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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8 ...

  •   晚自习刚下课,前后门飞快蹿出几个身影,就是所谓的“下课比谁跑得都快”的典型代表。

      宁向纾朝后仰了仰,喊了两声身后都没动静:“音音,你干嘛呢!”

      她转过身看榆音还在写作业,伸手在她眼前晃,“放学了,你别写啦!”

      榆音抓住了宁向纾碍事的手压在卷子上,把英语作文的最后一句话写完才抬起头。

      “怎么了?”榆音顺手把笔帽盖上,准备收拾东西。

      宁向纾突然伸手捧住女孩的脸:“小祖宗,看一眼前门行吗!”

      前门能有什么东西这么稀奇?

      榆音应了一声抬眼朝前门看,看见的便是岳晴和两个长相不错的女孩站在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宁向纾挂着脸,冷不丁说:“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榆音毫不在意地歪头逗她:“你话那么多我哪记得住?”

      宁向纾装作委屈地看她一眼,很快把表情收回去,又觉得一天下来只有自己瞎激动了,榆音似乎真的不在意。

      榆音重新低下头理着课桌,而梁时隽正在跟对面两个男生说话,话题还是下午的篮球比赛。

      岳晴看八班的人走了小半,也没再等,从前门走到后门堂而皇之地串进八班。

      唯一意外的是,岳晴没有直接冲着梁时隽去,而是绕到榆音身边,热情洋溢地邀请她周五晚上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榆音扭头看向岳晴,她不太喜欢岳晴这个动不动就抱人家胳膊的举动。

      原先跟梁时隽讲话的两个男生也被吸引了注意。

      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有时跟什么样的人交好玩乐也象征了一定的意义,能让有钱有势、成绩优异的人围着你转自然也算本事。

      宁向纾提着包,把椅子往桌下一推,不轻不重地发出“砰”的一声。

      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了一眼榆音的表情就知道,直接打断岳晴的拉扯:“放手,她不去。”

      岳晴毫不在意:“宁向纾,榆音都没说什么呢。”

      许多视线聚集过来,要知道,比男生打架更有意思的事情是女生吵架。

      宁向纾的脾气整个年级无人不知,她家境富裕,上面还有个哥哥,从小就是个小霸王,成长之路向来顺风顺水,只要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家里便不会给她什么压力。

      她也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孩,尤其是面对榆音,简直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告“我们俩最好!”一般。

      榆音不想节外生枝,她太了解宁向纾一点就炸的性子,拂开岳晴的手,拉上书包拉链:“不好意思,周五答应了纾纾要去她家的。”

      岳晴抿唇,又说:“你们可以一起来呀。”

      宁向纾因榆音的话刚勾起的嘴角下一秒就落了下去:“嘿?我们跟你熟吗?”

      岳晴依旧无视宁向纾,瞪着无辜的眼睛等待榆音的回应。

      榆音莞尔一笑,算是理解宁向纾说的难缠是什么意思了。

      “抱歉,你可以问问其他同学。”榆音明白岳晴醉翁之意不在酒。

      岳晴连着被拒绝两次,有点不高兴,也感觉到榆音不太好相处,不过她本来也不是真心要跟榆音交好。

      她顺着台阶下,一脸可惜:“好吧,那其他同学周五晚上有空嘛?”

      实际上岳晴口中的其他同学只意指一人,只是那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男生笑吟吟地接话:“岳大美女的生日会,自然是有空的”,他又想起今儿刚认识的兄弟,伸手拍了下梁时隽的肩,“哥们儿一起啊?”

