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屋里祁扬坐在榻上任由林青葙给她上药，头上顶着的小乌云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他应该很难过吧。
林青葙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也闷闷的。
感受到林青葙一直注视着他，祁扬微微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跪在榻上的小姑娘，轻轻啧了一声，拉过她的手，给她仔细的擦拭着手上残留的药膏。
“累了，陪我睡会儿。”祁扬帮她擦干净手，把手绢一扔，语气里掩不住的疲惫，牵起她就往床边走。
“哦～好。”林青葙乖乖陪着祁扬上床躺下。
林青葙的手被祁扬虚虚握着放在身侧，他的手是冰凉的，怎么暖也暖不热。
扭过头看睡在旁边的祁扬，他是真的很累，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脖子上的红印已经慢慢变成了青紫色，只是并不算深，涂了药不要两三天应该就看不到了。
林青葙注视了他片刻，抬手轻轻摸摸他的眉峰，心里还是堵堵的。
浅浅叹了口气，刚想点进系统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对症的特效药可以用，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林青葙扭头看了眼祁扬。
祁扬睡眠浅，平日里一点声响就会吵醒他，可今日就连她从他手里抽出了手，他却只皱了眉，并没有醒。
林青葙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帮他掖好被子，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几次，才又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去。
*
云童在门口站着刚要开口，被她嘘声止住了。
拉着她往外走了几步，才示意云童说话。
云童指了指小院门口“夫人，江言伤好了，说想见见你。”
林青葙一拍脑袋，这几天忙着搞主线，都忘了江言了。
走到小院门口，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门边，比林青葙高不出多少，稚嫩英气却又故作沉稳的面庞，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小孩装大人的滑稽感。
精气神倒是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好歹那眼睛里不是死气沉沉了。
看到林青葙，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把林青葙吓的恨不得跳起来。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小姐的药，江言…不知何以为报…”
林青葙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一脸无奈的看他…
这孩子怎么回事…
从小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林青葙看到这一上来就给人下跪的事，心里别扭的慌。
虽说是个比她小的小屁孩，但…总感觉要折寿…
“那什么…江言，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谁料江言跪在地上埋着头一动不动，闷闷的开口“小姐…您曾说过，我养好了伤，我的仇…可以去报…江言今天来…”
这小孩怎么那么轴呢…
话还没说完，林青葙语气带着不悦，直接打断了他。
“江言，你站起来和我说话，你要还这么一直跪着，就别和我谈什么你要去报仇。”
江言的话被噎了回去，直愣愣的抬起头看她。
过了半晌，才在她不悦的目光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膝盖处跪的灰扑扑的也不敢伸手去拍。
“江言，你和江家小姐的恩怨，我不做什么评价，你要去报仇便去。”无视江言有些惊讶的表情，林青葙继续说。
“只一点，我既花钱买了你，不管你报仇成功与否，我要你活着回来。”
江言眸中一下多了些雀跃的光，他以为她只是缓兵之计，她不想惹麻烦。
他都想好了，如果她不答应，他就悄悄的去，再找个荒郊野岭死了，这样也不会给她惹麻烦。
可她居然同意了。
江言雀跃的又要下跪，林青葙一下跳出老远“江言啊！就是说，咱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太吓人了也。”
江言手足无措的望着她，从前江家小姐最爱让他下跪。
不管他做没做错事情，只要她不高兴，他就得跪，她高兴，他也得跪。
看着一脸茫然的江言，林青葙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书里那个冷酷无情又话少的江言，和他不是同一个人吧…
“这些药你带着，这个是金创药，这个是解毒的，这些是迷魂散…”林青葙絮絮叨叨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一股脑全塞给江言。
江言接过瓶瓶罐罐，嗫嚅着动了动嘴，眼眶有点红，讷讷的看着林青葙，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青葙一看他的神情就头疼，忙摆摆手让他走。
“去吧去吧，记得别死外边了啊…呃，我的意思是你低调点，小心行事…”
林青葙拍了拍额头，嘴太快了…
“记住了啊，你得活着回来！”林青葙看着转身离去的江言，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我花了十五两银子，你还得回来当我的召唤兽呢！
林青葙喃喃着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系统揪出来查看江言的过往。
*
等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也才过去了十多分钟，祁扬还没醒。
