么回答,又仿佛是对这段时间的告别,对自己初恋的默哀。他拉回自己的行李箱,开门的时候被景春和按住手,男人应该是很生气,但还是克制着用温和的语气问他:“太晚了我送你,你去哪里?学校还是家?”

      郑可心摇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不用了,谢谢。”

      门关上的瞬间,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这道门仿佛成了世界上最陡峭的山峰,难以逾越。

      景春和一直挺拔的身躯犹如被抽掉了脊骨,整个人如同一座坍塌的山丘一般颓唐。他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便开门追了出去。门前空空如也,郑可心已经乘坐电梯下去了。景春和狠狠地按了下行的按键,等着电梯轿厢再次在他面前打开。

      他穿着拖鞋追到小区门口,刚巧郑可心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有些费力地把行李箱抬进后备箱,然后拉开了后排的车门。景春和在他躬身坐进去的前一秒握住了他扶着车门的胳膊,探身去跟司机说稍等一下,然后关上了车门。

      郑可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偏过头去不看他,也不开口说话。

      景春和看他抗拒的表情,知道他此刻还在盛怒之下,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自己心里也很乱,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情绪,所以没有强制小孩儿留下来的打算,那样只能使矛盾不断激化,对改变现状无济于事。

      冷静一下也好,他想。

      “可心,我知道你很生气,你说想要冷静一下,可以。我们给彼此一段时间仔细思考一下,你需要多久,三天、五天还是一周?但现在别说分手这种话,行吗?”

      郑可心有些头痛,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对方相信他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因此,不管是三天后,一周后,还是一个月后,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

      他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更精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时,竟然还能分神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冷情如此决绝,甚至差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他及时敛住心神,冷静地开口:“我说的不是气话。”

      景春和看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愈发慌乱,只能先使用拖字诀:“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单方面说结束就能结束的。我们一周以后再谈,这一周我不会打扰你,到时候如果你还坚持现在的想法,我不会再纠缠你。”

      郑可心想要跟他说清楚,出租车司机却等得不耐烦,按了两声喇叭催促。他只觉得累,不想在小区门口与他争执,于是顺从地点头,心里却想着“没用了”。

      景春和见他点头答应,压下心里的慌乱,又问他:“你要去哪里?家还是宿舍?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郑可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春和,过了几秒才回答:“我回家。”

      景春和点点头,他猜到是这样,但还是想要个确切的答案。司机又在催促,所以再次开口时他语速很快:“回家好好休息,即使生气也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可以的话,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不想跟我说话的话发个句号也行。我们下周见面聊,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郑可心听完他的嘱咐,没有表态,只是转身去拉开车门。景春和扒在副驾驶的窗户边,一边跟司机师傅说抱歉一边拿手机扫了副驾驶座前面贴的收款二维码:“师傅,不好意思哈,我家小孩儿身体不大好,您给送到单元门口吧,还得麻烦您帮他拿下行李。”话音未落,司机师傅的到账提醒就响了起来:“支付宝到账两百元。”

      从这里打车到郑可心住的玫瑰园,即使堵车五十块也足够了,景春和一下子付了两百,司机师傅被耽误时间的不悦瞬间消散了,他乐呵呵地开口:“行勒,您放心。”

      景春和点点头,出租车司机稍微拧转方向盘,车子慢慢汇入了车流中。这个时间段正是车辆密集的时候,很快景春和就已分不清哪一盏尾灯才属于郑可心乘坐的那辆车。

      但他还是在门口眺望了很久,久到眼睛微微发涩,才转身回到家里。

      景春和没有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郑可心。

      信息时代想要找一个人那么容易,不管是消费记录还是身份信息使用记录,都可以轻易暴露一个人的位置,更何况景春和还清楚的知道他的家庭住址,知道他的学校和专业,但郑可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了京城的滚滚红尘之中。

      开始的那两天,景春和每天按时给郑可心发消息提醒他吃饭吃药,但发出去的信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波澜。景春和以为他还在气头上,还没缓过来,也不太在意。之后因为发现开回来的中药还整整齐齐码在橱柜里没有被带走,景春和才有点着急,他试着问小孩儿能不能把药给他送过去,仍然没有得到回复。

      他有些不安。那天晚上他偷偷开车去玫瑰园小区,停在一个侧过头刚好能看见郑可心家窗户的地方,看到那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光,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还没有想通,景春和想,不过没关系,过几天就能见面了。

      他的小朋友从来又乖又体贴,不会舍得让他伤心的。只要自己足够真诚,总能打动他,让他原谅自己。退一万步说,如果他实在太介意那通电话和不太纯粹的开始,非要分手,那就真心实意的从头开始追他好了。

      景春和一直待到那盏灯熄灭才发动汽车回家。从两人分开以后,景春和一直睡不好,哪怕是和林以诚喝了八分醉回来,还是会失眠。那天可能是因为疲惫感累计叠加,也可能是因为得到了那一盏灯的陪伴,他终于睡了个安稳踏实的好觉。

      终于到了第七天,景春和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拾掇的干净又利落,他知道小孩儿喜欢看他穿正装的样子,便在衣柜里挑挑拣拣选了身纯黑色的套装,配上白衬衫和皮鞋,愈发显得眉目深邃,身高腿长。他打开抽屉,选了一条纯黑色带两条斜杠刺绣花纹的领带,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打结。

      他穿着这一身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安琪明显很吃惊,她太了解这位老板自由散漫的作风了,非必要场合连正装都懒得穿,更何况这样规整严谨的套装了。可她作为秘书,清楚的知道这位老板今天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重要会议。

      不过她的老板本人很快便给她答疑解惑了。

      “安琪,下午我有私事,不急的事情等我明天再处理,有着急的上午我尽量完成,完不成的直接找林总。”景春和交代了一下,转身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安琪才答了声好,再抬头老板的背影都已经被门阻隔,只剩下门边的绿植小幅度地摇晃着叶子。她后知后觉地想,什么叫走路带风,这下可算是明白了。

      景春和没工夫顾及这些琐事,刚坐到椅子上,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六分。小孩儿向来自律,若非被折腾狠了绝不赖床,肯定已经起床了。他掏出手机给郑可心拨出一通电话,可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叫他如坠深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不等那段机械声读完,便挂断重拨,可惜只听到了一段重复的机械女声。

      他的心一寸一寸的沉入深海,手颤抖着一次一次拨出同一个号码,听到同一个声音,然后狠狠掐断。

      到最后,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颓然垂下,景春和烦躁的抓弄了几下头发,早上被发胶固定住的头发被他揉乱,无力的垂落下来,把他身上的强势和淡然剥离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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