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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7 ...

  •   午餐后的活动时间,大部分去校外吃饭的同学都还未归。

      榆音垂头坐在位置上手中翻着一本厚沉的书本,纸页翻过,桌上突然多了个透明的塑料袋,挂带歪掉在书上,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宁向纾拉开梁时隽的位置坐下,胳膊支在桌上,歪头无意瞥见书角上的小字:

      生活本身就是五花八门的矛盾集合——有自然的也有人为的,有想象的也有现实的。——泰戈尔

      窗外一阵寒风袭过,教室的窗户“乓乓”晃响。

      宁向纾眉梢一挑,习以为常道:“学校食堂难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给你开个小灶。”

      榆音很认同她的说法,“谢谢纾纾。”

      烤红薯香气四溢,意外的烫手,榆音小心翼翼地剥开红薯烤得焦硬的皮,一下下地吹气。

      宁向纾闲来无事挪过榆音桌上的书翻看起来,忍不住笑声。

      怎样才能做到“会说话”……
      怎样有计划地花钱……
      怎样化解同学间的矛盾……
      别人借东西不还怎么办……
      拉链的保养方法……

      还有等等一系列小明和他爸的故事。

      宁向纾翻到榆音正在看的那一页,指着上面写着的“手表进水的处理方法”问榆音:“手表进水了怎么办?”

      榆音看了眼上面所写的放在四十瓦左右的灯泡附近烤半小时、把表和干燥剂装进一个塑料袋内放一天、借助人的体温把水珠变成水蒸气几个方法,最后咽下口中的红薯,面无表情看着宁向纾淡道:“买个新的。”

      宁向纾一下子把书合上笑得直不起来,半天才冲着榆音比了个大拇指。

      宁向纾看榆音慢悠悠吃完大半个红薯开始擦手,才趴在桌上满脸堆笑问:“甜吗?”

      榆音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指尖,软软一笑:“甜呀,纾纾最好了,谢谢你呀。”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的垃圾桶丢掉袋子和纸巾。

      转过身就看见宁向纾端坐起来,神神秘秘地竖着食指来回晃动:“不不不。”

      “这是梁时隽给你买的,不是我。”宁向纾叹了口气:“音音,你觉不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送个红薯算什么意思……
      而且她中午吃那么少,他也有责任!

      榆音刚想辩言,门口突然冒出一道身影。

      梁时隽套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肩宽腿长拉链半敞,单手抄兜,拿着个封口的衣服袋子,浓密乌黑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天生的笑唇懒洋洋勾着,抬眼,对视。

      榆音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怕他听到宁向纾的话,而是庆幸她刚刚没有来得及反驳。

      少年从门口走进来,几步迈到榆音跟前,宁向纾很有眼力见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梁时隽也没坐,一手按着椅背,随意把袋子往桌里一放,就着这个矮她一头的弯腰姿势,侧头,语调慵懒:“走吧。”

      被宁向纾一打岔,榆音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在等梁时隽一同去办公室。

      “咚咚”门被扣响,办公室内夏晔抬头看见门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进来吧。”

      女人挽了下耳边的碎发开口:“榆音,梁时隽。”夏晔扬了扬下巴:“喊你们过来主要还是想问一下你们俩能不能跟上班里的进度。”

      少年不冷不淡地说:“可以。”

      夏晔点点头转而望着榆音,关切明显:“梁时隽转学之前应该是把高二的课程都上过一遍了,那你呢?榆音你感觉怎么样?”

      榆音感觉到身边明显的一道视线,她实话实说:“夏老师,八班的进度比我想象的要慢,我没什么问题您不用担心。”

      夏晔哪能不担心,天降的好苗子,总不能在八班落下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其他同学都是知道的,今年期末考是五市联考也就是所谓的小高考,各校老师会根据这次联考的成绩选出下学期参加各类大赛的学生名单。”

      往年夏晔是根本不需要操心这档子事的,可今年见鬼了先是裴述舟转到了八班,又是榆音休学结束安排到了八班,堪比两尊大神坠入凡间。

      榆音以前也参加过不少比赛,名次都不错,对这事并不陌生,反观梁时隽站在一旁,明摆的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不过你的状况老师也知道,有问题及时说不要勉强。”夏晔看了眼课表,把签过字的单子递给榆音,“下午体育课你把假条给体育老师。”

      班主任又问:“对了,你们现在在班里的座位需不需要变动一下?”

