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终（师姐师姐）》小谢春风

46、45 目击

　　孙继沉默了一会儿，也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戴上手套，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初步看来，两人死因相同，都是胸口等多处关键部位穿刺伤，可能伴有脏器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他低声下结论。
　　申琢言“嗯”了一声，站起来退后一步，深深吸了口气。
　　孙继忍不住道：“头儿——这太丧心病狂了，不像是劫财，倒是比较像寻仇。”
　　申琢言点了点头，问：“联系过家属了吗？”
　　孙继看了眼手里的笔记本：“哦，刚才杨进已经查过了，沈安琴不是本市户口，父母已经去世，12年和丈夫离婚，没有孩子，还有一个弟弟在山东。她前夫的电话打不通，已经联系了她弟弟来认尸了。”
　　申琢言低声问：“那个……孩子呢？”
　　孙继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年龄，的确可以说还是个孩子。
　　“张彤，20岁，前陵县人，16年底开始到华阳市来打工，是沈安琴美甲店的一个雇员。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可能要几天才能赶过来，不过她在附近租房子，联系到了她同住的一个室友，要不要......先问问情况？”
　　申琢言想了想，回头看了看昏暗的底下通道，道：“附近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我们在外面问吧。”

　　十几分钟后，一个忐忑不安的女孩被杨进带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她个子不高、圆脸白皮肤，穿着干净的白球鞋，背着一个蓝色的帆布包，两只手不自觉地捏着牛仔衬衫的下摆，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与常人不大相同的怯瑟。杨进似乎也挺为难，站在旁边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最后靠过来低声道：“这是庄璇，张彤的室友，是一个……”他顿了顿，好像也觉得有点为难，“是一个聋哑人。”
　　孙继愣了愣。
　　他愣神的功夫，看到申琢言在女孩面前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两个动作互不干扰却自动成套，温柔、流畅、娴熟，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孙继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还神情怯怯的女孩一直紧绷着的脸部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接着乖乖地被申琢言牵着一只手，带到窗边的一张小桌子边坐下。
　　杨进也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跟孙继吐槽：“这是个同行呢，还是专业贩卖人口的啊？”
　　孙继笑骂：“你再说大点声试试？”
　　杨进嘿嘿笑了两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台14英寸的小手提电脑：“给人贩子问笔录用。”说完，一溜烟地跑了，没过几秒又跑回来，远远朝孙继吼：“密码1314520！记得用完还我！”
　　孙继迎着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低下头用手扶了扶额头：“……”
　　缺心眼么这孩子！

　　缺心眼的杨小胖筒子有的事情的确考虑得很周到。
　　申琢言虽然安抚技能一流，但到底没有读心术，在不会手语的情况下和聋哑人交流，的确还是打字更方便。
　　她将那台电脑放在两个人的中间，看了小姑娘一眼，先拿出证件让她看，然后慢慢地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
　　你的室友张彤死了，你知道吗？
　　聋哑女孩原本一直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此刻目光轻轻扫过那行字，整个人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僵住了。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动了动唇角，但最终只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一声呜咽。
　　过了一会儿，一滴泪水打在她素白的手背上。
　　她也顾不得去擦，把电脑挪到自己跟前，快速地打了一行字：为什么？
　　申琢言看了她一眼，继续打字：她是被人杀死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你知道什么吗？能帮我们抓到凶手吗？
　　这个叫做庄璇的少女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眼里的泪水还没有褪去，眼底泛红，看上去极其狼狈，但这一刻她望着面前的人温和的面孔，却忽然有了一种特别的勇气。
　　她站起来，抓住了申琢言的一边手臂，想要用力把他从座位上拖起来，导致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申琢言及时扶住了她。
　　她的手掌要宽大许多，力道沉稳，顺着她的力度，很自然地被拉了起来。
　　她拉着人就往门外跑。
　　申琢言没再说话，看了眼孙继，示意他跟上。
　　孙继连忙抱起手提电脑，跟着除了咖啡厅。
　　门外，还没跑远的杨进看见了，也疑惑地跟上。

　　四个人像串蚂蚱似的，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一路往巷尾走。
　　十二月里顶着寒风，庄璇的脚步略微慢下来一点，但仍旧紧紧抓着申琢言的手臂。
　　她的手已经不抖了，步伐也渐渐坚定起来，似乎越来越知道自己应往哪里走——孙继和王明路跟在两人身后，四个人前后在马路上走了五分多钟，拐进了一个老式居民区。
　　庄璇从书包里拿出门禁卡刷了一下，门开了。
　　这应当就是她和张彤租住的小区。
　　到了这里，庄璇似乎终于安定下来，略微松开了手。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朝身后的三个人充满歉意地笑了一下，走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租住的公寓位于小区边套，三楼一个小的二居室，庄璇上楼开门，把两个人带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走进了卧室。
　　过了一小会儿，她走回来，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圆珠笔速绘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