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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受伤了怎么办 ...

  •   清晨时分,两个身影踩着露水,就悄悄溜出了朱府,正是朱折和沈瓷。接应他们的马车早就在府外小巷等好了。
      没人留意的,灰扑扑的小马车悄悄驶出了巷口。
      马车不宽敞,两个人还是有点挤,时不时会碰到挨到的。朱折感到有一丝丝尴尬,只好胡乱找一些话题聊,偏偏沈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没话找话。
      他实在是很困了,也不清楚朱折是怎么这么精神的,昨晚商拟计划到很晚,本来想在马车上补一会儿觉的,所以这会儿无论朱折说什么他大概都只会点头说“嗯嗯嗯”,来胡乱敷衍一番。
      这马车四处硬邦邦的,靠着躺着都很难受,沈瓷突然触到一点软,干脆直接靠了上去,闭眼就睡。
      朱折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口,他感觉胳膊被一团温热贴上,胳膊仿佛有细密电流流过,一阵酥麻。接着感觉那温热已经不单单是轻贴住了,竟然直接靠了上来,朱折直接僵成了一根棒槌,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半晌,他试着用手中的竹扇把那颗脑袋抵起来,不过失败了,又不好再把人弄醒,只好任由沈瓷这样胡乱枕着。
      “长辞,醒醒,到了。”朱折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沈瓷的头,沈瓷睡眼惺忪地将头从朱折肩上拿起来,撩起窗上的幕布,看见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面。
      朱折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活动那半边手臂,竟已经麻了。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朱折看着那座府邸的大门,示意沈瓷一切按计划来。等会儿就会有一个卫兵来开门,那是他们的人,如果之后遭遇不测尚可护他们一二。
      朱折扣了扣门环,竟半晌无人应答。
      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扣响,依旧没有人搭理。而且从刚才下车起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一种味道。
      像是血腥。
      没人开,那就只好破门了。
      两人合力一脚踹开了那朱红大门。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只见满目的惨状,小厮孩童无一幸免,就连系在门前的黄犬也惨遭屠杀。血迹四溅,斑斑驳驳。
      可以看出动手的人和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要灭口,都是要害处一刀断命,没有过多折磨的痕迹。手法也很利落,应该是惯犯。
      朱折目光微沉,有人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提前下手了。他们一路往里面走,各种死状都惨不忍睹,到了要找的那间屋,沈瓷推门而入。
      果然,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怎么办?”沈瓷转过脸问朱折。
      朱折摇摇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下的东西吧。”他注意到从进门开始沈瓷的脸色就不太好,特别苍白。
      怕血吗?他在心里暗暗想。
      他们翻找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屋内有翻找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拿走了关键的东西,搜来找去,只找到了一颗很小的玉扣。
      是西域的暖玉,很特别,朱折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位知府大人廉洁奉公,屋内摆设多是素雅质朴的物件,这种玉扣,确实不像是他的东西。
      他将那枚玉扣捡起来,用手帕包好,准备出去以后仔细查问一番,毕竟此物造价不菲,现货应该不多,好查找来源。
      正招手示意沈瓷撤,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这座府邸,肯定是没有活口了的,方才他们一路过来已经确定过了。
      那就只能是刚刚的刺客杀了个回马枪,想要他们的命。
      朱折缓声地将佩剑拔出一半,用口型问沈瓷“能打吗?”
      沈瓷已经抽剑出鞘,“唰”的一声。“能打,老师教过的一点花拳绣腿,还勉强记得。”
      朱折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慢慢向门口移动。琢磨着脚步声已经临近门口了,一脚踹开门。
      二话不说就是一剑刺去,然而听方位并不准确,剑风只是堪堪滑刺过来人的颈肩位置,撕扯下一块衣物,浅浅划伤了一层皮肉。
      那人也警觉过来,抽剑欲劈,却被从屋里冲出来的沈瓷一剑架住,“叮哩当啷”过了几招发现两人都是玩命的类型,怎么致命怎么打,也没有谦让的意思。
      他见势不好,于是放出一把毒镖就跑。
      沈瓷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套准备,勉强用剑劈开几个,一个转身不防备还是被擦破了手臂。
      朱折本来打算去追那人,这时见沈瓷受了伤也顾不上那么多别的,一把攥住他伤口上方,厉声道“凝神!尽量控制你的血脉流动,这是毒镖,万一蔓延到全身就不好处理了!”
