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蝶》》幽淮

2、第 2 章

　　6月24日，成元斌、林蛾夫妇被杀害。他们除了脑袋，全身上下的肉都被剔了个干净，整齐地摆放在骨架旁。打眼看过去，那堆皮肉就像一身被剪坏了的厚衣服，暂时从骨头上脱下来了。而多余的内脏，都存放在厨房灶台上的一口大锅里，被开水煮过，散发着一股令人欲呕的肉味。

　　这显然是一桩离奇的惨案。

　　然而更离奇的是，现场没有一丝血迹。

　　先来的警察把屋子边边角角挨个检查了一遍，血迹反应为零，干净的不真实。徐言步入现场后，听闻这个消息，再看一眼那堆码放整齐的皮肉，甚至怀疑所谓尸体只是一堆合成塑料制成的模具。

　　“别做梦了。”法医同事打断徐言的幻想，“肉肯定是人肉，但凶手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你看看这堆尸体，你再看看这个现场，天呐，什么人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行凶？关键他残忍也就算了，竟然还洁癖！杀人分尸洗尸体，连尸体上的水都擦干净了，这像是杀人吗？洗猪肉都没这么精致的！我脑子里108部午夜追凶算是白看了……”

　　徐言一边点着头同意，一边蹲下查看只剩下脑袋的两具新鲜人骨架子。骨头架子上支棱着的脑袋统一偏向一边，眼睛都正对着书房的门。他似有所感，进书房转了一圈，在书柜背面找到一张落了灰的集体照，上边有班级有姓名，成元斌赫然在列，显然是他与某一届学生的留念。这样的照片，徐言在成元斌书柜上找到了一摞。

　　由于发现尸体的成家实在干净的毫无线索，徐言的调查小组一致怀疑成家并不是第一现场。他们调出成家夫妇小区以及周边路口的监控反复查看，对成家夫妇生前的人物关系也一一进行了走访调查，然而一无所获。

　　成元斌与林娥是双教师，成元斌教大学，林娥带中学，两人都很和善，平日与人相处也从不发生矛盾，没有嫌疑对象，这让调查几乎无从下手。

　　人死了，总有原因，或老病，或意外，或预谋……成家夫妇明晃晃的被人谋杀，那么预谋的线索究竟藏在哪呢？

　　在没有拜访安蝶之前，徐言认为成家夫妇的死是熟人作案。只有熟人才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观察、规避小区四周的监控，而任何生面孔在警员们反复查看监控的时候都会无所遁形；也只有熟人能在成家夫妇毫无防备的时候痛下杀手。徐言没有在死者脸上见到过度惊恐或是挣扎，法医的兄弟也没能在尸块上找到任何反抗的痕迹，所有现有的证据，都指向熟人。

　　可谁能与死者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对堪称模范的夫妻，工作好、性情温和、知书达理，连口碑也是少有的无可指摘，他们做过什么，让人如此痛恨……

　　他们唯一不同寻常的，不过是有一个痴傻的儿子……

　　「你如果好奇，可以查查他17岁出事时，成家发生了什么……」徐言回忆着安蝶说的话，并不敢肯定这是一句暗示，但安蝶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知道什么……

　　几声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徐言的思路，秦芒推门而入，把手头查到的资料交与徐言，“成天皓的死的确是意外，出事地点在绕城高速辅路附近，离高速出口大概2公里的位置。这个路段车流量大，车速也快，车主是正常行驶，成天皓突然从绿化带冲出来，他反应不及，直接就撞上了。附近的监控拍到了事故全程，可以证实车主没有说谎。”

　　“那成天皓17岁时的事查的怎样？”

　　“走访了成天皓当年的老师，据他们回忆，成天皓平时成绩很好，自我要求也高，但可能恰恰因为对自己要求高了，越临近高考，越静不下心，因为这个请过挺多次假。听成天皓老师的口气，成家父母好像认为成天皓变傻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我们查了成天皓的就医记录，他变傻之后，成元斌和林娥只带他去过一次精神科，还是11年前……”

　　“刚变傻那会？”

　　“对，当年医生下的结论是，受了刺激。”秦芒说到这，抬手扶了扶眼镜，有些激动。

　　成家夫妇已死，过去事实如何只能从旁人嘴里得知一二。但他走访了成家夫妇的亲朋好友，几乎一致的说成天皓的傻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这与医生的结论根本对不上。显然，成家夫妇隐瞒了成天皓变傻的真相，甚至误导了所有人的看法。

　　徐言从业多年，是老警员了，一看秦芒那藏不住的得意劲儿就知道查出了些东西，他也高兴，拍拍秦芒肩膀，“赶紧的，小同志不够稳重啊。”

　　不够稳重的秦芒嘿嘿一笑，上前把徐言手中的资料往后翻了几页，停在一桩年久未破的案子上，指着上面的照片给徐言解释起来，“骆青，女，成元斌的学生，11年前失踪。失踪前一天曾到成元斌家里请教功课，而她失踪的时间和成天皓出事的时间高度重合。”

　　徐言立时听出秦芒话里隐含的意思，毫无障碍地接下去，“再加上医生认为成天皓变傻是受了刺激……那么骆青很可能不是失踪……”

　　“而且安蝶说成天皓是在家里出的事，还是自愿……我怀疑成天皓看见了骆青被害……”

　　“查！”徐言把资料往桌上一拍，顿了顿，复又把资料拿起来一行一行过滤着什么，最后指着两个名字道：“温柔茜和杨欢，这两人当年和骆青一同去的成元斌家，如果骆青真是在成元斌家里被害，他们极有可能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