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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命运嘲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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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可心在饮品店里打了一会儿俄罗斯方块,相邻的座位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坐在他斜对面,头上扣着卫衣的帽子,脸上还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郑可心心下了然,这一片园区都是娱乐产业相关的公司,武装得这么全面,估计是个明星吧。饮品送上来之后,那人才摘掉口罩开始聊天。两张桌子离得很近,但因为中间有绿植挡着,他看不见那人的脸,郑可心收起掌机,拿出手机刷微博。
他心不在焉地滑着屏幕,想着应该带本书来打发时间。旁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他本无意偷听,却意外的听见那人说起“景先生”,声音还有些熟悉。
戴帽子的人说:“本以为上次的事儿结束了,没想到还是要解约。”
对面的人应该是他的助理,问他:“你不是去找景先生求情了吗,他还是不松口吗?”
戴帽子的人烦躁地点点头:“说是给我两个选择,其实只有解约一条路,不解约就要被雪藏。”
对面的人问他:“那怎么办?”
戴帽子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只能解约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开口安慰他:“你也别灰心,上次你们俩被拍到的照片公司都已经买断了,也没让你自己出钱,说明景先生还是顾念旧情的。”
戴帽子的人嗤笑了一声:“那有什么用。”
对面的人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在公司听到一个传闻……”
戴帽子的人根本没放在心上:“我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八卦别人吗?”
那人急着反驳他:“不是的,我听说,买你照片的那六十万,是景先生自己出的……”
戴帽子的人似乎是被这个消息点燃了一丝希望:“真的?”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分外沮丧:“那又怎么样,到现在这个份上,我不敢拿前途来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一旦赌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面两人又聊了些什么,郑可心已经无心去听了。他已经想起这个声音,认出了戴帽子的人是仲书。那么他口中的景先生是谁,也不言而喻。
郑可心突然觉得没什么心情再等下去,他快步走出饮品店,倒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甚至想不起来回家要坐哪一班公交车,他随手拦停一辆出租车,报了小区的名字便倚在后座发呆。脑子里如电影回放一般闪过这些天他和景春和相处的日子,回忆里他甚至难以察觉景春和是否有异样。
他哥和仲书被拍到了,他哥帮仲书买断了照片。
他的思维混乱,各种问题充斥在他停摆的大脑里:他们什么时候被拍到的?是他哥去探班那次吗?或者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拍到的照片是什么样的?如果需要买断,应该很亲密吧?那么他们是一直保持联系吗?或者只是一时兴起?
他手脚冰凉,不敢往更深的层次想去。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他付了车费甚至忘了等司机找零便魂不守舍地往家里走去,等到了家门口,按指纹开锁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这里只是景春和的家,不是他的。
他进门环顾了一下整间房子,明明还和初次来时差不多,却让他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他曾经被按在身后这扇门上亲吻,也被抵在沙发上教训,卧室、沙发、浴缸、餐桌,到处曾有他们缠绵的身影,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天,这些记忆却已经刻在他的骨髓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几件衣服几本书,其他都是景春和给他添置的,他不想带走,也没有资格带走。除了书架上那个干干净净的白瓷花盆,那里面曾经开过三朵粉色的郁金香,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郁金香。
他想了想,用一件柔软的卫衣把白瓷花盆包裹起来放在行李箱里,然后合上锁扣,把箱子拖到沙发旁边,自己也在沙发里坐下。
即使要分手,也要正式告别。他想。
景春和下班的时候给郑可心发了信息,但没收到回复。他以为小孩儿睡着了便没再发,到了家却发现一盏灯都没开。他隐约觉得心底有些不安,打开灯发现小孩儿正坐在沙发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脱了外套向小孩儿走去:“宝贝儿,怎么不开灯啊?”余光却看见了静静立在沙发旁的黑色行李箱,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收拾行李做什么?要去哪里玩儿?”
郑可心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景春和的心猛的下沉,他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小乖?”
郑可心开口,景春和却本能地想要制止他,可惜郑可心的话还是一字一句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景先生,我们分手吧。”
听到久违的“景先生”这个称呼,景春和就已心知不好,后面的五个字郑可心说的很轻很慢,可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锤在景春和的心脏上,让他心痛难忍,呼吸不畅,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郑可心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还是面无表情的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说,我、们、分、手。”
“为什么?”
