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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3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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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齐陆山和零政财务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令人仿佛陷入了另一阵迷雾。
晚上黄真和申琢言回到家的时候,申女士正在翻一本相册,她在华阳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有两位警局的女同事在房间里陪伴她——为了防止那个变态绑架犯隔了多年后,再度对她下手。
申女士本人极其淡定,两个女同事告辞离开,她就拍拍身边的沙发,叫黄真和申琢言过去。
两人于是走过去,一边一个在她身旁坐下。
“知道你们查案辛苦。”申安妮女士笑了笑,“我这里问题不大,白天吃吃睡睡,等你们抓到人我再回学校,好不好?”
她讲这话仍像在哄小孩子,申琢言和黄真却谁也没觉得突兀,黄真笑着说:“干妈你看从前照片呢?哎这裙子可真好看。”
申安妮女士年轻的时候的确貌美,她兴头一起,还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沓泛黄的信纸。
“你爸英文不太好,不过知道我喜欢读英文诗,就去图书馆借了叶慈啊还有别的诗集来抄给我。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诗里写的什么,还要来问我,开头总是装模作样地写,Dear Annie。”
黄真:“原来干妈英文名字叫Annie。”
申安妮女士说:“逻辑反了哈哈,我中文原名不叫这个,不过英文名字的确叫安妮。后来小申的爸爸出事,因为身份敏感,当时我们从滇南搬回来的时候,系统里通过民政给我们改了名。小申的爸爸最喜欢叫我安妮,所以我就改名叫了申安妮。那时候在厂里,大家其实也都喜欢叫我安妮。”
黄真说:“干妈那个时候肯定很受欢迎。”
“那是,追我的人还不少,过江之卿。”申安妮嘴角带着笑,“不过除了你爸,我谁都不看一眼,当他们空气。”
她的声音细软,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但那种静而定的漂亮仍旧在——与坐在她身旁的申琢言如出一辙。
申琢言忽然说:“我们今天查案,有个和案件有关联的人叫齐陆山,也在云南那一片儿待过,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申安妮女士想了一小会儿,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别印象。”她问,”干什么的?”
她们几个正说话,有人敲门,黄真过去开门,看到一脸憔悴的陆平安抱着个大西瓜往里倒,她面有菜色,也没抬头看一眼,哭唧唧地嚎:“两位姐姐救命,我现在嘴馋我连出个门都不敢,晚上一闭眼就觉得又有凶杀案,我买了个西瓜进贡能让我再这儿睡一天沙发么.......嗝?”
她一口气嚎完,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优雅美丽的陌生中年妇女,一张圆脸登时涨得通红,尴尬地“啊“了半天。
申琢言好心地说:“没事,这是我妈。”
陆平安脸涨得更红,小声说:“阿......阿姨啊,对......对不起。”
她在这里社死了半天,申安妮女士一直在微笑,对申琢言说:“你俩的朋友啊?小姑娘怎么长得这么可爱。”
她讲话很温柔,陆平安“哎呀”叫了起来,苦着脸说:“阿姨可不兴再叫小姑娘了,我二十六了都,就长这样我接业务人家客户都觉得我不靠谱,真是吃足这张脸的苦。”
黄真打趣说:“那我们以后叫你老陆。”
“老陆就老陆,总比小姑娘好。”陆平安叹了口气,“老陆现在就给三位仙女切西瓜去。”
之前小吃店主那事儿,结结实实地把这姑娘给吓着了,最后她还真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看到申琢言和黄真一起往卧室里走,又“啊”了一声,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黄真感慨说:“这姑娘,最近也真够背的。”
申琢言轻声说:“她有个好爸爸,在华阳真要觉得举步维艰,那还有退路——所以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黄真戏谑道:“怎么,你没退路啊?”
“我的退路离我挺近的。”申琢言看了她一眼,“退与不退,感觉区别也不太大。”
黄真眼睛一亮,凑上去故技重施,又想偷亲她,被申琢言一巴掌呼开,笑骂:“我妈还在呢,刷牙去!”
齐周山那边线索断了,躺在医院里的小吃店主却醒了。
老人家吓得也不清,同时对于事发时的情况稀里糊涂,压根就讲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黄真他们来过的第二天晚上,已经收摊了,他正在收拾桌椅,有个人忽然从大门进来,勒住他脖子。对方力气很大,动作又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挣扎,脖子上就是一凉。
“个子不高,我摸到了这人的手,很小,但力气很大,我不确定,好像是个女的。”他哆哆嗦嗦地说。
蒋方华说:“他当时在打扫卫生,手上还戴着手套......不然抓到了凶手的手,还可以提取皮屑。”
申琢言又问:“前一天晚上,有个人在村口被杀了,当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老人家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我记得你,那天晚上我没什么生意,就那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你们两位警官......没什么异常呀。”
他翻来覆去,口齿也不甚清晰,又因为受伤的是脖子,讲话像在扯风箱,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申琢言也没再为难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黄真跟了上去,轻声说:“你今天好像情绪有点奇怪。”
申琢言“嗯”了一声。
黄真说:“不和我讲讲?”
“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申琢言低下头,天气已经渐渐冷了,她出神地望着自己冻得发白的手指,“我这几天忽然在想,以‘老师’的能力,他能够策划这许多起谋杀,徐齐、徐垠茂、邵桐生和她的妹妹,沈安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所有的线索也都被切断。为什么当时,我能够这么轻易地逃脱?”
黄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每个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
申琢言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在这么关键性的时刻吗?”
她转过身,发冷的手指藏在衣服口袋里,捏紧了,仿佛要以疼痛来汲取温度。
“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刻下那两个字母后,给我注射过抗生素,然后突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接完那个电话,他忽然就出去了,我这才有机会逃走。”
“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会想要故意放我走?”
“我一直觉得我和徐齐、和邵桐生,还有现在的这个4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