      梁时隽笑得云淡风轻,微微坐直身,直接了当地拒绝:“我就不去了,你们玩。”

      榆音背着包走到门口,正好听清这最后一句,脚步半点没搁缓。

      雨早早停了,月亮旁唯有长庚明亮灿烂。

      榆音也并不知道,她离开的下一秒,少年便毫无风度地起身离开,而那个叫岳晴的,总被人捧着的小美女,从头到尾连他的正眼都没有得到一个。

      -

      隔天一早,全校各年级各班取消早操,改为在室内开班会,各班班主任显然是带着任务的。

      夏晔抱着一沓卷子走进班,面色稍显沉重,她拍了两下手说:“行了,把手里的东西都先放一下,说几件事情。”

      “咱们班,有没有人是自己骑电动车摩托车上学的?实话实说,是的就举手。”

      说完,台下的同学有的默不作声,有的相视一眼无声摇头。

      站在讲台上的女人露出惋惜悲伤的神色开口:“昨晚,高三放学后,在北门街的十字路口,有两名同学出了车祸”,她顿了顿,“两名同学骑的是一辆电动摩托车,在拐弯时速度较快,与一辆面包车相撞,其中一人送往医院救治,另一位同学,当场死亡。”

      这个年纪的孩子,爱追求刺激且恐惧死亡。

      意外与明天往往不知哪个先到达。

      教室内,有人唏嘘,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在这里是想提醒你们,引以为戒,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明白吗?”

      后来整个学校传开,死亡的那位同学是一位很调皮的男生,高二时也曾是夏老师的学生,总是迟到违纪,给老师添了许多麻烦。

      但往往这样的学生,总是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听说前段时间他突然开了窍,一模成绩踩上了本科线。

      可惜,逝者如斯,不知道他又能被人记得多久。

      班主任正了正神色:“第二件事,我知道学校附近的街道新开了几家黑网吧!二中是明令禁止去这些地方的,都给我拎拎清不要往这种地方跑!”

      “第三件事情,最近有学生反映学校附近的小巷有社会人员闲逛,发生了几次抢劫勒索的恶劣事件,学校已经报警了,你们这几天放学都注意点,家长能接的就来接一下,实在不行的也不要一个人回家,尽量结队走!”

      说完,夏晔把一沓卷子发下去,边发边道:“最后提醒一下大家,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三个星期了,都收收心,体育课你们就甭想了,一二节都是我的课,随堂考试,拿到卷子就可以开始写了。”

      榆音在等前面的同学传卷子,心思却突然悄悄溜走。

      那晚梁时隽半夜离家,究竟去了哪里,不会是黑网吧吧?

      女孩就着分卷子的动作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问,乖巧答卷。

      窗外风轻云净枝桠轻晃,阳光洒进教室,温暖惬意却又无人在意,大家都垂着头,或专心致志或略微苦恼。

      好不容易熬完两节课收卷,宁向纾仰头长叹,“考试季,说的好听,根本就是……倒霉倒计时。”

      她有意避开一些字眼,转过身故作弱小无助的模样跟榆音撒娇。

      裴述舟看着宁向纾的傻样,忽然嗤笑一声:“蠢。”

      宁向纾立刻就奓毛了,回怼:“打赌输了的人没资格说我蠢!”

      事实上,除了宁向纾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哥,只有裴述舟偶尔会怼她两句,毕竟就连老曹见到她都觉得头疼。

      裴述舟深看她一眼,点头:“六道填空,你错了四道,祝你好运。”

      宁向纾不疑有他,满脸怀疑人生。

      关于宁向纾跟裴述舟之间的赌,榆音有所耳闻,她笑着看向泄了气的女孩,说的话却同样扎心。

      “纾纾,赌|徒是没有好结果的。”

      只是无论是说这话的榆音还是听话的宁向纾都不会想到,如果打赌之人有心相让,那么结果便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

      见宁向纾是真的有些失落了,榆音握着她的手,摊平,往上放了一颗糖说:“我会帮你的。”

      宁向纾也很容易哄好,一颗糖,一句话,反正从来不会跟榆音闹脾气。

      所有带着恶意揣测的人都以为,榆音爱装、拿乔靠的都是有宁向纾护着她,但她们并不清楚,每次重大的考试都是榆音带着她复习到深夜,宁向纾也不愿意给榆音丢人。

      两个女孩嘻嘻笑笑,每一幕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榆音转头面向梁时隽依旧眉眼弯弯,时间仿佛暂停,那抹霁月清风的笑容就这么深深融进少年心中的潭底,死水泛起涟漪。

      榆音心情好声音也甜,指骨刮蹭了下脸颊,问他:“你看什么呢?”