郑可心却不愿再回答,他只是挪开了视线。
景春和固执的等。
两人坚持不下,良久,郑可心认输般地开口问他:“你和仲书被拍到了什么样的照片?”
景春和这才明白,他的小孩儿可能是听谁说了什么所以才生气,也有可能是吃醋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那个瞬间他竟然有些欣喜。但此刻不是为“小孩儿为自己吃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那是很久之前了,我跟他刚开始确定关系的时候被拍到了一起从酒店房间出来。宝贝儿别生气了,大夫说你要保持心情愉悦。”
郑可心把十根手指都用力攥紧,继续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春和斟酌着回答:“仲书说到底还是公司里签约的艺人,这件事情也都是经纪部那边负责的,我和他没有私下的交流,都是公事。”
郑可心无所谓的点点头,语气温和了一些:“你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我?”
景春和看他好像消气了,试探着去牵他的手:“没有了,宝贝我错了。这次我也不是有意隐瞒你,我是真的觉得那只是公司的事。”
郑可心却冷冷地哼笑了一声:“是吗?”
景春和试图掰开他紧紧握拳的手,却不防被郑可心用力甩开:“我给过你机会了。”说完他就站起来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往门口走去。
景春和立刻快步追上来,他身高体长,没两步就握住了小孩儿的胳膊,语气里也已经带了些急迫:“别走,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
郑可心挣扎了两下,但没能成功挣脱就放弃了,反正在体力方面自己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他突然觉得特别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在这个房子里与这个男人周旋,只想裹着被子埋头睡一觉。
景春和的不依不饶让郑可心身心俱疲。他只想和平结束,不想闹得太难看,歇斯底里的相互指责实在太不体面了,他不想要初恋的结尾是这样不堪的局面。
他开口的时候连原本直挺的腰背都卸下了力气:“如果你和仲书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帮他出买断照片的钱?”
景春和不知道他所谓的隐瞒,竟然是这件事。他没时间追问小孩儿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又到底知道多少。他无奈地笑,从头到尾给他解释:“我不是帮他出钱,帮他买照片的钱是走的公司的账。我承认确实后来我私人补上了这笔钱,但那是因为被拍到照片上面也有我,绝对不是因为他。本来当时就应该跟他解约的,但他那个电影拍了一大半了,又是公司投了大头,换人的话损失更大,所以公司权衡之下决定让他拍完再解约。”
“宝贝儿,他是公司的签约艺人,这件事公事公办的话,解决方案大概率是任由照片被爆出去,结局是他解约赔钱。但因为照片上面有我,所以只能买断,公司出这个钱的原因在我,公司还有其他合伙人在,他们可能不计较,但我不能心安理得伤害他们的利益,你明白吗?”
“总之,现在他解约了,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宝贝儿别生气了,我只喜欢你,乖。”
景春和把行李箱从他手里接过来推在墙角,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抱住这小刺猬的时候,景春和才觉得一颗心落了地,他一手缠绕在小孩儿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掌按在他的后脑,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宝贝儿,你要还生气的话就骂我,打我也行,千万别说分手,哥哥真的害怕。”
郑可心沉默地被他抱着,没有回应,只是在景春和捧起他的脸颊低头吻他的时候别开了脸。
景春和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是吗?”
郑可心神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开口:“我们的一切都太仓促了,好多事当时我觉得可以不在乎,但现在日夜都在折磨着我。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
“可是,我们这一段时间过的很开心不是吗?这件事只是突发情况,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景春和只想让他留下来,他有不好的预感,好像只要今天让他走了,之后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他发了疯的想要挽留住自己的小爱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打动他,只好不断地用自己苍白无力的语言去告白:“可心,我们朝夕相处,你难道看不到我的真心吗,我喜欢你,我爱你啊。”
他们之间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爱意,我爱你这种话更是几乎没有说过。郑可心嘴唇颤抖,面上表情缓和了些,似乎被打动,景春和看他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希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宝贝儿,我爱你……”他说了无数个我爱你,企图挽回爱人的心。
郑可心却冷笑一声:“你爱我?爱我什么?新鲜?还是干净?”他嘴角弯起,却不似平时那样温柔,反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那你的新鲜感,还能持续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