      榆音蓦然想起梁时隽那副似乎用处不大的眼镜,先是摇摇头,很快便听见少年低沉的嗓音落下:“谢谢老师,不用麻烦。”

      夏晔看两人都拒绝点了下头:“那行,其他的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先回去午休吧。”

      关上门,两人依旧并肩,少年没有要提起话题的意思,包括那个他让宁向纾提来的小加餐。

      榆音问:“梁时隽,你不是近视吗?”为什么不换座位呢?

      梁时隽扭过头垂着深眸看她,语气很淡:“你不想跟我坐?”

      一句言简意赅的话落下便引起万千波澜,榆音抗拒着心中澎湃,平静道:“没有。”

      少年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眉眼微翘唇角轻勾,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之前有点假性近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榆音手指捏着削薄的纸条,安静了几秒,“嗯。”

      就算不想,下午的体育课也如期而至。

      榆音不是一个喜欢搞特殊化的人,尤其是那种莫名探究与猜测的目光,她很不喜欢。

      偏偏,她回来后的第一节体育课就跟一班撞上了。

      两个班的学生在体育馆热身,木制的地板被踩踏的声音贯彻着整个馆内。

      榆音坐在一旁的看台上,隔着一段距离旁坐着两个同样请假的一班女生。

      片刻,两人像是讨论好了一同挪到榆音旁边坐下,其中一人十分热络地喊了声榆音。

      榆音正无聊地盯着自己手背血管处的小针眼,只是用拇指指腹随便摩捏了几下便红了大片。

      她看向那位喊她的女生,慢了拍问:“岳晴?”

      那女生点点头,似乎颇为惊讶:“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毕竟高一我们好像也没说过话。”

      岳晴高一时跟榆音并不是一个班的,榆音认得她也仅仅是因为宁向纾跟她提过几次。

      “有什么事情吗?”女孩在别人眼中一贯的冷淡。

      岳晴环住榆音的胳膊,一笑起来眼下卧蚕饱满,十分甜美可人:“我听关佳禾说你去八班了,刚开始还以为是瞎说的呢。”

      岳晴,高一刚开学时以一段小提琴独奏的视频直接成为了学校众多男生的女神。

      和宁向纾高调娇艳的美不同,岳晴长着张桃花仙子的脸,袅娜多姿。

      榆音凝视着眼前这张被冠以级花之名精致的脸蛋,她几乎没怎么动脑便猜到岳晴的心思,开口直接:“你想问谁?”

      高一时,岳晴追求裴述舟人人皆知。

      不过很快榆音便反应过来,如果是关于裴述舟的事情,那岳晴没必要来问自己,况且她一个请了半学期假的人能知道什么。

      岳晴瞧了场下一眼,抿了抿唇问:“你们班新来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呀?”

      榆音心下了然,“他好像姓梁。”

      岳晴脱口而出问:“余音绕梁的梁吗?”说完又觉得哪不对劲。

      余音,榆音。
      似乎埋在云层中的一道命运丝线就这样被岳晴生拉硬拽出来。

      场下的热身结束,两个班要上场的同学各自拿了件篮球服套上,一班红色八班则是黑色。

      一群男生聚在一块,最在意的要么是比赛输赢,要么是比赛观众。

      唐箸套上篮球服,转身就自来熟得跟梁时隽勾肩搭背,下巴朝看台一挑,咋舌:“坐你同桌身边那个是咱们年级级花岳晴,我刚刚就发现了,她老盯着你。”

      梁时隽理好衣摆,偏头朝唐箸看的方向睨了眼,隔了半个球场,梁时隽抬眼便捉到榆音躲开的视线,弯唇笑了笑。

      老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从这窗户看,能看出来的便是各种情。

      在这个他们都不善于藏起自己情绪的年龄,喜欢跟讨厌常常是旁人打眼一瞧便能看出的,只是大多时候他们身处其中便有诸多分不清的时候。

      唐箸:“你刚转来不知道,岳晴高一的时候追求了咱们班裴学委一年都没追上,现在看来她是有新的目标了。”

      梁时隽挽起长袖,反应不大:“很多人喜欢她?”
      唐箸遗憾道:“可不是嘛!”
      梁时隽长睫轻颤,突然问:“我同桌呢?”
      唐箸:“你同桌?你同桌怎么了?”
      梁时隽抬起头,正儿八经问:“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吗?”

