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袁］Moon Crying》日见莲

2、Chapter 2

　　周末上午不幸在小帅住处打游击被高池逮住，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才打听到马小帅的狡兔三窟，高城百思不得其解。
　　上了老哥的吉普，摸出大墨镜往鼻子上一架，仰八叉的闭眼睡觉，直到车到目的地，被粗鲁的推醒。
　　高池才不管你心里有多大毛病，他是高城的亲哥，唯一的兄弟。高池跳下车发现弟弟还在座位上迷糊，遂跑到旁边拉开车门揪着高城的衣领就往外带，高城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对上高池铁青的脸。
　　上去。高池威胁着朝大门指着。
　　高城也就乐得把身体大部分重量倚在高池肩上任其把自己往里推。

　　玻璃旋转门里印出两人变了形的镜象，高池看着高城的，不动声色的进了旋转门。

　　高城只是笑着想，再多的同情与关怀，都会被时间消磨光。

　　23楼是高城来了六年的心理诊所，每周一次，每次一小时，每小时三百元。
　　临进门高城终于摘下墨镜挂到衣服领口，甩了高池的手丢出一句话来：
　　我以为你们早就不内疚了。

　　高池被激得有些火起，内疚？他为什么要内疚？不过人已经进了咨询室，就算有火也只能对着空气发了。

　　高城推开咨询室门，反手锁上，大咧咧往躺椅上一躺，几乎完全不介意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闭上眼睛惬意的开始续眠。
　　咳。一个很好听的男性嗓子轻轻咳了一声，高城不耐烦的张开眼。
　　换人了？高城语气随便的好像诉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今，从今天起正式代替李医师，你的资料和咨询状况我已经详细阅读，如果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说出来。这个年轻医师有着太温柔的笑容，俊秀的鼻子，不太大的眼睛，薄薄的淡色嘴唇。
　　哦，没问题。高城稍稍皱一下眉，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躺，避开窗外的光。
　　史今走过去，拉下百叶窗帘，房间内暗了许多。

　　高城感觉他靠近了自己，于是睁开了眼睛，对上史今浅浅目光。

　　医生，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睡觉？高城尽量有礼貌的措辞。
　　高城，我能这么叫你么？史今半蹲在旁，也是十分小心的组织语言。
　　随便。高城重新闭上眼。

　　初中拿过三次市优秀标兵，高一时田径有好几项破了市青少年纪录，高二参加世界奥林匹克理化竞赛获得小组金奖……高城，你真是一个让同龄人望其项背的人。史今的声音很是动听，听他说话甚至不像跟心理医师的谈话，反而比较像某部电影的旁白，或者画外音。
　　高城不发一言。
　　你知道么，所有的这些，在你的档案里纪录着，一览无余，他们会跟着你一生，直到你死去，就像是某种辨别标签，你很不容易拿到了那么多的A，为什么，为什么在经历那件事后就完全放弃了？史今的声音里带了些不甘，仿佛立即就用自己的声音代入了高城，只是貌似睡着的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反映。
　　高城。史今的呼唤故意压着嗓子，变得蛊惑起来，高城。
　　干吗？高城闭着眼睛不耐烦的答应。
　　我们把那条坎走过去好不好，一起努力？
　　为什么？高城重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好像那三个字问的不是史今。
　　史今持续的浅笑，无比诚恳的说：为了不再绝望，不再哭泣。

　　一瞬间，房间安静得像被凝固，咨询室的隔音效果媲美录音棚，稀薄的光线钻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地板上，史今披了一身的条纹日光，单纯的笑得像个孩子，像期待一颗糖果般看着高城。

　　高城后来回忆那个片断，那个画面，疑心那是史今早就设好的局，而他就在那一刻竟然魔障般的发出声音来：你听得到吗？
　　捂住眼睛，黑夜里，十六岁的高城穿着校服白衬衫，蹲在野草丛里颤抖，哭泣。

　　史今的声音散发出温暖的香气，覆盖了高城周遭的世界，他说：对，我听得见，他在哭。

　　史今内心有些暗喜，李医师是他的师兄，他在国外学习的时候和师兄在msn上探讨案例，师兄把高城的档案调给他作为典型案例，谁了史今熬夜看完资料竟然申请回国，冲破层层阻碍把高城从师兄手上调转给了他。师兄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睁只眼闭只眼说只要病人不投诉就无所谓；史今兴奋之余早把访问者条例抛在脑后，他只知道，如果可以治好高城，他的博士论文遍有了实例。

　　高城突然从躺椅里坐起来，站起身，径直打开门，握着门把手回头对史今说：
　　见鬼去吧。

　　A大队队长办公室
　　铁路收到国安信息部门的电话，让他收一个内部邮件。
　　接收，果然有来自［不明］的新邮件，点开，一张照片几行字，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刚毅的五官。下载完照片，邮件自动删除。
　　拨通外派学习的袁朗的手机，两声嘟声过后被接起。
　　喂我袁朗。
　　小子在哪里？
　　住处。怎么了铁队？有事？
　　跟你打个招呼，和六年前的越境毒贩有关，你还记得K吗？
　　J的弟弟，那个孩子？
　　国安找了他六年，终于出现了。而且，他奔着你去了。铁路想了一下，继续说：国安会派人保护你，你就在外面继续听课，配合国安行动。
　　铁队，我也有事要报告。袁朗思忖了一下，还是将在学校听课遇到高城的事一并交代。
　　所以呢？铁路听完事情的原委，虽然他猜得到他的狼崽子的想法，可他还是问出了口。
　　我想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帮帮他。
　　这属于你的私人问题，我不做任何评价。记住两件事情，缉拿K，保全自己。铁路说。
　　是。
　　收线。
　　铁路燃起手指间的烟，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雾，渐渐消融在空气里。

