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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入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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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有人故意让我看我的前世?”杭岁渝不解。
唐啸指了指桌上的天浑仪,道:“是真是假,问问他们不就知道。”
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仙师,我家主子有请。”
杭岁渝和唐啸对视一眼,几人移步到李夫人的屋里。艮因虽然被收服,但李夫人也面目全非。李堂拉着李夫人的手,见几人到来,掖了掖被子,眼含热泪,起身行礼:“多谢几位仙师,大恩大德,李某没齿难忘。”
唐啸不动声色,客气道:“李老爷严重了。只是令夫人的面容,我等无能为力。”
李堂叹气道:“能保全性命已是福分,不敢多有奢求。”
杭岁渝似是无意的问:“李老爷,观李夫人的伤情,已有一段时日,若能早日得到医治,或许大有转机。”
杭岁渝本意想试探一番,不成想,李堂听完竟当场落泪,泣不成声:“几位仙师有所不知,我何尝不想早日治好夫人,可是我,都怪我……哎。”
“我发觉小思不对的时候,正是月初。那夜小思念经回来,整个人神神道道的,见到我时突然咬了我一口,你们看我这里还有牙印呢,接下来几天一言不发。我就托人去凤仪仙山求仙师救命。但是凤仪仙山拒绝了。平阳城内数万万妖魔鬼怪,我求了又求,找了又找,竟无一人啃为维思医治。”
“为何?”
“因为我得罪了一个人——平阳城主。”
“你得罪了他?却还能让你在平阳城开这么大家业?”
“平阳城当年经历食人魔后,平阳城主威望甚高,我曾酒后失言,冲撞了他。这些年,李家生意已经一落千丈,不如当年了。”
“原来如此。”
“几位仙师,李某已经备好早膳,请几位仙师定要留宿几日,薄礼相待。”
接收到唐期的眼色,杭岁渝道:“那就叨扰了。”
唐期“咳”一声,见杭岁渝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绷着个脸说:“薄礼就不必了,若李老爷不嫌麻烦,请派人送一面锦旗,上书唐期送至衙承山即可。”唐期说完心里暗爽,待师哥收到锦旗,自然知道我也为衙承山扬名立威了。
杭岁渝哭笑不得,心道这老头真是不知人情世故,面上不动神色,将手揣进袖子。
饭后三人借口休息,实则盯着天浑仪中瑟瑟发抖的三只艮因出神。
“这玩意儿真能看到人的过去未来?”杭岁渝戳戳黑白交混的三团雾气。
“《异怪录》中有详细记载,但我也从未遇见过。确切的说,除了山中镇妖塔的妖,我与妖从未接触”杭岁渝听唐期这样说,心想,您两百岁出过几次衙承山啊,哪个不开眼的妖怪跑衙承山让你见识?
唐期看杭岁渝这小子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接着说:“虽然如此,但凡山中有记载的妖怪,我尽数悉知。”
杭岁渝见状上道的接话:“师祖天赋异禀。那我们快审审这艮因到底有何阴谋吧。”
唐期施了个咒,一团白色的雾气渐渐升起,落到地上化身一只似人非人的妖怪。这是几人第一次看见这个传说中的艮因。
光秃秃的脑袋睁着一只蓝色的眼睛,与其说是眼睛,不如说是一颗蓝白相间的球,泛着光泽,化出原型时瞬间锁定杭岁渝,寒潭一般的靛蓝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让他头皮发麻,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唐期将艮因困在原地,唐啸上前一步挡在杭岁渝和艮因之间,毫不退怯的直视那只蓝色诡异眼睛,问道:
“有何目的?”
艮因发出嘶吼,明明没有嘴巴,却声嘶力竭,琥珀一般的眼睛,缓缓滑落一滴蓝色的水珠,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这头渗人的怪物,浓墨般的悲痛如有实体,杭岁渝又陷入了那个场景。
依然是陌生的唐啸。依然一身玄衣,怀中抱着的不再是个奇怪的绿孩子,而是一柄染血的剑。杭岁渝想要往前,又出现了,浑身动弹不得的桎梏感。
唐啸举起剑,杭岁渝目不转睛,压低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陌生的唐啸,他知道他在艮因的幻境里,但是为什么会看见这个陌生的唐啸?天帝让他诛杀唐啸,以免魔君日后残害天下黎明百姓,难道这人就是成为魔君的唐啸?
我没有按照天帝的命令杀了唐啸,难道日后他真的成为魔君了?那我到底该如何?杀了唐啸吗?可是我下不去手。正这般胡思乱想,唐啸终于行动了,杭岁渝打断沉思。
唐啸高高抬起的剑,爆发阵阵光芒,红色,绿色,蓝色,各色的光刺的杭岁渝睁不开眼,轻轻地他听到一声呢喃。
“年年。”
“年年……”
是母亲。
怎么会是母亲?
是母亲的声音!
只有她会唤我年年!
杭岁渝四处张望摸索,一片白茫茫,只有不断传来的缱绻女声低语:“年年……”
他失措片刻,本能的想要回应母亲,突然想到自己在艮因的幻境里,若回应了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用劲咬了咬舌尖,这一下没控制好力度,疼的眼泪汪汪,但恍惚缥缈感有所散去。
眼前白茫茫散去,锋利的剑锋穿破白雾直冲杭岁渝眼睛而来,杭岁渝一惊,眼睁睁看着那剑就要刺穿眼睛,忽的反应过来,不知手中抓住了什么,抬手就一档,那剑“铿”一声偏移,漏出后面持剑的主人——唐啸。双目冷若冰霜,杭岁渝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魔君唐啸!
