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袁］感情生活》日见莲

2、羊肉锅

　　高城从洗手间门口直接走向刚才坐过的坐位，袁朗跟着过来，那边齐桓的表情五颜六色十分精彩，袁明反倒像个局外人一般喝着咖啡。
　　“高先生，我耳朵要是没出问题的话，刚才你是说再也不见了对吧？”袁明将视线慢悠悠移向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高城，眼见着对方一脸镇定的坐到自己对面的位子。
　　“你是江湖庸医，那么你们俩就是托儿，袁朗，我说得没错吧？”高城瞄一眼袁明，跟过来的袁朗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啊。”说完仿佛东道主一般指指身边的空地。

　　袁朗一句话没接上来，先落了座，怎么说都是自己帮着老哥坑蒙拐骗，心虚得紧，于是瞅眼袁明就垂下眼睛玩手指，干脆一句话也不说；齐桓自然是袁朗到哪儿他就到哪儿。
　　“啧啧，高先生这话说的，我坑谁了蒙谁了拐谁了骗谁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套句星爷的话，不熟归不熟，乱说一样告你诽谤。”袁明横了袁朗齐桓一眼，但碍于情势所逼，现在一致对外比较要紧，这两个家伙，回去再收拾他们。
　　“袁先生，我是无所谓，那什么最多回去姑妈问起来，就回答对方人挺好对表姐也很好表姐很满意下个月就可以结婚了……不知道袁先生怎么看？”高城很高兴的看见袁明变了脸。
　　“高副营长，这事你就别瞎掺乎了行不？”袁朗忙攀交情，想不到高城竟然一下按住了堂哥的死穴，要真这么回复别人，那堂哥还不吃不了兜着走？这事可就闹大了。
　　“要我别瞎掺乎，当然行啦。死老A不仗义啊，早招了不就没事了么，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高城嘿嘿一笑，来了劲。
　　袁朗对高城这么快就不拿自己当外人这点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眼下还是以和为贵，闹开了实在不划算，只得凑到高城耳朵旁轻轻嘀咕了几句，立马哄得他喜笑颜开，袁明和齐桓挺诧异，这袁朗到底对高城说了什么让对方龙心大悦，你说就算他把事实抖出来那袁明性向的事儿怎么着都跟高城没多大关系吧他高兴个屁啊……

　　后来四个人从酒店出来袁明齐桓上了袁朗的车并且眼睁睁的看着高城极其不要脸的一屁股坐进副驾驶还龟毛地扣上安全带的时候，袁明终于忍不住了：“小朗，你到底答应给他什么好处了，这人怎么还死气白赖地跟着啊？”
　　“我就跟他说了，这事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比如稍候咱边喝酒边谈。”袁朗慢吞吞的发动着车。
　　“我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白蹭一顿饭才跟着你们，只不过这死老A还欠我一次舍命，今儿不过是还债而已。”高城在坐位上为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
　　于是齐桓看到旁边的队长的堂哥捂住了脸，嗷叫出声。

