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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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与私事都处理好后，沈献时才行车回了宫。
此时天还未全黑，有灿烂绚丽的晚霞布满了天空，在雪白的云朵上印上了斑斓的光点。
沈献时披着霞光回到了东宫，守在宫外的宫人纷纷向她行礼，神情古怪地将她迎了进去。还有另外一些瞧见她的宫人，匆匆向她问安，得了回应后，随即又来回忙碌着。
东宫的宫人做事从来有条不紊，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沈献时有些疑惑，然一入东宫，映入眼帘的，是被载种得井然有序的花苗，以及满地的水。一些花锄、铁锹随意摆放在角落里，上面沾满了泥土。
花苗方才种下，还有些蔫巴，正无精打采地蜷缩着叶片。
一地狼藉。
就连一向做事周密的垂珠，也没注意到沈献时已经回到东宫了。
此时应当是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献时挑了眉，小心避过积水多的地方，踱步进了寝殿。
寝殿的地面上尚是湿漉漉的，大抵才被人擦洗过。沈献时猜到，可能是林欲雪不留意，将院中的泥给带了进来。
沈献时正想着，林欲雪充斥着愉悦的声音自浴殿殿门处传来。
林欲雪道：“今日只是初尝试，明日再继续。”
垂珠笑着回她：“那明日，奴早些去请公主。”
随后是观春与望夏的声音。
才一日，几人就这般要好了。
沈献时心觉诧异。
要知道，观春与望夏此前一直认为，垂珠是沈献时的通房，对她就没有过好脸色。
这件事沈献时不便开口解释，故只能作不知。垂珠也心知沈献时的难处，很是体谅她，不曾向沈献时诉过苦，但沈献时皆看在眼里，只不着痕迹地对垂珠更好些。
垂珠走在前方，为林欲雪掀起门前的珠帘，她一抬眼，却见沈献时坐在殿中，忙道：“殿下回来了？”
林欲雪跟在垂珠身后，闻言，踏出浴殿的脚步一顿，犹豫一下才走出来站在另一边。
她福身唤道：“殿下。”
沈献时微微颔首，回应了她。
垂珠注意到沈献时搁置在手边的茶杯，又道：“这茶水怕是凉了，奴再去泡一壶。”
林欲雪的目光跟着落在茶杯上，而后又被那一只白皙的、结骨分明的手吸引了注意。那只手看上去，比一般男人都要修长秀气很多。
很称林欲雪的意。
沈献时叩手的动作一停，想了想道：“盛些白水来就好。”
垂珠得话，回身对着林欲雪行礼告退。
垂珠退下后，沈献时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林欲雪，握着糖人的手不自觉藏着。她注意到林欲雪的发梢还在滴水，遂提醒她：“先将发擦干。”
见到那一地狼藉后，竟是一点没生气。
林欲雪在心里暗暗想着。
她顺从地坐到铜镜旁，由望夏拿着巾帕为她擦绞发丝。
林欲雪忽然注意到，沈献时也被映入了铜镜中。
少年身形如竹，风姿卓绝，清秀挺立，是难掩的温和秀异。她的手上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有些僵直地举着。
林欲雪方才没有看清，正待透过铜镜仔细看时，那少年抬眸，对上了她探究的眼神。
林欲雪急忙收回了视线，不再多看。
察觉到氛围凝固，林欲雪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身后的人带着笑意道：“你若想看，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林欲雪故作镇静地轻咳了一声，道：“我没有想偷看，只是不小心……”
“只是不小心？”
“对，只是不小心同你的视线撞上了。”
林欲雪本来还有些心虚，但沈献时一反问，林欲雪又不知从哪里生来了勇气，越发笃定地回道。
沈献时不欲再逗她，待望夏将林欲雪头发擦干，她径直将糖人递了过去。
她道：“今日有些累，没能为你挑选到更好的礼。”
林欲雪接过糖人，竟然是一匹栩栩如生，矫健仿佛要飞驰的红棕色马儿。
沈献时已经踏进了浴殿，她朦胧的声音从中传来。
“阿雪，你像它，你要如它。”
林欲雪有些意动，但她嘴上却不承认，小声道：“如它怎样？被人吃掉吗？”
她说着，张口就要咬下糖马的头，可马儿送到嘴边，还是被她放到了一旁。
……
长长的宫道上。
沈莺时低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蹦一跳地踩着青石板，浑身泥泞地回到了宫殿。
她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人，看上去，倒是比她这个公主还要干净许多。
回宫的路上，沈莺时尚不觉有什么，然而等到了宫殿正门处，却忽然心生忐忑，在朱红色的大门处来回徘徊。
她有些犹疑，迟迟不敢踏进宫殿。
半晌，宫殿正门被拉开，柳姑姑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公主怎么这样狼狈？快些进来。”
沈莺时一边走进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母妃在吗？”
“在的。可是不知为何，昭仪用过晚膳后有些倦，正在小憩。”柳姑姑猜到沈莺时的小心思，道：“公主可是在东宫用过膳了？快些去洗漱吧，瞧这一身的泥。”
沈莺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余昭仪睡得这样早，但还是忍不住雀跃地低声欢呼了一声。
“同二嫂嫂一起用过了！”沈莺时随即带人回寝殿去，还不忘向柳姑姑道别，“姑姑，我这就去。”
柳姑姑瞧着沈莺时离开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退回到了正殿。
昭乐殿正殿的寝宫中，一位美人坐在桌案旁，她似是从江南烟雨中走出的，温婉大气，那一双杏眼与沈莺时如出一辙，只是较之更显得柔和。一盏宫灯置放在她的身侧，她就这样借着烛光，看着手中的书卷。
柳姑姑上前揭开灯罩，将宫灯拨得更亮了些，“那位太子妃瞧着，很是得公主喜爱。”
余昭仪放下了书卷，她站起身，拂动了一下衣袖，温声道：“寻常人家的新妇过门，总要送上些什么。明日你备了礼，让莺娘带去东宫。”
她道：“莺娘生的胆小，但识人却是极准，就由她去。说不准，太子妃来日还能帮衬着她。”
柳姑姑一一应下。
余昭仪又问：“圣上还是歇在养心殿？”
柳姑姑斟酌着回她：“圣上近来忧心朝事……”
“替他开脱什么？”余昭仪淡淡道：“他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依自己的心意行事，从不考虑过他人。
“也正好，洗漱歇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