唐啸面无表情,似乎杀杭岁渝和杀一只蚂蚁一样不值一提,手中的剑调转方向,刀刀致命往杭岁渝的要害刺去。
杭岁渝武艺不精,不过几招,唐啸的剑就悬在喉咙,杭岁渝来不及管他是凡间唐啸还是魔君唐啸,眼看唐啸的剑就要狠狠一划,介时杭岁渝血溅三尺。
杭岁渝拼尽全力,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喉咙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杭岁渝从未如此惊慌,即使当初母亲在他眼前悬梁自尽,都未曾有过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喉咙被划破,鲜血溅出,温热的血迹顺着衣领流进胸口,炙热灼烧感从腹部传来,腹部像被人用利剑刨开一样,五脏六腑传来剧痛。
唐啸松了力道收起剑,杭岁渝再支撑不住,缓缓跌落在地,胸前衣服血迹斑斑,喉间鲜血淋漓。
唐啸目不斜视,渐渐走远。徒留杭岁渝跪坐原地,呼吸散去。
像是过了许久,杭岁渝听到有人在叫他年年。
他想要发出声音,但一张口,铁锈味充斥鼻腔,口中全是血沫,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
唐啸问那被束在地上的艮因有何目的,迟迟不见回答。杭岁渝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唐啸看向唐期,询问是否要严刑逼供,突然,自己的衣服后摆被人一扯,唐啸回头就见杭岁渝翻着白眼,面色涨红。
唐啸顾不得再盘问艮因,忙拍拍杭岁渝的脸让他醒醒,脱口要唤杭岁渝,余光瞥见师祖,连忙改口道:“哥,哥……醒醒!”
唐期见状眼疾手快拍了一道法诀在杭岁渝脸上,喝道“嘚!”
杭岁渝被法咒击中,却毫发无伤,唐期也有些迟疑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挥手将地上凄厉惨叫的艮因收回小盅。疑惑道:“怎么会没用呢?”
唐啸正要回答,手腕一紧,随即一阵痛感传来。杭岁渝神志不清,拉住唐啸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唐啸想要抽回手,杭岁渝双眼却恢复清明。看见唐啸的脸,和幻境里那张抹他脖子的脸重合,一时分不清真实与幻境,忙站稳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有血糊糊的口子。
“怎么了这是?干嘛这样看着我?”杭岁渝被梦境折磨的差点崩溃,醒来又见二人一脸不忍直视的盯着他,莫名其妙问。
“你又被困在幻境了?”唐啸。
杭岁渝:“什么叫又?”
“怎么做到一天中招两次的?”唐啸直言。后面还有一句“亏你还是个妖怪”没说出口,但杭岁渝却听明白了。
想到自己在幻境里被唐啸抹脖子的画面,喉咙又开始疼了,不服气道:“梦里有只杀人魔头。”
唐期见杭岁渝恢复神智,无奈道: “你这招邪体质,确实罕见。”
杭岁渝不理他们的揶揄,惊魂未定问:“师祖,我又看到了唐啸。我还听到了我……”杭岁渝及时收住,差点忘了此时此刻自己是唐啸哥哥,没把母亲两个字说出口,拐了个弯说:“我听到有人叫我。我觉得他们似乎想让我知道什么。”
唐期点点头,摸索着手中关押着三只艮因的小盅,若有所思,道:“你两次陷入艮因所织的因果,对身体损害很大。我百思不得其解,艮因已经被我封印,为何还能让你陷入幻境。”
唐啸:“师祖,四个。”
“什么四个?”杭岁渝问完恍然大悟,对呀,能听到能看到,不管看到的是未来还是过去,先不论那些是真是假,杭岁渝确实看见听见了。
艮为眼,因为耳,刚才二者相辅相成给杭岁渝下了这个套。杭岁渝思及此,冒了一身冷汗。
“那,那还有一个在哪?”杭岁渝话音刚落。
唐期和唐啸不约而同看向杭岁渝,唐啸反手一把扭住杭岁渝,没给杭岁渝挣脱的机会。
唐期从乾坤袋掏出鉴妖盏,唐啸呼吸一滞,生怕艮因没现行,杭岁渝先化身了。好在杭岁渝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一道黑色身影凄厉一声从杭岁渝背后脱出,化成一团黑雾就要逃之夭夭,
唐期不屑一笑:“同样的计策第二次就不灵了。”祭出天浑仪,将黑雾收的一干二净。
杭岁渝看了一眼几只模样奇怪的艮因,属实渗人,移开目光问:“你们处心积虑让我看这些,不妨直说。”
艮因却只是用蓝幽幽的眼睛盯着他,唐期守在一旁防止杭岁渝又陷入幻境。
杭岁渝聚精会神,生怕再次中招。
唐啸凑近几只艮因,那艮因瑟缩的退了一步。杭岁渝敢肯定,他绝对没看错,艮因的神情是害怕,他们认识唐啸的!他们害怕唐啸!
杭岁渝想到幻境里唐啸割喉的狠辣,鲜血喷溅的温热,皮肤破裂、喉管断开的痛楚,眼底闪过不明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