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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假扮 ...

  •   他靠坐在床边,警惕又怀疑地盯着床前的人。探在身后的掌心聚气灵力,随时准备出手。

      “宋疏影。”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

      “你来干嘛?”

      “我来……睡觉。”

      延北枳:“……”

      “你走错房间了。”说着就要将宋拾送回去。

      宋拾:“不……”

      话毕,延涣便觉腕上一紧。

      那只温热的手覆上,却不见丝毫柔情,手臂牵连着腕部,尽是肃杀之气。

      他急抬起另一只手,与对方寻迹而来的掌力对上。

      刹那间,灵力相撞掀起的波澜迅速扩散至整座荒野。

      这一掌,将对方拉开了数十步的距离。

      延北枳立刻抽出一张符封于地上,符身即刻自焚殆尽。

      以这间屋子为中心环了个大圈,阵圈边沿隐隐泛出淡淡的光。

      那光越来越亮,数根金线如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延伸至阵眼汇合交错。

      线中淡金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向上飘浮,渐渐拢成一个字
      ——诛

      他将剑铿锵一钉,金光乍现。

      剑身陡然一震,直指宋疏影攻去,毅然坚决。

      延北枳立于宋疏影对面,神色淡漠。灵息冲起他的发丝与衣袍,刮得猎猎作响。

      剑气裹挟着凌冽的锋芒,灵力聚于尖端,形成一股咄咄逼人的威压,最后笼于宋疏影身上。

      对方见形式不对,眨眼间变换了数十个招式,却奈不得延涣分毫。

      他面露愕然,化作一团黑雾穿墙而出!

      碰上的一刹那,墙面符咒忽现,青色光亮罩着每个咒术暗暗流动。

      阵环微微生变,顿生数根织线攀扯而上,伴着剑影铺天盖地袭去!

      ——剑过如练如虹,直直穿透黑雾。

      届时天光大亮,金白的灵气由阵中喷涌而出,泄下水一般的幕布。

      苍青境地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农家院内的公鸡一声清啸长鸣,才由外而内渐渐退散。

      延北枳拿着剑的手架在人脖子上,稳稳当当,从未放下。

      直到那人从混沌迷茫中彻底清醒,他才缓缓开口道:“谁派来的。”

      那人将头偏过,抿了抿唇并不作答。

      延北枳只道好笑,还是个硬骨头。

      他当即放进一缕灵力钻入这人体内。

      后者登时脸色大变,惊错爬了满脸。仿佛有无数虫蛊在啃食他的内脏、经脉,甚至是丹元。

      他将清楚知道自己是如何死亡,万蚁噬心也不过如此。

      他不过拿钱替人办事,对方都没对他掏心,他又何必傻傻的为此拼上一条命。

      他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找回自己喑哑不堪的声音道:“不周山的人……派我来的。”

      不周山……

      延北枳脑海中闪过一星支离的片段。

      不周山是当年水神与火神打架后遭殃的地方,后来被女娲补好。与昆仑虚、蓬莱山的本质一样。

      传说那是座仙山,上接天灵下通地脉、高峰入云、尖崖陡壁,联着天人两界。

      因其风水甚佳,不周山脚下有众仙门林立坐镇。

      其中要说势派最大的便是谢家。

      谢家原来并非在不周山,只是中途遇灾生变才迁来此地。

      谢氏也是仙门中与仙家交流最为近切的,他们的第三任宗主就是飞升成仙的。

      可谢家与延家交集甚浅,怎么会是不周山派人来要他命。

      延北枳瞥了那人一眼,觉得他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于是思索片刻,才要问他为何杀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问题太蠢了。

      “……那边房里的人呢。”延北枳意有所指,他探过气息,宋疏影的确不在房内。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但他是被常宁殿的引走了。”

      这人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又轻轻道:“此次前来并非要取你性命,只是宗主吩咐,要把你带去不周山……”

      合着是团伙作案。

      延北枳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有意思极了。

      他将剑收入鞘中,轻轻一挑眉,略带笑音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不疾不徐,总是那么淡淡的音调。但威压不减,有令人不敢违抗的命令之意。

      那人沉思片刻,忽而一抬头望向延北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宗主唤我……望舒。”

      “别老宗主长宗主短,他不给你名,就自己取一个。”

      “你是人,命不过短短数十载,天资不差,好歹当个修士,倒是委屈了自己。”

      “回去吧,我不杀你。”

      声音萦绕在耳边,却渐行渐远。

      望舒再起身寻他的身影,只抓住了一抹白色,披星戴月朝远处掠去。

      ……

      延北枳散了许多灵符去找宋疏影,得到的结果竟都是相离甚远。

      于是在动身前往长安的第二天,换上个温衍与延北枳同行。

      “延公子,你可能不明白我师傅为何会被常宁殿的引去。”