　　车开了会，冬天的天黑得特别快，才四点多路灯和霓虹陆续打开，高城早套上了手上的厚黑尼长款大衣，袁朗只觉得自己右边一坨的黑色，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黑色的高城。
　　“小朗……”这一声呼唤有气无力，想必袁明已经心力憔悴，“我晚上还有点事情呢。”
　　“加班？”袁朗又吃到一个红灯，无奈地停下。
　　“不，是我跟朋友有个聚会。”袁明神色有些掩饰，袁朗就没问下去，估计就是他们圈里的聚会吧。
　　“那好啊，袁朗，咱能一块去不？人多热闹啊！”高城倒是挺热情的提议。
　　“不行！”这是袁明斩钉截铁的怒吼。
　　“不能。”这是袁朗表明立场的否决。
　　“哎，你们怎么同声同气啊，过分了啊！也忒小气了，要不说你哪儿来的呢？上海对吧？”高城忿忿的抨击着。
　　“高副营长还不知道他们是堂兄弟的关系？同声同气也不奇怪嘛。”齐桓及时出来打圆场，换回高城瞪得老大的眼睛。
　　“你说死老A是他堂弟？”嘿，高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两人半天，心说这人跟人之间哪，就是有差距，袁明看着实打实的白领精英骨干，袁朗这人一看就是妖孽万分，转了半天这俩人竟然是血亲，这真是……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啊，至少他们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一张嘴能把人气死。
　　袁朗被高城看得再一次炸毛，脸皮有些绷不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看窗外景象，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开车呢，看什么风景啊，于是抬头朝前努力为自己扳回一句：“就高副营长跟您表姐，那也是一个凤凰一个蚂蚱啊。”
　　高城听了不怒反乐，没达到效果的袁朗只好怒瞪对方一眼，在十字路口忽然一脸的茫然：“哥，你还没说你去哪儿呢！”
　　“你先送我回酒店吧。”
　　“那咱就在那边附近找个饭馆把命舍了，高副营长有意见吗？”
　　“哪能呢，这不都听东道主的嘛。”
　　袁朗看见高城一直放在外面的手缩进了袖口，就开大了车里的暖气，正好高城对上他的眼神，堆满了笑意。切，小爷怕冻出人命来，谁叫你大冬天的连个羊毛衫都不套一件，走什么美丽冻人路线啊，话说好歹你也是一营之长，虽然带了个副的，怎么那么不经冻。
　　“小朗，一会你跟高先生吃饭能把小齐借我么？”袁明突然问出一句。
　　“啊？哥，你别跟我说借出感情来了……我就这么一个副队长……”袁朗哭笑不得，最主要是，跟高城舍命他可没想真把命给舍了，齐桓的第二个用处就是挡酒啊……
　　“不是，”袁明眼珠子转了半天没说出来原因，他总不能当着高城的面说怕遇见色狼需要人保护吧，“反正我跟小齐处得挺好的，你就把他借给我呗，用完就完整的还给你。”
　　“……这，要不你问齐桓吧，现在这私人时间的，我也不好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袁朗退了一步。
　　齐桓泪流满面，当然是在内心，A大队连炊事班的小刘都知道，齐妈是出了名的心软，更不知道怎么拒绝人，你要他揣着怎样破碎的心跟人说句“No”啊！
　　“小齐，好不好？”袁明就差捧着花闪烁着眼睛跟人跪下了，齐桓不出意外的听见自己柔软的内心卡拉一声破碎，行动比思维更快的张嘴回答：“成。”

