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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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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手软脚软地扒住吧台的台沿想要去洗手间,高城眼巴巴看着他摸索过去,就是不愿意上前帮一把,还是马小帅看不下去,好心走过去搀着袁朗的胳膊,皮肤与皮肤一接触,袁朗身上惊心的热度把小帅吓了一跳。
大哥,您发烧了么?不舒服么?马小帅关切的问。
没什么。袁朗苦笑,自己的体质一向对酒精敏感,这次让高城涮了一把,丢人丢大发了。
真真没事么?善良的小孩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瞪了在旁看好戏的高城,心说这人是怎么得罪你了非这样整人家。
没……袁朗强迫自己清醒,借着小帅的搀扶走到后廊,摆手朝他谢了一声,推门而入。
干呕了几下,可惜吐不出来,袁朗也不想自虐到抠喉催吐,往脸上浇着凉水,要是在冬天就更带劲儿,扯了把纸巾胡乱的抹干,一手支在洗手台上,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舒服一些。
高城其实心里很在意,他左等右等不见小帅回来,就亲自过去看,小帅候在门外靠着墙,高城过去一巴掌把小帅拍向外面,说:行了,你去外面吧,我等他。
马小帅露出天真的笑:那我过去了。
恩。高城眼睛盯着走廊的天花板,狭长昏黄的甬道,几盏坏了的廊灯,隐约传来pub里的音乐声。洗手间隔音做得足,高城失去了耐性,推门而入,却看见了半坐在地砖上手搁在洗手台睡着了的袁朗。
嘴角浮现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高城探过去蹲在洗手台前,袁朗的脑袋自然的耷拉着靠在抬着的右臂上,那张一直冷静紧绷着的脸庞此刻完全松懈的睡着,被冷光灯映得发白的脸颊泛着醉酒的红。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高城像是在嘲笑,语气却是抱怨。
留着他躺在地板上当然不人道,高城边嘟哝上天有好生之德边抬起袁朗自然垂下的左手勾住自己脖子,边伸手从他腋下穿过抱住,让他泄气的是明显不比他高的袁朗拥有很可观的体重,而沉睡着的袁朗完全不配合他的行动。
高城火了,老子还弄不动你么……说着另一只手架到袁朗的脚弯里,一提气把对方完全抱了起来。
朝门口走了两步还犯愁怎么开门的高城正打算侧过身用左手手指去勾门把手,门却忽的开了,一个头发跟公鸡左边耳朵一排闪亮耳钉的男人被自己一开门所看到的景象也吓了一跳,不过旋即露出了然的笑来,帮高城开着门:您请,请。
高城懒得理他,抱着袁朗穿过走廊朝门外方向,对着还在吧台的马小帅下巴朝外一扬示意走人,马小帅看着高城怀里的人乐呵呵的跟了过来。
沉不沉啊?马小帅帮着开了大门。
要不你试试?高城做了个样子要把袁朗丢到他身上,马小帅嗷的朝后退三步。
在扬招点拦了辆的士,高城把袁朗和自己塞了进去,马小帅开了副驾驶的门跟司机报了地址,车子缓缓开动。
车到一片旧居民楼外,结过车费,高城搀着继续合着眼的袁朗犯了难,小帅这里的房子没电梯,而且在顶楼六楼。
要不背吧?马小帅眼睛骨溜溜,莫名的兴奋劲招来高城的白眼。
我说你这小屁孩子那么乐意看见我出丑是不?
说归说,还是让小帅把袁朗堆到自己背上,两手架住袁朗的两条腿,小帅帮着把他的双手在高城脖子上勾好,防止掉下来。
开了底下的防盗门,跺两下脚让声控廊灯打开,高城跟在小帅后面,袁朗的手勾得很牢,一下一下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脑后,撩拨着神经,以及额头上的刺儿头扎得高城心痒痒。
高城从没觉得马小帅家住得有多高,可他一步一步走了半天怎么还没到呢。忍不住头偏了偏,被一口气喷在了下巴附近,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和烟草味,高城开始觉得有些热。
天杀的六楼终于在高城从期盼到抗拒中到来,他觉得一直走下去也不错,说不清楚是自己背上的袁朗还是窝在袁朗拥抱里的自己,仿佛可以让自己踩在地面上——高城,你本不就是踩在地上么?