      小姑娘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棕色的光泽,嘴角扬着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或许是因为她闲时并不怎么外出,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近看时甚至能瞧见太阳穴的透着淡青色的血管。

      梁时隽没在笑,神情却分明放松,狭长的眼尾轻佻,眼神轻飘飘落在榆音身上:“阳光。”

      阳光源于太阳。

      梁时隽转来南安,接连两天都是潮湿冰冷的雨天,的确无法跟温暖的艳阳天相比。

      榆音:“应江的冬天跟南安有什么不同吗?”

      从地理位置来说两个城市都属于南方,可南安四季并不分明,雨量充沛常年多雾,冬季鲜少下雪梅雨季又长得难耐。

      梁时隽:“应江冬天干燥,比南安冷点。”

      榆音对应江的印象还滞留在十岁那年的夏天,白床与湿化瓶外,枝繁叶茂蝉鸣不绝。

      榆音好奇问:“那会下雪吗?”

      女孩子,尤其是南方的女孩子,对于漂亮纯洁的白色雪花是没有半点抵抗力的。

      “会”,少年给出肯定回答,又笑问:“看你的样子,是喜欢下雪?”

      榆音刚点头,宁向纾忽然“咔”一声咬碎嘴里的糖,满脸是说不明的愧疚。

      榆音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笑吟吟伸手捏了下宁向纾的脸蛋。

      宁向纾撇着嘴,像是跟雪天有深仇大恨:“下雪有什么好的,南安永远都不下雪才好。”

      梁时隽原本散漫的气质被收敛住,靠在椅背上,呼吸稍缓,他投向女孩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

      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猜测到事由一二。

      太阳的脆弱,他与漆黑夜色早在许久以前就共同知晓。

      女孩的敏感情绪男孩很难理解,就比如此刻总大大咧咧的宁向纾耷着脑袋情绪低落,跟刚才玩笑似的失落不同。

      因为她最清楚了,最平凡的四季轮转对于榆音意味着什么。

      到了冬天冷空气蔓延南下,她得随身带着抗过敏药物,请假也多如家常便饭。

      榆音歪着头,调侃她:“明明是你最喜欢下雪天了。”

      宁向纾小声说:“我早不喜欢了”,她顿了顿,抬起头重新扬起笑脸:“一场雪你得咳大半个月,太亏了。”

      榆音小学转学时也是冬天,她在新的学校认识了宁向纾。

      也是那一年,榆音陪着宁向纾在室外玩了雪,冷空气过敏导致了轻微哮喘,咳嗽一直不好,请了一个月的假。

      宁向纾被宁母带着去榆家道歉,小女孩在榆音面前大哭一场,最后还是榆音扯着嗓子哄了她好久。

      梁时隽视线低垂,落在榆音课桌里那个露出一角的蓝色书包上。

      他知道,榆音包里除了两盒不同的药,还有一个小铁盒子,里面全是糖。

      上课铃打响,宁向纾转回去,榆音才发现同桌的少年安安静静地看了自己好久。

      榆音勾唇,对梁时隽嫣然一笑:“你是不是同情我了?”

      她知道,药罐子这个名字迟早会传到梁时隽的耳中。

      梁时隽摇摇头,“弱者才需要可怜和同情。”

      他太了解她的强大。

      梁时隽轻握了下右手。

      他所对抗的,再多不过是人间繁琐事。

      而她。

      以凡身闯鬼门,抵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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