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蝶》》幽淮

5、第 5 章

　　2068年，5月18日。这天是星期三。骆青上周交的论文被导师打了回来，说是错漏百出，她很焦虑，觉得自己是很认真的在写，也尽量严谨，但面对导师毫不留情的否定，骆青依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害怕因此影响毕业。她心中甚至有一些不好的猜想，觉得自己遇上了恶劣的导师，成了被针对的少数。而这些负面情绪与害怕，都被一个学姐听见了，学姐叫温柔茜，也在导师成元斌的手下，比骆青高一届。

　　温柔茜的境况与骆青完全一致，但她并不认为导师成元斌是在针对谁。论文具有极强的专业性，写不好才正常，要是谁写的论文一次就能过，那才要好好怀疑一下。温柔茜的乐观感染了骆青，两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成为朋友，连晚上都在不停联系。

　　第二天，温柔茜邀请骆青周五的时候一同去拜访老师，她对骆青发誓，老师一定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学生，而且当面批改效率才高，不是谁都有耐心一对一教学生改论文的，成老师只是太严肃了。在温柔茜的力邀下，骆青终于同意。她在星期四的晚上好好审视了自己的论文，按照导师的意见尽力调整，反复修订，她希望能在周五给导师留下个好印象，却没料到，周五是她的灭亡。

　　杨欢缓了许久，他眼前好像还能看见那个怯懦胆小的女生，她那么郑重的带着论文踏进屋里，成元斌站在门口给他们递了拖鞋，落在最后的温柔茜悄悄锁上了门。

　　“我们没想杀她。”杨欢干涩着嗓子说，“成元斌喜欢逼/奸女学生，他一直很小心，从来没出过事。”

　　这么说还要怪骆青命不好？徐言忍着一肚子的骂人话，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杨欢顿了顿，道：“我不知道……我们在骆青的水里下了药，量很少，能保证骆青醒着，又没力气反抗……成元斌喜欢这样玩。他专挑漂亮胆小的下手，□□的时候会录像，保证事后没人敢告发。”

　　“所以那天骆青反抗了？”徐言问。

　　杨欢道：“……骆青有耐药性，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来理一下。2068年5月20日，你和温柔茜把骆青骗去成元斌家里，给她喝了下过药的水，以为她只能任你们摆布，完全没想到她能有力气逃跑，因为她想逃跑就杀了她？”徐言觉得荒唐，“还是说她反抗了成元斌，你和温柔茜怕事情败露，强行把人留下，发现威胁没用之后替你们导师下了手。”

　　“……不是我们。”

　　“但成元斌当天下午去接了妻子下班，还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而在他回家之前，你们和骆青都出现在了监控里。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11年前你对警察说的话吗？你说骆青和你们一起离开了成元斌的家，之后你们在抚琴路分手，直到警察找上门才知道骆青失踪的事。”

　　“我……我撒谎了……是成元斌……”

　　“那除非我们审监控的人眼睛都瞎了。”当年骆青失踪的案子，之所以没有怀疑到成元斌的头上，监控“功不可没”。骆青和成元斌，除了周五见过面，之后可以说找不到一丝交集。成元斌清白的可以当作无罪的教科书，即使现在徐言怀疑成元斌是杀害骆青的主谋，可证据呢？没有证据，光凭猜测是定不了罪的。

　　徐言继续问：“你说是成元斌杀的，什么时候杀的，你们离开前，还是离开后？

　　杨欢低低道：“离开前……不，我记错了，应该是离开后，对，是离开后。”

　　“好，就当作是离开后。按照你的说法，你们离开后，成元斌杀了骆青。也就是你们离开的时候，骆青应该还留在成元斌家里。那么你现在告诉我，同你们一道出现在监控里的是谁？”

　　杨欢面对这个问题，似乎很紧张，这让徐言感到奇怪。他承认了自己是□□犯的同伙，但拒绝承认杀人，同时抵触交代第三人的身份。要么人确实不是他杀的，要么骆青的死亡背后还藏着别的事情。而这个出现在监控中的第三人，同杨欢应该有更深的牵连，他似乎想……保护她。

　　这个人，很重要！

　　徐言不断地想着杨欢的人物关系网，那人从成家出来，说明她原本就在成家，不然她进入成家的监控录像会第一时间引起警员的注意……而能随时进入成家又不会引起警方注意的人少之又少，统共只有三个，成元斌、林娥、成天皓……成元斌和林娥在外吃饭，一路都有证明，就只剩下成天皓……

　　徐言又想到安蝶的那句话——「查查他17岁出事时，成家发生了什么……」

　　查查他出事时……成天皓是在骆青失踪后出事的……

　　“那个人是成天皓？”徐言将猜测说出口，他仔细看着杨欢的表情，从他慌乱地避开视线的动作中，得到了答案。

　　“竟然是他……”徐言万分不解，“为什么，难不成他也是你们□□团伙的一员？我劝你老实交代，成天皓已经死了，他疯傻了11年，你知道他傻了之后成元斌带他去见过几次医生吗？一次！只有一次！一个当父亲的不希望儿子清醒，他只要一天是傻的，你们就逍遥一天，死了更好，是这样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杨欢，他渐渐从慌乱的情绪中稳定下来，“我想喝点水。”他请求道。

　　徐言看向安蝶，他也不知道杨欢这样能不能喝，万一喝进去全漏了，这不辛苦的还是法医同志。

　　安蝶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杨欢和温柔茜的肉早就不是正常的肉了，热了、遇水了都会烂，只是烂了会好，好了就是拿来烂的。

　　秦芒在门外听见徐言开始审问，纠结了半天还是大着胆子又进来了。他还给法医和安蝶搬了两个凳子，自己和法医凑在一堆，假装一点都不害怕。

　　安蝶同意让杨欢喝水后，端水的工作光荣的落到秦芒头上。他对着自己大腿狠掐了一把，到底没有怂。但是……但是杨欢喝了水，怎么就从嘴巴开始全烂了！

　　扑鼻的恶臭伴随人体组织迅速溃烂流出的脓水冲击着秦芒的感官，更可怕的是杨欢还在鬼哭狼嚎，秦芒……秦芒嚎得比杨欢有精神多了！实在是忍不住……

　　徐言和法医看着秦芒又奔出去，都有种时针被倒拨回一个小时前的错觉。

　　“这……”也叫能喝？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情绪！但这话徐言不太敢说，他只能搬过秦芒的凳子，等杨欢嚎完了再继续。反正、应该、大概率人是死不了的！

　　况且问了这么半天，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天真的少女还处于看谁顺眼就可以全心托付的阶段，她没想过同学之间会有那么多的龌蹉，更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学，只是去趟老师家里，竟然也能丢了命。老师和学生，原来离开了学校，也会变成一种危险关系。不，这样说不对，危险的是人，那些人披着老师、同学的皮，一步步引诱她，谁能想到魔鬼就在身边呢。我们都侥幸的认为魔鬼活在阴暗里，但他们从来都行走在太阳下。
　　成元斌、杨欢、温柔茜，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只是成天皓……

　　徐言并不愿意相信一个还未满18的少年，会参与进自己父亲强/奸杀人的凶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