摇头,还是不是。高城老实地承认,当把袁朗扔在沙发上的那一刹他在轻松里似乎遗落了些什么,后退几步,他不想去想。
小帅的这套房子是他爷爷奶奶去世后留给他的,拥挤的一室一厅,破旧的装潢陈旧的家具,老式的海绵沙发木头扶手已经掉了不晒漆,海绵门也冲开棉布的束缚跟空气友好的打招呼,早就褪了原来颜色的柚木一块块松动。
怎么睡?马小帅在煤气灶头上烧着热水,洗着手问在客厅站成雕像的高城。
我在客厅打地铺,这人就搁沙发上,你回屋里睡。高城指着沙发前面的空地。
小帅耸耸肩进卧室拿出一张床垫和两条毯子,为高城铺了个地铺,把一条毯子盖到袁朗身上。
袁朗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唯有屋外零星光芒从旁边薄如蝉翼的窗帘布里透过来,他醒来就直接坐起了身,头还是有些沉,喉咙火烧般难受,浑身散了架似的没力。
仔细回忆了几小时前发生的,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想着自己怎么到了这儿了,这儿又是哪儿,估摸可能是高城他们的住处,揉着脑袋从沙发上着了地。
脚还没碰到地板先接触到了一片凉凉的皮肤,忙缩了脚往下看。
借着暗暗的光线他看见一个人形,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再靠近一些,那人脸上有些亮晶晶的水珠。
忍不住再凑近,却听见某种呜咽声,很低很轻,他几乎把耳朵贴在人嘴上才能听见,袁朗忽然轻轻用食指碰了碰,是湿的。
高城,高城。袁朗抹了一把高城的脸,试图叫醒在梦魇中的他。
高城无声的睁开双眼,对上那双亮得耀眼的眼睛。
袁朗从沙发跳到高城地铺的一外侧,猫着身子察看高城。
高城感受到对方眼底的关切,自嘲般撇了嘴说:不跟别人同房睡是多么好的决定。
袁朗愣了一下才明白高城说了什么,压着声音拍拍他的脸:你害羞啊?
高城没打掉袁朗的手,他只觉得冷,手冷脚冷,袁朗手掌有他依恋的暖意,他自己都没办法察觉自己竟然朝袁朗的手掌微微贴了贴。
你很冷。袁朗下着判断。
我梦见自己站在南极。高城的表情依旧有一丝疑惑,我想我现在还在梦里吧,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不,你现在醒了。袁朗拿开手,迟疑着说:要不要我开灯?
不要。高城很坚决的摇头。
南极,那你还梦见过什么?袁朗索性一屁股坐下。
荒原,雪地,长河。高城一字一字,还有,罂粟花海。
一个人么?
是啊。高城缩了缩身体,只有一次,一次梦见花海里还有一个人。
谁?
你。高城失神的双眼忽然对上袁朗的,转了转眼珠,带点冷意的补充说:我耍你的。
我想你那么讨厌我,恶梦里梦见我也不奇怪。袁朗笑了,他承认前面高城说[你]的时候心忍不住狂跳了一下。
你叫什么?高城忽然问。
噢,想知道?袁朗卖起关子。
你知道我的,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
袁朗,明朗的朗。
袁朗。高城重复着他的名字,闭上眼睛翻身背着袁朗,睡吧,离天亮还有会呢。
后来天大亮,高城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他在枕边发现一张碎纸条,写着一个11位的数字,起身找着什么,看见对面黯然的八仙桌上铺着的报纸缺了一角,了然的笑了。
袁朗是待高城再次睡下后悄悄离开了那里,出了小区看到路牌,原来就在自己租住的房子两条街的距离,出租车的一个起步费。
回到住处手一握住内门把手察觉不对劲,拧开门嗅着房间内的气息,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陌生男子。
擅闯民宅啊,国安同志。袁朗关上门,眯了眼。
夜不归宿啊老A同志。等了袁朗一晚上的吴哲学他眯起眼回敬对方。
袁朗咧咧嘴角,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也没废话下去,伸手:老A三中队队长,袁朗。
吴哲起身,握住他的手:国家安全部第十五局组员,吴哲。
就你一个来保护我么?袁朗松开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便装的清俊青年。
我们还有一个同事,我就近先来了,他稍候就到。吴哲翻出沙发下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飞快的操作着,推给袁朗看。
根据我们的情报,K在六年前的清剿行动中逃逸后,曾在我国西部出现过又消失,后来一直下落不明,直到最近才现身本市,可能集结部分国外敌对势力。不过,我们在他们一个落脚点发现了一张照片。吴哲点了zoom in。
袁朗半蹲下身子,头像一点一点呈现,俨然是自己,背景是他上了1个多月旁听课的大学外附近的街道。
所以你们推测他将对我不利。袁朗点点头。
吴哲合上笔记本:我们深信他会出现在你附近。
袁朗起身:我这里只有一张床,委屈你们了。指指客厅的沙发。
工作需要。吴哲坚持了一夜没睡,瞪着血红的眼睛:我能现在躺一下吗?
请便。袁朗温和的笑。
不多时,安静的客厅里传来吴哲平稳的呼吸。
敲门声不适时的响起,袁朗擦着刚洗完的头发开门。
一个小麦皮肤五官堪称漂亮的男子立在门口,迅速的闪进房门,从口袋里摸出证件。
国安部第十五局组员,成才。成才挂上笑容,两颊现出两个梨窝:吴哲怎么睡了?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国安情报分析的专业就不用说了。你同事等了我一晚上,才睡着。袁朗回到洗手间吹干头发。
再出来就看见成才正试图用手指去戳吴哲的脸,吴哲不悦的睁开眼。
干吗干吗,没见小爷困得昏天暗地的吗?吴哲拍掉成才的爪子,朝沙发内侧一翻,继续睡:反正你也来了,我可以放心睡了。
无趣的成才转身看见袁朗正看着他们,忙说:您今天的行程?
袁朗扶额作头痛状:铁队答应我给我私人时间的。
那当然。成才忙说,您的私人行动我们会保密,但是必须让我们全程参与。
那你们今天跟我一起去上课吧。袁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