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赵十灯

4、远客

　　李叶紫一回家，就听大管家金安说来了客人，她大哥吩咐她去花厅相见。待到了花厅，她就见一对青年男女坐在厅中。那女子容貌清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看功夫就不高。那青年男子却是身材高大，蜂腰猿背，目光如炬，修为委实不弱。
　　李宝玉见李叶紫进了门，连忙笑着伸手招呼道：“二妹，快过来。”
　　那姑娘看见李叶紫，也是连忙起身施礼道：“二姑姑好。”青年男子也随着那姑娘站起身来，却只是直直站着，并无行礼之意。
　　李宝玉呵呵笑道：“叶紫，这是喜月，是咱们京城堂兄家的姑娘。此次过来，一来是参加武宗大会；二者也是咱们两家久未走动，特意来看看的。”
　　李叶紫闻言也不理人，只微微抬了抬下巴，冲着那青年男子轻蔑问道：“那这个呢，是我大侄儿吗？”
　　那青年男子闻言，立时面露怒色，却被一边的李喜月轻轻拉住衣袖。李喜月安抚住那男子，方才向李叶紫含羞笑道：“二姑姑，这位是肖禹城肖少侠。我来临安的路上遇到歹徒，被肖少侠所救，一路护送到了临安。”
　　李叶紫闻言，微微点头，上上下下瞄了肖禹城几眼，哼了一声道：“这么好心嘛，就没点儿什么别的想法？”
　　肖禹城听了，不由得心头火起。他跨前半步道了声“你”，就被李喜月轻轻拉住。李叶紫就听她在肖禹城耳边道了声“禹城哥哥，别发火”，直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要掉落一地。
　　旁边的李宝玉见状，急忙唤了金安进来，向肖禹城与李喜月笑道：“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妨先安置休息？”
　　李喜月见此情形，连忙屈膝道了声“多谢叔父”，便拉着肖禹城随着金安走了。
　　李宝玉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却不愿苛责自家小妹，只得叹了口气道：“臭丫头，一天没见，可是又跑到海神娘娘庙了？”
　　李叶紫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方才回过头来，冲着她哥哥眉开眼笑的说道：“去了去了。”说着她还又从脖子上拿出那枚绥安章道：“乔七送我的，哥哥你看好不好？”
　　李宝玉瞧着他妹子拿个破铜叶子当成宝，又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他心中其实十分不喜乔七，觉得那小子除了长得好之外一无是处，关键是还不喜欢李叶紫。可是怎奈妹子喜欢，他也只能全力促成此事。
　　想到此处，金宝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得很啊。乔公子那般清冷的性子，既然肯送你礼物，肯定是心仪于你啊。”
　　李叶紫一听此话，眼睛更亮了几分，笑着答道：“是吧是吧，我觉得也是。哥哥，您这么说，那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李宝玉不由得又是暗自摇了摇头，又向李叶紫道：“还有啊，我虽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喜月，但是她既然来了咱们家，咱们就应当尽地主之谊。也省得让启封那些人看低了咱们。”
　　李叶紫闻言，沉思片刻，方才撇了撇嘴嘟囔道：“那成吧。可是我这是看在大哥你的面子上，对她们和气点啊，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李宝玉见妹妹口气缓和了些，忙顺着她话头说道：“对对对，就是为了我。我知道我家妹子，最是心疼哥哥了。”
　　李叶紫闻言得意，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那是”，一边看向李宝玉道：“对了，大哥。过几日就是大嫂的忌日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大嫂吧。”
　　李宝玉一听这话，眼圈便微微红了。他低头思忖片刻，方才摇头道：“今年大哥想自己去。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婉柔聊聊。”