　　在酒店门口放下袁明跟齐桓，袁朗努力忽略齐桓脸上写着“你抛弃了我”的表情，硬下心肠载着另一外大爷上了路。
　　车没开多远，停在某学校外的停车带上，袁朗拔了车钥匙，开了门跳下车。
　　“你看对面一片饭馆，随意挑。”袁朗拿手指指，就跟指点江山似的气壮山河。
　　“还是你决定吧。”一出车那冷气直往领口和袖子口里钻，高城说话都觉得嘴唇不利索了，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袁朗后面。
　　“要不大冬天的，咱就吃个羊肉锅吧？”
　　“成啊。”
　　俩人站在路边等车过马路，袁朗稍微比高城矮点，高城忽然觉得这个身高真是和谐得可爱，站在他身后仰起脑袋正好可以看见袁朗脑后的旋儿，看得不亦乐乎。
　　走在前面的袁朗左顾右盼没了车辆想要过马路，一听身后没什么动静一看，嘿，高城两眼乌黑黑的啥也没不见，就是借着四周的路灯觉得他此刻一定在发呆，于是有些好笑地扯了他袖子一把。
　　“高爷，过马路了。”
　　高城大窘，袁朗大悦。
　　当袁朗牵着高城的袖子走到马路中央时（牵宠物？），高城忽然反手轻轻扯了袁朗的手肘。
　　“袁朗，你哥是不是就是看不上我姐啊？”
　　袁朗正专心的过马路呢，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利马炸出一个白眼给老天，顺带质疑一下高城是不是也被摘了脑蛋白质，无法忍受的回了一句：“他何止是看不上你姐……”
　　话说了一半，高城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我姐挺好啊，怎么他就看不上呢？”
　　进了饭馆，袁朗也不管那还在自己跟自己较劲的高城，随便在好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要了个羊骨头锅底，两盆热气羊肉，两叠蔬菜，一叠木耳，两瓶啤酒。
　　高城边坐下边皱着眉，看见服务员把啤酒摆上来时才惊醒。
　　“哎，你就用这跟矿泉水似的啤酒跟我舍命啊？”高城一脸的不干，朝服务员喊，“麻烦把啤酒撤了，上两瓶小糊涂仙啊谢了。”然后得意的看着挫败的袁朗。
　　“我真真就二两的量，而且忘记说了，还是啤酒。”袁朗两手一摊，小饭馆里暖气足，不多会寒气去了，忍不住脱了外套，直接穿着长袖T恤把两人的杯口朝上摆好。
　　“死老A真有钱啊，你这衣服老贵了吧？”高城瞪着T恤上大大的LOGO。
　　“地摊货，十块钱，喜欢就拿去。”袁朗张口就A人，“哎，高副营长对品牌也有研究？”
　　“切，我哪有空研究这些乱八七糟的玩意……今年暑假的时候我一在念高中的小外甥指明了要我给他买一件这个牌子的T恤衫，你说不就块破棉布嘛，花了我差不多一千来块钱，要不是他那次考试拿了全年级的名次，我才不干呢。”高城一打开话匣子也是滔滔不绝，“你这衣服真是地摊货？”
　　“您的羊肉锅来了。”服务员用铁夹夹着一口长烟囱的火锅放在桌上的火锅座上，酒菜也陆续上齐，袁朗恨恨的瞪着那两瓶扎眼的小糊涂仙。
　　高城特兴高采烈的让服务员开了酒，还假模假样闻了闻，一脸的陶醉：“啊，这酒正！”给袁朗满上，“来来来，死……袁朗，一口闷了呗！”
　　袁朗苦笑：“高城，你也不让我吃点菜垫底，你这不是要我死吗？”
　　“不是吧？”高城一口干了白酒杯，神情惊讶，“你真不行？”
　　得到袁朗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回答后，高城招来了服务员：“麻烦先来两碗白米饭，酒退一瓶。”
　　服务员挺麻利的收下去一瓶酒，上来两碗饭。
　　“咱就先吃点东西。”高城把一盘羊肉直接下了锅，用筷子捣鼓着，看着肉片褪尽了血色，夹了一筷子羊肉到袁朗碗里，“赶紧的。”
　　“您实在太客气了。”袁朗都快不好意思了，低头扒着饭。
　　“对了，你刚才说你哥怎么着？”
　　“我跟你说实话吧，也不A你了，我哥他不是看不上你姐，是他没这个福气。”
　　“什么意思？”
　　“他啊，对上姑娘就是不行。”袁朗尽量解释的平视易懂。
　　“什么？”高城消化了一下，“你是说他那个不行？”
　　袁朗对着天花板又一个白眼：“你要这么说也行。就是会被他雇人做了。”
　　“什么叫也行，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我说咱说的都是普通话吧，怎么听你讲话就那么费劲哪！”高城自顾自斟起了酒，爽快的一气干了，发出满足的声音。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哪？”袁朗暗自吐了口气，越过桌面凑近高城，翻滚的羊肉锅热气源源不断朝上涌着，蒸汽全上了袁朗的皮肤，“我哥喜欢男人。”
　　高城刚才在疑惑的眼神终于一下了然了。
　　“你不早说他就是gay呗。”
　　“……是啊。”
　　“那也没什么，你哥干什么的？”
　　“服装设计师。”
　　“那行里出这个太正常了，你也别自卑。”说完腾出一只手来拍拍袁朗的肩膀，引得袁朗一个怒瞪，“我是说那也没什么……”
　　“嘿，我说高城，看不出来你对接受这种新鲜事物也没啥过渡期，挺顺的，该不是有什么经验吧？”袁朗忍不住逗他。
　　“什么啊！”高城撇嘴，“我能有什么经验，就算有经验那也是［被］有经验的。”
　　袁朗一听这话里有话，忙十分感兴趣的一脸八卦相：“说说呗，我刚才说了这么个大秘密，你不说点什么跟我交换我很不放心，得考虑杀人灭口。”
　　高城看了袁朗一眼，夹了生菜进嘴里：“幼儿园的时候摸女老师手，知道不？”
　　“这个咱A大队是个人都知道！”袁朗摇头。
　　“靠，我的地狱还真是一点隐私都不给我留啊，回去你罚他抄保密守则一百遍。”高城笑，“后来军校，不都是大老爷们么，有一天，一学弟跑来我们教室，给了我一封信，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了解同性恋的。”
　　袁朗听见他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没忍住朝四周张望的举动，生怕别人以为他们俩有点那什么，好在周围吃客都是各吃各的，根本没人注意两个吃得大汗淋漓的男人。
　　“你是说，你被表白了？”
　　“嘿，这么说是有点臭屁吧……”
　　“岂止有点，简直是非常，相当！”袁朗也咪了一小口酒，被一股辣味呛得想流泪，入喉又有点甜，倒也不是那么难喝。
　　“反正人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那都是自个的自由，前提是，你的自由不能妨碍别人的自由。”高城一本正经。
　　袁朗猛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边说边喝，袁朗也只是小酌，高城并没有像原先说的舍命般为难他，羊肉很鲜也很香，时间一晃就到了九点多，店里的客人也开始稀稀拉拉。

