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赵十灯

3、武宗大会

　　翌日一早，李叶紫便又抖擞精神，带了两个仆从，担着一扁担生辰喜饼，浩浩荡荡到了海神娘娘庙。一进院子，李叶紫就吩咐仆从将喜饼分给乞丐们，随后独自一人去了后院小屋。
　　她推门进屋的时候，乔七正立在一张破旧的书案后，手中执笔。他抬头见是李叶紫，便也没说话，只低头接着写他的字。
　　李叶紫几步走到乔七身边，将一盒子喜饼放在桌上，便歪着头看他写字。可谁知却是两相都不认识，李叶紫忍了半天，还是蹙眉问道：“写的什么呀？”
　　“摹的前朝吉大师的草书千字文，”乔七抬眸看了一眼李叶紫，淡淡道，“千字文之前我教你背过，这么快就忘了？”
　　“记得记得。”李叶紫怕挨乔七的说，连忙点头道，“就是这字写的曲里拐弯的，我一时间没对上。”
　　说完李叶紫又从头慢慢看起，方才与自己脑中的千字文一一对上。她怕妨碍乔七写字，不敢再说话，只在一边在心中默念。待乔七写完了，不觉已是半个时辰。
　　李叶紫等着乔七放下笔，才从袖子里面拿出张请柬，递给乔七说道：“今年的武宗大会是我家承办的，我哥让我把这个给你和宫祁送过来。”说罢她又将乔七刚刚写好的千字文拿在手中，吹了吹墨迹道：“这个可归我了。”
　　乔七拿手帕擦了手，方才接过李叶紫的请柬看了。半盏茶后，他抬眸问道：“武宗大会几时开始？”
　　李叶紫闻言答道：“大约还得半个多月吧。估计最近临安府的客栈就该住满了人了，到时候我哥又能挣上一大笔。”
　　说着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屋里的家居摆件，又冲乔七笑道：“到时候我让我哥出点钱，把这乞丐窝子好好修修，你也住的舒服些。”
　　乔七闻听此言，心中却不免疑惑，抬眸向李叶紫问道：“你大哥承办武宗大会，按惯例不是应该给各地所来的武者们免费提供食宿吗？”
　　李叶紫闻言，抿嘴一笑，摇头晃脑的得意道：“这个大哥和我说了，各地来的武者确实是由我家负责安排食宿。但要是免费的话，住呢只能是客栈两人一间的普通房，吃呢也只有每日安排好的固定饭菜。可临安府是什么地方，花花世界，镜花水月，什么好东西没有。还不让哪些常年窝在山上练武的土包子们看花了眼，到时候不怕那些土包子们不心甘情愿的掏钱出来。”
　　说着李叶紫以手拢嘴，凑近乔七低声道：“而且我还偷听到，我哥让金忠从秦淮一带请来了许多当地有名的花魁娘子，到时候还打算在赏杏楼搞个什么花魁大赛呢。”
　　乔七闻言，沉思片刻，也不禁摇头叹道：“世异事异，事异思变。你大哥于经商一道，还真是有奇才。”
　　李叶紫闻言得意，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是自然，我哥是谁啊。我爹娘走得早，这李家偌大的家业，说起来都是靠我哥一个人挣下的呢。”
　　说罢她又向乔七道：“武宗大会你可一定去呀。我要的是贵宾票，能坐在看台第一排看比武，如今是一票难求。我给你和宫祁各要了一张，我自己留了一张，到时候咱们一起看。”
　　乔七闻言，一时间心中好奇。他“呦”了一声，看向李叶紫挑眉问道：“你也要去？就你那微末功夫，只怕连武宗境界如何划分都不知道吧。”
　　李叶紫闻言，顿时不服气了，抢着说道：“这题我可真是会的。李芙蓉整日在我耳边叨念，武宗之门，本就难入，天分刻苦，缺一不可。入了武宗，又要分武客、武人、武师、武圣和武神五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再分成小成、中成与大成。如今大靖之中，十个武者中能入武宗之门的不过二三，到达武师境界的更是凤毛菱角。若说起武圣武神，那更是几乎见都没人见过的了。”
　　说着李叶紫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李芙蓉那个臭丫头也就是因为进了大武客境界，才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巴结她。”
　　乔七眼见李叶紫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用笔杆轻轻敲了敲李叶紫额头道：“人家纵使是武客境界，也是进了武宗门的。人生在勤，不索何求。你若是羡慕，就该自己好好习武，精进修为。”
　　李叶紫却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哼了一声道：“我羡慕？我有什么羡慕的。我是不屑和她比，练武有什么难的。乔七，我不是自夸，若是我想学，如今大武圣境界都不成问题。”
　　乔七听了李叶紫这般口没遮拦，不禁摇头苦笑，却听李叶紫忽然皱眉道：“昨日你走的急，有件事儿我倒是忘了。”
　　说着她在乔七跟前摊开手掌，抿嘴道：“你给我祝寿，寿礼呢？”
　　乔七抬眸瞄了一眼李叶紫，思忖片刻后抬手递给她一枚半指头大小的铜叶子，淡淡道：“我不过云摇之人，身上能有什么值钱东西。这是我前几日讨的，你要就拿着吧。”
　　宫祁过来的时候正和蹦蹦跳跳往外走的李叶紫打了个照面。他一眼就看见叶紫颈上挂着的铜叶子，不禁微微蹙了眉头。可转瞬间面上便又挂起笑容问道：“二姑娘，怎么我一回来你倒要走了。不想见我？”
　　却见李叶紫微微一笑，一看就是心情极好。她伸手将颈上的铜叶子摘了下来，在宫祁面前晃了晃说道：“乔七给我的，好看吧。我给你们带了些生辰喜饼，都放在乔七屋里面了。记住了啊，你只许吃一个。”
　　宫祁进了客房，就见乔七正伏在书案上。他倒了碗茶给乔七放在案上才说道：“你把绥安章给了李叶紫？”
　　乔七也不抬头，只微微颔首道：“我出来日久，武宗大会之后就要回绥安了。李叶紫功夫不高，又有些好乱乐祸。我把绥安章给她，兴许能救她一命吧。”
　　宫祁沉吟片刻，才说道：“你也该知道李叶紫对你是一片痴心。你若是对她无心，这样做只会让她多想。就算你对她有意，以她家的出身，你爹也不可能答应。”
　　乔七闻言思忖片刻，方才将手中狼毫笔放下，抬头道：“我对李姑娘实无男女之情。我和她说了多次，我两人至多算是朋友，我想她心里应该明白。回想当日我遇险之时，如踏春冰。李姑娘于荆榛中救我性命，这半年来又对我多有照拂，我回绥安之前本就应投桃报李。待我走后，你也多照看照看她。”
　　宫祁心中叹气，只觉得这位乔大爷虽然学贯古今，却委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可是男女之事，他实在不好多说，便只得点头道：“这个你放心。这半年托你的福，我们丐帮也得了李家不少好处。纵使你不说，我也会照应她的。只是还有一事，半年前李二姑娘只是将你送到我丐帮，却并非真正救你之人。那个将你从燕然人手中救下的人，你不找了？”
　　乔七闻言，摇头道：“如今已然过去半年了，你派出丐帮的人四处暗访，也没有找到救助我之人。能从那群燕然人手中救下我的，最少也是大武师级别的高手。若是他不想被人找到，我们自然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