　　李叶紫听了李宝玉的话，也不由得心中酸涩。她虽然从未见过大嫂，可是从家里仆从口中听过多次，她大嫂徐婉柔性格温柔，不光与自己大哥伉俪情深，待下人也是从不苛责。只可惜天不假年，她大嫂二十出头就已病逝。
　　随后她大哥李宝玉再未续弦，每年大嫂忌日前都要去陪她半月。往年她和李芙蓉都跟着去。今年大哥不让她去，想来是思念过甚，有些话只想说给大嫂一人听。如此想来，李叶紫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感动，连忙点了点头答应。
　　临安府的建水主街依着建水河而建，曲曲折折。李喜月和肖禹城并肩走在街上，看着左右林立的店铺，高高竖起的彩楼欢门，街上行人如蚁，家家店铺门庭若市，不由得叹道：“禹城哥哥，都说京城人杰地灵，没想到这临安城也是这般繁花似锦。”
　　肖禹城闻言，也不由得点头道：“我第一次下山，真不知这世间还有这么繁华的地方。”
　　李喜月闻言，抿嘴甜甜笑道：“禹城哥哥，临安虽好，京城却也不差。不如武宗大会之后，你随我同回京城看看可好？”
　　李喜月说到此处，脸颊边便飞起一团红云。话说至此，肖禹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自然是大喜过望。他望向李喜月，重重点头道：“若是，若是妹妹愿意的话，我自然愿意去的。”
　　李喜月含羞点了点头，直喜得肖禹城手足无措。两人一时间竟都低下头来，害羞的说不出话了。半盏茶后，还是李喜月含羞指了指旁边的店铺，柔柔低声道：“禹城哥哥，我看那家蜜饯铺子生意很好。咱们去买些蜜饯，你看可好？”
　　肖禹城眼见心上人低眉顺目的瞄向自己，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迎春花一般，不由得脸上发红，连连点头道：“喜悦妹妹，那边人多，小心别挤坏了你。我去买就好，你在此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喜月闻言点头，甜甜笑道：“禹城哥哥对我真好。”此话一出，肖禹城脸上顿时间又红了三分。
　　李喜月正立在街边等着肖禹城，忽然就听见不远处有女子高声叫骂之声。她循声看去，却见李叶紫拽着个一身破烂的孩子，一巴掌便将那孩子扇到地上。之后她又上前拽住那孩子，卷起袖子骂道：“死小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李喜月一时心急，连忙上前拦住李叶紫，柔柔说道：“二姑姑，您别打了，我看着这孩子可怜的很。”
　　李叶紫回头一看是李喜月，心中更恼，冷哼一声：“可怜个鬼。李喜月，你给我放手。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两人僵持之下，那小乞丐已然一溜烟的跑没影了。李叶紫气的跺脚，回身指着李喜月骂道：“李喜月，你有病吧。是不是吃我家的闲饭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管***哪门子的闲事儿。”
　　李喜月听李叶紫说话粗鄙，委实也难奈不住火，蹙眉说道：“二姑姑，似你这般刁蛮任性，心狠手辣，哪里有大姑姑的......”
　　李叶紫听李喜月提及李芙蓉，更是不由得大怒。她不等人说完，手中长鞭已然出手，眼瞅着就要打在李喜月脸上。谁知就在此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李叶紫的长鞭牢牢抓在手中，正是刚刚走出蜜饯铺子，便看见这一幕的肖禹城。
　　就见肖禹城一脸冷色看着李叶紫，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你敢伤她？”
　　李喜月看见肖禹城，登时眼圈发红，凄凄切切的唤了一声“禹城哥哥”。肖禹城被心上人这般一叫，更是一心要替爱人报仇。他是武师境界，一抬手就将李叶紫拢在自己掌风之中。若是他有心，此刻只需一招便可取了李叶紫性命。
　　可李叶紫却全无意识，仍是直眉楞眼，跳着脚的瞪着两人开骂：“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要打她，你待如何？你们两个蛀虫如今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敢把我怎么样？”
　　李叶紫话音未落，肖禹城已然出掌如风，向她面门打去。李叶紫眉头一皱，想要侧身躲过，却不想肖禹城身法太快，这一掌已经到了自己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