      “你也知道常宁殿在西北那边,先前是定于昆仑山的,后因昆仑崩塌,去了祁连山上。

      常宁殿前宗主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师傅宋疏影,一个叫宋渐离。

      前宗主不明不白死了,宋渐离借机上位,当时师傅被支来南方,回去后的常宁殿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面对回来便有威胁性的人,宋渐离派了无数杀手追杀师傅。或许真是他老人家命好,竟相安无事回了南方。从此便于南方扎根。

      常宁殿能在西北偏远之地立稳根也靠了几分朝廷的帮扶,前宗主死后,官爵自然被宋渐离继承,兵权在握,没有上位又立刻被反叛的道理。

      他不断在西北巩固势力,且妄图颠覆北疆,推翻当朝统治。修士修的术法是不能随便对凡人使出的,所以他需要更多兵力。

      他想一手握权,掌政天下;一手握利,当成凡间仙,天上地下的都不肯放手。

      于是地方百姓遭殃。有的抓去充兵,有的骗去炼化。人的精元纯粹,是修炼的好果。反正不是经由他手,天道罪孽算不到他头上,引来的天雷更不会劈他。

      师傅传信给我说是他放在常宁殿的人带了消息给他,说这个环节对反宋渐离至关重要。”

      温衍停了停,转头看了一眼延北枳。

      后者在剑背上端正的立着,只剩迎风翻飞的发丝与白袍掩映。

      苍白的脸上有种淡淡的忧郁感,温衍猜他应当是为了延家的事发愁。

      他闷了闷声,又道:“师傅说若时间赶得上,他会去长安找你。”

      “知道了。”

      延北枳心道他哪来那么短的时间去反叛又来顾着自己。于是全当个安慰,听听便过去了。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问道:“他让你来的?”

      “是。师傅说万一途生变故,让我见机行事,说不定到时候能帮你。”

      延北枳这才偏头去打量温衍。

      不得不夸一句,宋疏影是个会识人的。

      挑的两个徒弟他都见过,若潜心修炼,日后登天也不无可能。

      延北枳:“那得好好感谢宋宗主了。”

      他低低朝人间一瞥,不觉两人谈问时竟已进入长安境内。

      于是抬手将符箓一拨,将人传至郊外。

      远处的土丘上筑着几间零落不齐的屋子。

      天上飘着几片云,不算烈日当空,也没有阴雨满天。

      延北枳四下查探一番,才领着温衍进城。

      “城内人多眼杂……”

      没等说完温衍就立刻点头答应下来。长安一带他来的不多,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紧跟延北枳吧。

      延北枳顺手将自己易了容,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发生。

      温衍在身后乖巧的跟着,只是他易容术操练的不多,捏出的人脸难免怪异。

      延北枳:“……”

      延北枳:“你是满脸都写着‘我易容了’四个大字啊。”

      温衍:“……”

      延北枳看不下去,大手一挥造就了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皮。

      温衍:“……你看这张脸和我的身体符合吗。”他暗道你觉得能看吗。

      延北枳:“……算了。”

      于是他又帮着温衍变了个装。

      “进城叫我哥。”延北枳抬腿往前走,顺便朝后边沉迷自我的温衍招呼道。

      “哥,你等等我。”

      这口改的真快。

      “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不准打我。”

      “嗯。”

      在征得同意后,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哥,你为什么总嫌弃师傅跟着你啊?”

      “……”无可奉告?

      “你觉得,你敢相信一个素不相识却平白对你好到离谱骚话满天飞的碎嘴子吗?”

      “……不敢。”温衍知道他在说宋疏影。

      不过跟了宋疏影这么多年,温衍的确不知道宋疏影凭何平白对延北枳好。

      他以为师傅要延北枳做什么事。

      结果什么事都没做到,还带人来长安。

      天下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怪他嫌弃。

      延北枳对长安熟,并不是因为他生在长安。他说过,他不常出门。

      只是每次打坐时灵魄离体,便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着什么鬼怪。

      时间长了,就是闭着眼都能踏出条路来。

      两人迎着人群逆流而上,听见闲坐休息的百姓口中的聊话。

      “诶,你听说了吗?就这几天,那个战功显赫的延将军……”

      “啊,我知道我知道!”

      “不是说他在北边驻守屡战屡败,城池都被攻陷了几座。”

      “是啊,所以皇帝才把他调回来……”

      “念在他为朝廷做事,说是好生调养。”

      “诶?不是说他与敌人私下来往才……”

      “嘿,你可闭嘴,小心被人听了砍你脑袋!”

      延将军……

      这天下还能有几个延将军。

      无非是大哥延佑。

      论姓名论地点论时间都对的上。

      只是延北枳不明白为什么西北军宁愿闲置也不与北疆将士抗敌。

      西北前段时间大捷,不应该对西北荒寇再存大的忌惮。

      难道宋渐离已有了九成的把握要勾结延佑造反吗?

      还是他需要更多人命去炼化丹元?

      脚下不知拐了第几个弯后,他突然停住。

      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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