      唐箸别的不擅长,但说到学校中各种八卦消息见闻等等,没人比他门清。

      他搭着梁时隽的肩,摇摇头:“你同桌啊,算个妖孽。”
      梁时隽:“怎么?”
      唐箸:“确实,论长相论成绩榆音都不差,但她身体很差,你见过谁把药当饭吃吗?不过肯定也有人追过她,但自从一个谣言说榆音以前交往的男朋友无一例外地都在交往时生了场大病后,就没人敢去招惹她了。”

      学生时期总是有许多以讹传讹的谣言,这些谣言不问出处不论伤害最终都会因时间淡漠,但留下刻板印象后便很难再澄清或改变大家已经默认的事实。

      梁时隽蹙眉地听完,猝然想起榆音包里各种不同的药物,心脏猛地一沉。

      因为天气不好,体育场里的光线也有些差,一声哨响,两方上场。

      榆音懒懒靠在刚赶开岳晴坐下的宁向纾肩上,看着球场正中的两位开场跳球队员。

      宁向纾突然拍拍她:“梁时隽对面那个是早上站在关佳禾身边那个男生吧?”

      到了下午,榆音开始犯困,随便“嗯”了声。

      宁向纾又摸了下榆音的后脑勺问:“烫不烫?”
      榆音疑惑:“什么?”
      宁向纾嗤笑一声说:“关佳禾要把你头顶盯个洞出来了。”

      台下,原翊笑容晏晏,言语中却不难听出森森寒芒气:“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打过球了。”

      梁时隽被刚才唐箸的一番话砸了心情,难得不耐烦地瞰他一眼,没接茬儿。

      裁判吹响哨音,两位少年高跳争球。梁时隽身高腿长,几乎是整个球场上最拔尖耀眼的少年,拿到球权便转身传给队员。

      榆音歪头瞧着,似乎也能明白一些为什么篮球能跟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脱不开关系。

      她犯着懒,宁向纾问起刚刚岳晴跟她说了什么,榆音阖着眼软声说:“她让我帮她要梁时隽的联系方式。”

      宁向纾一惊,推着榆音坐直:“你答应了?”

      榆音被她晃得差点奓毛:“没有!我让她找别人。”

      宁向纾倒吸一口气,“完了完了,你知道岳晴有多难缠吗?”

      榆音难得见宁向纾这副神情,喜闻乐见:“你操哪门子心?她不缠裴述舟你不应该开心吗?”

      宁向纾清了清嗓,冷静下来瞥了她一眼:“反正这场比赛后也会有一堆人找上梁时隽。”

      榆音自然也发现了那几个正拍照的女孩。

      确实,少年看似冷傲却意外地随和,似乎也是个来者不拒的主。

      榆音勾勾唇,也没再看场上,只是转头望了眼看看台角落的后门,随后问:“你回教室吗?”

      宁向纾愣了下,察觉到什么,嘴角撇了撇,摇头。

      榆音淡声说:“ 那你继续看,我先回去睡会儿。”

      瞧着女孩单薄的背影,宁向纾的眉眼逐渐柔和,满脸宠溺轻声揶揄:“啧,谁惯的拗性。”

      室外的空气冰冷新鲜,带着独属于雨天的潮气。树叶凋零,校园里鸦雀无声。

      女孩蜷着身子趴在桌上睡眼惺忪,注意到身上盖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是梁时隽的。

      榆音枕着胳膊无声转过脸。
      同桌的少年正安静地解着一道几何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少年很快得出答案,手中的笔尖顺滑地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漫不经心开口:“醒了?”

      榆音正处于刚醒时的待机状态,直愣愣盯着他半晌才直起身子点头。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榆音把身上的衣服拽下来,借着没有彻底清醒的懵劲,突然问:“梁时隽,你有联系方式吗?”

      梁时隽意外地抬头,女孩清澈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淡粉色的唇微抿着,手指捏着他的外套,生硬又干脆。

      榆音看着少年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漂亮的眸子干涩地眨眨,很快,那张写着号码纸条被递到她的桌上。

      梁时隽指尖依旧按在纸上,半开玩笑地问:“不会是替人要的吧?”

      榆音再次抬眼:“如果是呢?”

      梁时隽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又很快恢复成慢条斯理的模样,他往纸条上放了几颗橙子味的水果糖。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却不难听出认真:“如果是,我希望你拒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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