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终（师姐师姐）》小谢春风

49、48 趋近

　　隔壁首饰店主人还在国外，给到的视频是打包发来的，没经过编码比较混乱，只有时间没有日期。白天的时候，申琢言和蒋方华、小林几个人分头整理、筛选，看了三个多小时，才把一些确定无关的内容都删去。
　　就在方才谢端被押去做检验的时候，蒋方华终于在剩下的监控里，捕捉到了他们今天的目标。
　　“今早开始把谢端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后，我们就一直在店主提供的家用监控视频里找疑似他的影像，总共找到两个，一个标刻时间是早上10:32，另一个标刻时间是下午16:08，都是白天，从现场装饰和人流来看，应该都不是案发当天拍下来的。也就是说，最近一两个月内，谢端至少来过两次，两次都没有伪装，摄像头都拍到了他的正面影像，比较清晰。”
　　蒋方华将这两次的视频调出，重点圈出了其中的谢端。
　　视频中的谢端，两次都穿着同一件大衣，没有戴帽子和围巾，脸部明显无遮挡。“除此之外，一直没有再找到匹配的画面。我根据商场装饰的变化，大致锁定了几段视频，发现在某一段视频的16：43，有一个人进入了监控范围内。”
　　他播放了一小段视频，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男人在镜头边缘一闪而过。
　　他按住了定格，转头看向众人。
　　孙继：“别告诉我就凭这一秒钟你就看出来是谢端了啊？穿着打扮都不一样吧？”
　　蒋方华没吭声，又调出了两段视频，这里两段视频要模糊许多，不过取景范围也广了很多。
　　“谢端前两次来找地下街的时候是白天，地下街入口处的大监控还是能拍到点东西的，我根据时间筛选了一下，调出了他上两次来的时候，门口拍下的图象，你们看看。”
　　他说着点开其中一个视频，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中的谢端走到了门口，在下台阶的时候停了一停，在地毯上拿脚来回蹭了几下。
　　孙继皱眉：“什么意思？”
　　蒋方华道：“我觉得这是个习惯动作。”他又打开另一个两三分钟的视频，里面的谢端穿着同样的大衣走进镜头，也在一样的地方停下来，做了个几乎相同的动作：用脚跟在地毯上研磨了一会儿，用转而用脚尖，等两边都擦过一遍后，他才满意，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蒋方华重新打开了一个视频，道：“再给你们看最后一段，昨天16：40分，大门口的监控拍下了这么一段。”
　　视频里，一个穿皮衣戴墨镜，背着双肩包的男人走到了地下街的门口，同样地停下来，低下头，反复地磋磨脚跟与脚尖，继而走下楼梯。
　　几个人都沉默了。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16：42的那段视频中出现的这个穿黑色皮夹克的人，就是谢端，他在昨天下午天黑前，就已经进入了商业街。很值得怀疑的一点是，他当天特意做了伪装，好像不想让人认出他来——不论他是来做什么，都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孙继忿忿地道：“审！一会儿等他清醒了，我去撬开他的嘴。”
　　申琢言忽然问：“除了这一段，当天还有拍到他的片段吗？”
　　蒋方华迟疑了一下，道：“还有一段，不过我没看懂。”
　　孙继奇道：“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蒋方华轻声道：“看到人了，没看懂他在做什么。”
　　下一段视频被打开，时间是21：32。
　　蒋方华低声解释：“除了20：32的时候张彤出去拿过一次外卖，走廊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经过，不过这个时候......”他将进度条往后拉至21：33。
　　穿着黑色皮衣的谢端，重新出现在了画面当中。
　　他在走廊里逗留了一会儿，好像在看墙上的什么东西。过了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搁在了墙上的一处装饰条上，调整了一下，走开了。
　　“什么东西？”孙继皱着眉问。
　　蒋方华道：“视频大小不能调整，不过看这个大小和形状，我觉得好像是——”申琢言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一部手机。”
　　蒋方华颔首，表示有相同的猜测：“21：55分，也就是20分钟后，他回来把手机收走了，然后就再没有被拍到过。”
　　孙继怔了怔：“他放个手机在那里干什么？”
　　申琢言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盯着自己的手机琢磨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想通，进来一个电话。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似乎有些意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接电话，把手机凑到耳边，轻声叫了一句：“妈。”
　　孙继鲜少见到队长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往常他当然也是温和的，但那温和却从来不是熨帖的衣物，充其量只是略微不那么粗糙的战袍，裹上暖和却不亲肤，足够遮风挡雨，却没有太多真实的温度——不像现在，连面部的线条都随着语声一起柔软起来。
　　电话那头也是个清朗的女声，似乎说了句什么，申琢言低声答：“好的，我去接你，哪里吃？好的，当然带她.......不带她自己也会跟来的，放心。”
　　孙继见他挂了电话，好奇地凑过去问：“伯母啊？”
　　申琢言轻轻点了点头。
　　孙继道：“她老人家不住华阳吧？不常来吧？”
　　“她是做学术的，偶尔回来。”谈起母亲，申琢言的唇边也有了笑意，“我去接一下她，陪她吃个饭。你们也去解决下晚饭，回家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七点集合。”
　　她安排好一切，拿了钥匙下楼。黄真盘踞着一楼门口的台阶，看到她出来，打了个招呼：“呦。”
　　申琢言笑了笑：“不就在这儿等我呢么，装什么偶遇?”
　　“怎么能这么说呢。”黄真嬉皮笑脸地回应，“妈这是先给我打的电话好吧？”
　　“你等等！”申琢言被她的无赖惊着了，“……那是我妈……”
　　黄真无所谓地道：“我知道啊，我是我我干妈刚新收的干女儿，不信一会儿你自个儿问问你亲妈。”
　　申琢言：……你身为人民警察的尊严和底线呢？

　　两个人总算没幼稚到在市局门口打起来，别别扭扭地一起去车库取了车，一路沉默地开到了机场，没多久就接到了卓女士。
　　申女士是搞科研的，常年来在各个项目和高校间来回跑，不太着家。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眼角的细纹很少，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灰仆仆的冲锋衣和运动鞋也没能掩盖住她那与众不同的温婉与美貌。
　　沉闷的气氛在申女士出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她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所有话题，在出了机场去觅食的短短几十分钟内，牢牢地把握了谈话的中心与方向，并成功获得了大部分她需要知道的信息：譬如亲女儿和干女儿最近的工作强度、与同事相处是否融洽、每餐的营养搭配是否合理、日常开销大约是多少，以及感情生活近况。
　　最后一条大概让申女士比较伤脑筋，因为两个人的回答分别如下。
　　亲女儿：“我没空，真的。”
　　干女儿：“男人都只爱我的钱。”
　　听完这个回答，申女士愈发觉得无力，抬起手摸了摸身旁亲女儿的脑袋，又看前头正开车的新鲜出炉的干女儿，突发奇想地来了一句：“实在都找不着，你们俩就凑合一对得了，去荷兰，荷兰挺好的……”
　　黄真憋着笑，斜眼看旁边的申琢言，申组长不动声色，全当没听见。
　　申女士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感慨跑得太偏，不过想到两个女儿完全不配合的态度，心里郁闷，悠悠地叹了口气，说：“你爸走得早，我工作又太忙，我是真的担心你，你看除了小黄，你还有什么走得近点的朋友吗？一个都没有。”
　　三个人到了预定的饭店，等餐的当口，申琢言一刷手机，看到满屏的消息提醒，皱皱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黄真。
　　黄真正襟危坐，特别正直地在那里给申女士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