　　忽然自己手机响了，袁朗一看来电，是自己老哥。
　　“哥，怎么啦？”
　　“小朗，小齐真是你的好战友。”那边吵吵嚷嚷的。
　　“……那不废话，齐桓怎么啦？”听着自己哥又要开始绕，袁朗从内心到表情都写满了三个字：不耐烦。
　　“小朗啊，今天小齐为了你哥倒下了，你身为他的战友会怎么样？”
　　“为他报仇，一枪蹦了你。”
　　“……你就这么对你哥啊……”袁明的声音好不容易清晰下来。
　　“你再不说我就真蹦了你，信不信？”
　　“MD这群XXOO歪瓜裂枣的想染指你哥，小齐忠心护主醉倒了，你赶紧前来护驾。快。”袁明把地址报了一遍，手机便被掐了。

　　“高城，我哥那边好像遇到点麻烦事。”袁朗扫了一眼风卷残云过的桌子，“要不今天咱就喝到这里？”
　　“你哥有事？那还不赶紧走！”高城爽快的叫人买单，袁朗来不及摸出皮夹就已经被装甲老虎抢了先，只得摸摸鼻子许诺下一次一定不许跟他抢。

　　披上外套走出饭馆，高城跟袁朗要了钥匙，白酒劲足，袁朗虽然没喝多少但刚才起身竟觉得有点晕眩，于是也没和高城抢当司机，十分安静地上了副驾驶座，指挥路线。

　　车越开越一摸黑，高城怀疑地问：“是这儿么？怎么黑不隆冬的……”
　　“没错就是这儿，前面就是了，是个什么酒吧……”
　　俩人停好车，推开厚重的镶玻璃木门，门上的铃铛丁东响，酒吧里头更是一摸黑。
　　高城走在前面，听见身后的袁朗绊了一下，就朝后伸手捉住他的手臂，让他跟牢自己，吧台那里有亮光，因为对于夜生活来说九点才是个开始，所以里头还算热闹，人来来往往，努力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
　　“高城，这里！”角落里一桌子人群中冒出一记叫声，高城拖着袁朗朝里走去，果然一大桌子十几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不过不是吵架，是闹腾的闹，袁明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交际花模样，边上趴着一人，袁朗挣了高城的手坐过去，是齐桓。
　　撸了一把头毛，袁朗轻轻叫了一声：“齐桓。”
　　高城挪过来，有些关切的问：“没事吧？”
　　齐桓有了动静，仰起头看见是自家队长，一脸的痛苦：“队长，伏特加忒难喝了……我想喝牛奶。”
　　袁朗眨巴眨巴的看着高城，高城顿觉历史使命感沉重：“得，我去找牛给您挤奶去。”

　　“哥，我看你也没啥生命和身体的危险，我带齐桓走了。”
　　“这么晚你去哪？”袁明他们在玩猜筛子的游戏。
　　“我随便找个旅馆安置了。”
　　“你傻呀浪费这个钱，我那酒店不有两个床？”
　　“那也不够啊。”袁朗一脸的苦恼。
　　那边高城跟吧台的小弟要了一杯牛奶过来，递给袁朗：“怎么说？”
　　“高城你一会怎么走？”袁明转身问。
　　“回家啊。”高城莫名的回了句，“你们没地方去？”
　　“我有酒店，不过住不了那么多人，你帮我带走一个吧，方便吗？”袁明问。
　　“那有什么不方便，我自己的房子，行啊，那一会袁朗你就跟我走吧。”高城豪爽的差点拍胸脯。
　　“嘿，高城，我好像没说让你带小朗走啊。”袁明狡黠地笑。
　　“……”高城不说话了。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呢？好了好了，我弟就交给你了，先送我们回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