她蹑手蹑脚的进屋，又掀开被子轻轻躺了进去，生怕把祁扬吵醒了。
祁扬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安静的躺在那，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青葙精神好得很，撑着头趴在床上看着熟睡的祁扬，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睡不着觉。
这才想起她出去之前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祁扬脖子上的瘀伤效果好一点的药。
不然他顶着脖子上一圈淤青出去，不知道的以为他怎么了呢…
这时候系统体贴的上线了，欢快的提醒她，还有一个任务对象成长线回顾没有用。
祁扬的成长线，怎么回顾呢？像看电影那样吧？
林青葙想了想，反正现在也睡不着，那就去看看呗。
*
随着系统叮咚一声，林青葙眼前的场景逐渐发生变化。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一条小巷里，噼啪的声响扬起灰尘，在橘色的阳光下显得有些雾蒙蒙的。
巷子口鲜少有人经过，跌坐在地上的孩子瘦的几乎要皮包骨头。
他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也脏兮兮的，尖瘦的小脸上有几块淤青。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裳，膝盖上破了个大洞也没有打补丁。
一群比他大些的孩子把他堵在角落里，看起来已经挨过一顿打了，他缩在墙角，冷冷看着把他围起来的人，眼中满是戒备。
“他是个小野种！”
“就是！！连爹都没有的小野种！”
“说不定他爹就是被他害死的！丧门星！”
“打他！丧门星！”
孩子往往是最天真无知的，所以他们说着天真无知的话肆意伤害着别人。
被围在中间的小祁扬牢牢抱着怀里的药包，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为首的小姑娘穿着织锦缎的衣裳，有些怯怯的往后面躲了躲，软软绵绵的开口道“不要打他了，让他把我家的药还回来就可以了。”
小祁扬警惕的盯着他们，默默想着他藏在草堆里的匕首，并没有打算出言反驳。
这样的事，他已经经历太多次了，与他们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想想等过些日子，他的刀法再熟练些，应该从哪一个开始…
“把他的药扔了！他和他那个疯子娘不配吃药！”
“对！把他的药扔了！”
“疯病是治不好的！！小心他也有疯病！”
几个小男孩一拥而上，对着小祁扬拳打脚踢。
不知是不是为了在那小姑娘面前献殷勤，他们动手一个比一个卖力。
小祁扬咬着牙蜷缩成一团，用后背对着他们，死死护着怀里的药，像个狼崽子护食似的。
一番拳打脚踢过后，施暴的孩子们得意洋洋的淬了两口，拥着为首的小姑娘转身离开。
过了半晌，人都走光了，蜷在角落里的小祁扬才动了动，即便死死咬着牙还是溢出了些许呜咽声，他眼眶微红，衣裳被扯烂了，护在怀里的药包也被扯烂了，药材洒了一地。
他费力的站起来，拍了拍灰扑扑的衣裳。
林青葙以为他会哭，毕竟才五六岁的孩子…
可他就像在和自己较劲似的，抿紧了嘴，呼吸有些重，眨着眼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死死盯着巷子口，他们离去的方向，眼底泛着微红，眼神凶狠倔强。
橘色的阳光照不进来，小祁扬站在阴暗的巷子深处，就站在不远处的林青葙恍然间觉得自己在和他对视，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心里密密麻麻的酸疼涌上来。
*
林青葙看着他咬着牙蹲在地上仔细的将洒落的药材一点一点捡起来，吹干净灰放在烂了的纸上，又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塞进怀里。
又跟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宅子。
宅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揣着药来到了厨房，费力的从井里打水，因为力气不够，他每次只能打半桶。
来来回回数次，粗粝的麻绳把祁扬白嫩的小手磨的通红。
花了点时间，他在井边把药材淘洗干净，拿进厨房熬着。
看着灶火烧起来，小祁扬才又回井边打了些水。
借着水看脸上的淤青，小祁扬抬手按了一下，疼的缩了缩手。
他默默的洗干净脸，一瘸一拐的慢慢往院子最角落走去。
小祁杨推开房门，不少灰尘被他他推门的动作带动，在空气中飞舞着。
他们住的时候用来堆放杂物的屋子，居然是他的房间。
里头很暗，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空气中掺杂着霉味。
只有地上铺满了干草，干草上铺着薄薄的被褥。
旁边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套衣裳，有些地方已经洗的发白。
林青葙一眼就看完了整个屋子，甚至连桌子都没有一张…
她打量屋子的时间，小祁扬面无表情的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小小少年的身子白白净净的，还很稚嫩。
他瘦的超乎寻常，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随着他的动作，林青葙甚至能很轻易的数清楚他凸出的肋骨。
小祁扬俯身去拿衣裳，林青葙惊的一下睁大了眼。
他的后腰上竟然有老大个三角形的烙印，红红的，疤痕的增生狰狞的挂在他腰上。
看起来时间还不太久，这是谁烙上去的…他才那么小啊…
*
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遮住了她的视线，小祁扬熟练的系好衣带。
那衣裳穿在他身上明显有些大，他不得不挽起半截裤腿和袖子。
木着脸回到厨房，踩着小板凳看了看灶台上的药。
确认无误，他就着坐在了小板凳上，熟练的开始摘菜。
林青葙有点震惊，他居然还要负责做饭。
这么大个家，就祁扬和他娘两个人，他人才堪堪比灶台高一点点，柳韵诗就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