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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周韵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说道:“尚不说陈校尉不知曲阴山为何处,就算她知晓,听闻大将军去了此处,也定是不顾生死去救,这才是忠义军士所为!且,你以大将军名义编造玩笑捉弄同僚,险些害人丧命,此时却恬不知耻倒打一耙,实非君子所为,莫非张校尉认为,大将军亦是可以随意玩笑的?”

      字字珠玑,句句扎心,张山未曾料到她会突然翻脸,他既能搬出万千士兵施压,她亦能举一反三,反将一军。

      梁景一个眼神,吓得张山起身跪至中间:“末将醉酒一时糊涂,大将军恕罪,末将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帐中气氛逐渐冷沉,张山故作镇定,只要大将军没有下令处罚,他就可高枕无忧。

      周韵心中也知,张山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被定罪,因此她也并未对此事重重着墨,待其重新落座,气定神闲时,她才幽幽继续:“这第二件事,属下要状告张校尉诬陷!”

      说罢屈膝下跪,梁景抬眼打量,方才之事被张山三言两语平息,本以为这小子会怒会辩,殊不知他如此淡定,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干脆利落道起第二件事。

      “说来听听。”他点头允了。

      无视侧面恶狠狠的目光,周韵不受其扰,眸色肃然:“张校尉状告属下与陈校尉行苟且之事,乃是诬陷。”

      陈娇娇立即附和,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哼!”张山撇脸冷嗤,仿若听了个笑话:“你二人举止亲密,方才列举诸多事宜,皆是众士兵亲眼所见,难道是我平白冤枉了你们不成!”

      “众士兵?张校尉口中的众士兵,莫非是那日校场之上,属下代陈校尉上场与军司马比试取胜时,陈校尉欣喜之下与属下拥抱之事罢,呵呵。”一声无语轻哂,令在场各人面色精彩。

      笑音未落,又听她道:“提到此事,属下不得不问句题外话,张校尉掌管虎威营,何故会知晓龙武营之事?”

      张山哑口无言,脸色沉冷如黑无常。

      这种事,陈娇娇断不会放弃补刀的机会,扬声说:“那自然是张校尉身怀绝技,手能伸长八尺,真真厉害的哟!”

      阴阳怪气的模样实在有趣,令梁景眉眼含笑,眼神却是落在周韵身上:“陈校尉,捕风捉影之事,切莫妄下论断。”

      又来了!胳膊肘又往外拐了,陈娇娇实在不高兴,向周韵投去幽怨眼神,后者竟又出乎她预料,只见周韵抿唇,平静道:“大将军说的是,方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还请张校尉莫要记挂在心。”

      梁景话中有话,看似是对陈娇娇所说,实则在提醒她,她亦是顺势,将此事抛给张山,张山心虚只得故作大度息事宁人,这事就这么一略而过。

      陈娇娇不知,只得自己喝酒生闷气,周韵瞥了她一眼,回头抬眸郑重道:“大将军,属下与陈校尉之事皆系谣言,不过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罢了。”

      “呵,我还以为你准备了什么辩词呢!”张山喜色难掩,这小子突然闯进来絮叨一通,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是只纸老虎,与陈娇娇一般不堪一击。

      上位蹙眉,亦没料到会是此番苍白辩言。

      这边张山朝陈娇娇举起酒樽,扬起下巴极为挑衅,陈娇娇瞪了他一眼:“要什么辩词!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行得正坐得端,随你怎么胡诌,我们都是清白的。”

      张山饮尽,翻过酒樽抖了抖,得意更甚。

      周韵侧目凝了他一眼,幽幽沉沉:“张校尉莫要偏颇了,捕风捉影之事,切莫妄下论断。”

      闻言,张山并未察觉不对,立即出声反驳:“这怎么是.......”

      “张校尉!”倏然一声呵斥。

      大将军皱眉即是不悦,纵使张山气色不平,也只得畏畏停下不言。

      梁景揉了揉印堂穴,视线透过指缝定格在那抹消瘦身影上,这小卒竟是有样学样,照搬他的原话含沙射影,看似是对张山所言,实则是在呛他。

      胆大如斯,睚眦必报!

      放下手,峻眸清亮许多,沉声道:“张山,你我同在军中多年,也曾一同吃住,一道赤身洗过澡,当初你不识水性溺水,赵将军为你渡气......这些,你可是全给忘了?”

      “......不,不曾。”

      张山面色极为难看,生怕大将军下一句就是斥责,连忙起身向陈娇娇赔罪:“方才那些尽是些虚妄之言,只怪我用人不察听信了谣言,我回去定好好收拾他们,陈校尉若还是怨恼,我便将他们绑来由你处置就是!”