      然而此时沈瓷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从没有受过这种苦,脑子跟炸了一样疼,还伴有一阵一阵的痉挛,四肢百骸都好像钻进了蚂蚁在撕咬,疼得他只好隐忍地弯了弯腰。
      朱折对于这种场景也见识不少了,没有迟疑,一把背起了沈瓷往门外跑。
      门口那停在不明显角落的马车看他们跑出来,立马往这边驶过来。
      他们昨晚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马车中也没有备药,只有车夫身上还带着几味止血的常用外伤药,聊胜于无罢了。
      沈瓷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了,素白的脸一直在冒冷汗,眉头锁成川字,嘴唇微微张着,止不住地抽着冷气,疼得整个人脱了力。
      朱折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他拉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心焦又心疼,只好不断催马夫再快一些。
      不管不顾地将人背到屋内躺好后找来了大夫,然后焦心地等待着大夫的诊病结果。
      “这位公子中的毒有些罕见……像是前一阵洛阳很流行的一种叫“落雪”的香的成分,但是有微调,造成了毒性。”那大夫捻了捻小山羊胡,慢悠悠,摇头晃脑地说到。
      “那能解吗?”朱折焦急地问到。
      “当然能。”朱折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那大夫又一转话锋“此毒虽然毒性没有那么强,但这位公子中毒没有及时救治……拖延了。”朱折一颗心又重新吊起来了。
      却听见那大夫又说“怕是要卧床调养一阵子了。”
      朱折在心里暗骂您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但嘴上只是忙道“调养没问题,请您尽力救治,需要什么药材直和我说。”
      大夫走后,朱折陷入了思考。
      落雪香,谁会用此毒?而那玉扣西域来也通常只在西域流动,此香却来自洛阳,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难不成前后并不是一批人?
      那也没道理……
      不管了,先把那玉扣的来历弄清楚,查到一批再说。
      他把一个手下唤进来,在他耳边密语几句,打发他去了。
      接着他缓缓走进沈瓷躺的那间屋子,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来。
      看着沈瓷总算平静下来的脸,突然想去方才马车上他的神情,仍觉得后怕。
      刚刚他看上去随时都有吹灯拔蜡的可能,马车每颠簸一下,沈瓷的神情就要痛楚上几分。
      早些年路边饿死流民他见过不少,也身陷险境很有几回,自觉是不再会为他人生死动容了。
      但今日却实在是悔怕交加,根本不敢去想沈瓷会不会死,又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见他那副模样,恨不能替他分担一二。
      他想着,用眼神细细描摹过沈瓷的面容,此时不笑不言,不像平素那般开口损他,嘴唇苍白,病容憔悴的,却竟有几分天上谪仙的味道。
      之后朱折日日都会来照看他,他睡了整整三天,朱折险些以为沈瓷不会醒过来了。正准备撕破那正人君子的皮,拎着那破烂大夫的衣领逼问一二,他就醒过来了。
      但精神依旧不好,淡淡地皱着眉醒一会儿,吃点东西,喝过药,就又睡过去了。
      朱折也不敢在这种关头去打扰他。往往是他醒了,也不和他说什么,就是坐在床边守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又悄悄退出去。
      大约在四天过后,朱折收到了一封信,他拆开,那信里说是找到了玉扣的源头卖家。
      于是朱折大手一挥,出了一大笔钱从他手里买走了那份名单,然后一家一家地去查,最后却只排除到几家语焉不详的,这就有些困难了。
      毕竟一枚小小的玉扣,如何能够大张旗鼓去硬性要求查看?也不能透露排查理由,别人不肯。
      而落雪香,前一阵子名满洛阳,谁都能够得手,就更难确定下来。
      把朱折急的焦头烂额,第一次觉得有事情这么难应付。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只能暂且搁下来,先考虑怎么把沈瓷的病养好。
      沈瓷倒是一天好似一天,醒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不少,也有精神和朱折瞎唠几句了。
      朱折告诉他了现在的局面,他听完皱了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朱折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但他竟然只是笑了笑,说不要紧,查不到就先放一放吧。
      大概他也体会到了朱折的难处,不想过多去麻烦一个外人吧。
      一切还是照旧,可是朱折听沈瓷那屋的小厮说这些天他不在的时候,沈瓷往往是眉头紧锁,一句不说地盯着墙面,虽然不提,但是愁绪毕显。
      “就连为父王翻案的本事也没有了吗?”他心里这样暗暗想着,自责和落寞一点点染上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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