　　Clare de lune Pub
　　这是一家旅法华侨开在市区一角的酒吧，各形各色的人出没其中，也是高城常常落脚的地方。
　　很多金发碧眼的男人女人在舞池里穿梭，也不乏gay和les，高城推门而入，在夜色最热闹的时刻，直接坐到吧台边上。
　　小帅等你很久了，上台去了。Godern摇晃着调酒杯，给了高城一杯白兰地，高城接过玻璃杯大大喝了一口，马小帅扇着手过来。
　　城哥，怎么才来。笑嘻嘻的勾上高城的肩，朝Godern要了杯玛格里特。
　　爽快了？高城斜着眼，白天没睡够的脑袋略有些胀，小帅脸颊亮晶晶的冒着汗，蹭着高城的衬衫料子就擦，高城推开他的脑袋，嘟哝了句别闹了。
　　马小帅闻言知道高城兴致不高，于是乖乖退出安全距离，在高脚凳上坐个端正。

　　Hey.一个亚麻色头发蓄着小胡子的高个欧洲人走过来搭着小帅的肩，You are pretty cute, guy.
　　马小帅嘴角朝下发展，不悦地撂开老外的毛手，懒得用英文说话，直接开口就是中文：死洋鬼子，离老子远点。
　　距离吧台不远的一个圆桌上一圈老外很适时的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让小胡子多少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还在叽叽歪歪动手动脚，一旁的高城怒了，搂过小帅就是一句damn，滚。
　　小胡子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以及酒胆对高城发难，推推搡搡之间勾起了高城滚滚怒火，起身对着他腹部一记拳头，对方吃痛的捂着肚皮弯了腰，却引的他的同伴，几个伸脑袋不见五官除开一口白牙的黑人，挤了过来。
　　小帅脸上的热汗瞬间转冷，拖着高城往后退。

　　袁朗跟铁路打完电话往外套口袋摸烟时发现弹尽粮绝，本想熬过这一晚明天再买，可是手上还有资料要查漫漫长夜不知道没有香美人的陪伴要如何度过，挣扎了一下还是出了大楼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烟。
　　拿了两包□□边揣兜边走出便利店，刚踏出自动门一不留神就被人撞了个趔趄，其中一包烟落在了地上，弯腰去捡，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第二个人一双白白的板鞋一踩一个准，袁朗无奈的抬头，看着始作俑者一脸慌乱的看都没看自己，跟着前面把袁朗撞了的人边回头边跑。
　　他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追上去让他们看看被非人道毁灭的香烟，又不想那么麻烦，不过还在犹疑中的袁朗听见右边过来一群老外嘴里叫着［Chinese bullshit］的时候，捏着拳头冲了过去。

　　一分钟后，高城和马小帅并没有听到后面追来的声音，古怪的朝后看看，没有人。
　　城哥，他们好像没追过来。马小帅蹲在地上直喘气。
　　呼……回去？高城弓着身体两手撑大腿上。
　　还回去？马小帅瞪着他那不怎么大的眼睛，忽然苦着脸，我包落那里了……钥匙钱包手机。
　　高城翻着白眼，走，回去吧。

　　两人东张西望的往回走，就刚才便利店门口围着稀稀拉拉几个人，好奇的探头过去看，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刚才追他们的那几个黑人么，跟叠罗汉似的痛苦呻吟着叠在一起，四周人指指点点，高城左右环顾，退在人群外的某人正整着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高城自顾自走到袁朗面前，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扯着嗓子低着声音朝他说：多管闲事。
　　袁朗也不跟他生气，说白了还有点惊喜，不过表面上云淡风轻右手捏着惨不忍睹的□□：你看，我的烟，被你撞掉了，然后被你朋友踩了。
　　高城打量了会袁朗手里的残骸，朝叫他的马小帅招招手，小帅颠颠的过来，高城说：小帅啊，刚才你把人香烟给踩坏了。
　　是吗，刚才跑太急了，对不起了。马小帅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着袁朗说：要不我给您买一包成么？
　　袁朗刚想说不用，话头就被高城抢了去。
　　那哪成啊？起码得请他喝杯酒呗。高城拽着袁朗，袁朗也不挣扎，跟着他们进了酒吧。

　　袁朗头一次进这样的声色场所，不免对一切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回过头果然看见高城促狭的眼光，他就知道高城绝对不怀好意，只是就算如此，他又能奈自己如何？
　　跟着两人靠吧台坐着，看着琳琅满目的酒单，高城抬手就对Godern说：给这位先生来杯Scorpion，要特别一点。
　　言毕马小帅丢了个诧异的表情，Godern则很有眼力见儿的点头开始耍花腔，一招一式看得袁朗目不转睛，澄亮的液体从金属摇杯里流进放着细碎冰的高脚玻璃杯，加柠檬樱桃莱姆做装饰，插上扭了个花的吸管，一杯很有欺骗性的鸡尾酒被摆在袁朗面前。
　　袁朗还是很警惕的，闻了闻，看着跟果汁区别不大，于是放松了戒备，轻轻啜了一口，口感很好，不自觉的用来解渴，立刻去了大半。
　　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袁朗已经浑身没力了，他本就没什么酒量，这酒又是出了名的危险，满脑子想着要糟糕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骨头越来越软，就跟武侠小说中了十香软金散给卸去了内力一般，趴在吧台上没了声响。
　　城哥，为什么要把他弄醉？马小帅有几分困惑。
　　鬼知道他就这点酒量。高城也有些疑惑，不是说当兵的都很能喝酒么，还是论斤灌的那种，可这人怎么那么寸呢？该不是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