      给台阶毫不犹豫就下,这下没人再去说他什么,周韵与陈娇娇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一形容词:老泥鳅。

      周韵垂首吸气,极力克制即将休眠的身体,掌心传来温润触觉,意识堪堪清醒过来,她紧握那玉,裹着虚虚冷汗。

      刺啦一声。

      一人掀帘而入,周韵背对着,烛台火光摇曳,映照地面影子欣长,她虚虚渺渺看了个大概,深吸一气,挪动脚步转身与陈娇娇张山一道迎接来人。

      “北中郎将。”

      被划破的墨色大氅被他换下,此时着了一件月白长袍,衬得身形高挑修长,肤色愈发清冷白皙,她将视线落在霁色云纹大带上,腰间仍旧空无一物。

      见她模样惨淡,白皙额间层层密汗,李英玉不禁蹙起剑眉,似是很熟稔道:“不在医帐疗伤,你来此作甚?”

      周韵直起身,颔首回道:“属下来此,有事禀报大将军。”

      二人之间似是有一道屏障,叫外人参与不得,死寂片刻,李英玉沉声又问:“还需多久?”

      周韵不答,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眸含冰回望着她,若非梁景出声唤他,恐是再要询问一遍才肯罢休。

      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看向上位处,拱手道:“方才听见帐中热闹,便想着来瞧一瞧。”

      梁景自是不信,他平日里最不喜热闹,十次不见得出现半次,今儿突然来此寻乐子,可真是件稀罕事。

      他抬了抬手:“既来了,速速落座吧。”

      周韵定睛时,月白身影已然正襟危坐,矜贵自持,相较一旁惴惴不安坐姿不稳的张山,俨然形成一道分水岭。

      众人落座,梁景才示意她继续。

      周韵再度一揖,不卑不亢道:“属下早些来时,于帐外听见张校尉指责陈校尉对其心存报复,遂才精心策划,编造误入狼群谎言。这第三件事,便是要来作证,属下贸然闯进,就是要证明,陈校尉的确心系大将军,因而落入狼群腹地,险些丧命!”

      梁景望向陈娇娇处,陈娇娇眨巴眨巴眼睛,一个劲点头如捣蒜,还是周周聪明,为她澄清的同时不忘助攻一把。

      “你如何能作证?”张山只当她前两次巧言善辩,终究不能奈他何:“倒是大将军亲眼所见陈校尉独自一人策马归来,毫发无损,此刻你平白无故跑来作证,岂不是愚蠢至极。”

      话音刚落,张山手中酒樽倏然一抖,尽然洒出大半,嘴角颤抖惊骇不已:“你,你为何......”

      身侧黑眸愈发深沉冷冽,直勾勾凝着倔强之人,解了外袄,便露出伤痕累累的纤瘦身躯,遍体鳞伤血肉外翻,纵使睁大了眼,亦寻不到完整一处。

      周韵泯然,将手臂抬起,那处来时正好被医士剪开,露出半截布满森森齿痕的小臂,梁景一眼便认出那是被狼的獠牙所伤,猛地拍了桌案。

      “张山!”

      张山起身踉跄,连滚带爬跪倒在地,脊背不停颤着,一股寒意自脚底油然而生。

      “陛下亲自下旨,命大军尽数撤回关内,万万不得损失一兵一卒,你这是枉顾军令!”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军令如山,这便是大罪,张山双手撑在地面,搜索着苍白辩词:“可这陈校尉确是独自一人归来,这士卒身上的伤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能听凭他片面之词,就责怪于卑职,将军明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这回,周韵不打算与他多废话,隐去某些惹麻烦的东西,道出一半真相:“属下万分惶恐,拼尽全力终护得陈校尉平安归来,只是回程半道伤势过重,便径直去了医帐中疗伤,张校尉若存疑惑,医长与医士皆能作证。”忽地停顿,她望向某处,勾唇道:“若是张校尉仍旧不信,还可问问北中郎将,是否在医帐外撞见属下。”

      梁景一脸疑惑看向李英玉:怎的这事有你参与?

      李英玉捻着酒樽,细细摩挲边缘,冷眸自那娇弱面容扫过,正色道:“本将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你若是心中后悔,直接挑明就是,何须弯来绕去!”

      ...........四脸迷惑。

      “禀大将军,这士卒身上之伤,并非是为救陈校尉所伤。”言辞掺杂寒气,叫人脊背发寒,张山自以为有喘息之时,却被他一句话死死按住,再翻不得身。

      “他是为本将所伤,而陈校尉......”黑眸凝着张山,薄唇微微勾起:“乃本将所救!”

      区区小卒不足挂齿,可此事牵扯北中郎将,便就是另一回事,宛若被挑筋抽骨,张山万念俱灰,满肚子阴谋诡计消失殆尽,再没了狡辩之词。

      迎着周韵惊诧神情,冷眸渐渐含了暖意,却是重声道:“这小卒口口声声称崇拜本将,央求着要进入本将帐下,兴许是此次伤得过重险些丢了命,所以心生悔意急急揽了本将功劳,想着继续留在陈校尉麾下安逸享受......陈校尉,这就是你的不对,怎能如此纵容下属,当真是管教不严!”

      周韵、陈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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