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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幻纱舞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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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连原告也死了,自然是升不了堂,一众人都聚在后院,孙氏父子就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白玉堂一番叹息之后,忍不住把玩起陷害他的证物——暴雨梨花针筒来,正色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器之王,真有这么厉害?可以令他们死于无形?”我道:“你不信?不如问问唐姐姐啊?”
唐兰心悠悠道:“就因为这种暗器太过霸道且不祥,我祖父在好不容易得到它后又狠心毁了它,但念在设计者曾经付出的呕心沥血,才绘了它的图样密加保存,谁知如今它却重出江湖,而且落在歹人手中,害死两个无辜之人。”丁兆兰接口道:“错不在物,而在于人!哎,武林从此多事!”
章公子道:“自古邪不胜正,现在最重要的是起出死者身上的梨花针,这非得唐姑娘出马才行。”唐兰心讶然道:“你怎知我身上带有强力磁?”他微笑道:“你难道没有嘛?”唐兰心点头道:“有,但我需要一个人施展内力帮我忙。”她妙目微转,虽未正视,但我早已知晓,接口道:“唐姐姐,我大哥愿意相助。”随即推了丁兆兰一把,丁兆兰淡淡道:“请唐姑娘细说如何相帮?”
丁兆兰收摄心神吸一口气,劲贯双臂用掌抵住孙大爷的背心,唐兰心取出一小块磁铁,却定定地看着他运功,过了一会丁兆兰头顶笼罩氤氲白气,显是出了全力,汗气上蒸,唐兰心神情紧张很是关心,知道在这紧要关头不能与他说话,免得分神,手持磁铁慢慢靠近心脏,只听叮叮叮数十响过后,细如毫毛的梨花针已尽数粘在磁铁上,另一具如法炮制,终于大功告成,只是丁兆兰却消耗了不少的气力。
唐兰心见状柔声道:“辛苦了,丁大哥,这颗玉露丸可补身养神,快些服下。”丁兆兰道:“多谢,我随身带有碧灵丹。”唐兰心一阵失望,我忙接过她手中的玉露丸递过去道:“大哥,你就不要推辞了,免得辜负唐姐姐的一番心意。”唐兰心不胜娇羞,但见丁兆兰依言服下心中亦慰然。
白玉堂在旁一本正经道:“丁兄,你的碧灵丹还是留给我补身体吧。”丁月影哼道:“最好附送一粒毒药,让你又聋又哑才好。”“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没什么,我只是喜欢看你颓废的样子而已。”丁月影扬眉大笑,拍手道:“白老鼠,心眼小,被我气得直跳脚。”白玉堂虽然没有跳脚,但却一个劲地在翻白眼。
章公子接过磁铁细数之下道:“总共五十二支。看来这梨花针仿制后的威力是大大减弱的,一次最多只能射出二十六支。”我皱眉道:“究是如此,也不是任何人能够躲过的。”章公子道:“先别想这些了,袁大人,既然物证已全,那应该还白兄清白了。”蒋平道:“本该如此。只是想要破此案是非常之棘手的。”白玉堂道:“白爷爷我还在这等着他们来就是。”丁月影不屑道:“少吹牛,你有把握躲得过暴雨梨花针嘛?”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白玉堂只能用诗和酒来堵住自己和丁月影的嘴,没想到丁月影的酒量也不错,两人拼酒喝了整整四坛,现在说话俱有点大舌头且东倒西歪了,还互相对看着不住傻笑。“真是天生一对!”我默念道。丁兆兰可能是用力过度,喝了几杯有点不适,唐兰心已扶他先去休息了,我是酒从来不沾唇,未料章公子居然亦是滴酒未饮,现在宴会中只剩下我和他是比较清醒的。
我正在想着如何成功撮合两对有情人时,突然听章公子有些爽然若失地道:“一醉真能解千愁嘛?”我随声道:“这无非是人们为逃避而想的借口!”“是啊,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人遇上了,不是说忘就能忘。”他微叹着,直视我慢慢地道:“我是应该称呼你为岳公子还是丁姑娘,或者,或者是展夫人?”我反问道:“那你呢?是章公子还是钦差大人?”
他身躯一震,沉声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聪慧过人,南侠展昭,亦是人中龙凤,你们很相配!”他渐转柔和的话语若有所思,“谢谢。”听他称赞自己的夫君,我当然是眉眼掩不住的幸福欣喜之意。“你不像是个不善饮酒之人?”我轻笑道。章公子道:“的确不是,我还记得小时候趁爹不注意曾偷偷地喝他的酒呢!但他并未责怪我,只是说了一番道理,我现在还记得。”
他沉浸于童年的回忆片刻即恢复常态,接着道:“但此时此刻我却无此雅兴。”“为何?”我有些不懂。“以防万一而已。”他淡然一笑。我隐隐觉得他亦拥有展昭惯有的沉稳与冷静,能时常保持着这份恬淡的心情,和优雅的为人处世之道,不骄不躁,这是一般的官吏身上所没有的,如果他可以像包大人一样不畏强权为民请命,做个清官好官,那百姓就更有福了。
我不免用欣赏嘉许的眼光暗自打量这个年轻有为的钦差,恰逢他也望向我,一刹那间竟被他眼光所摄有点心旌动摇,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强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叫人扶他们下去憩息吧。”章公子口唇微动,还未出声,脸上尽现讶然之色,我立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如果我手中的梨花针一发,你猜他们会变成怎么样呢?”
我一惊站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悄然站立门口,他全身裹黑只露出一双尖锐的眼睛,晶光闪烁地盯着我们,更惊心的是他手中赫然端握暴雨梨花针筒,章公子不及细想快速闪身,一下子挡在我身前道:“你待如何?”那人哼道:“你果然很有胆色,上次你运气不错!不知这次会怎样?”“你就是凶手?”我问道。“是又如何?凭你们两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傲然道。
章公子缓缓道:“是嘛?”他的手扣上腰间的玉带刷的抽出,看时竟有剑之寒气,亦有龙吟之声,他手微抖剑光流动似紫虹闪电,分明是柄软剑,黑衣人道:“紫罡剑!原来你是华山赵大先生的高足。”章公子淡淡一笑道:“离家十载,苦练武功,只为仗剑快意平生,以报国恩。”那人仰头长笑道:“好一个快意生平,可别忘了你是官场中人,又如何能像江湖人一般随性而为?”
章公子一时怔住了,官职在身果然是处处受制,这点我是再明白不过的,可既然杀人凶手如今就在眼前,也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是一时忌惮他手中的梨花针,苦谋对策,“我并非嗜杀之人,只要她跟我走,我保证不会伤害其他人!”黑衣人用手指的竟是我,我反倒奇怪了,章公子脱口而出道:“不行!”
“为何不行?你是她什么人?”黑衣人大笑道。章公子转向我满含深意的一瞥,反问道:“她与你有仇?”“你问的太多了!”黑衣人沉声道:“我的耐心有限,我数到十。”
我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反而看向他的后面,笑道:“我只数到五。”黑衣人瞪着我,就听他身后有人道:“不要回头,也不要动,否则我会要了你的命!”这声音其实并不冷也不恐怖,相反很温柔,但却也带着一种凌厉的杀气,令人不敢不相信她的话。
“你是谁?”黑衣人一字字道。身后之人道:“你看不见我,也不会认识我,但是我姓唐!”黑衣人手微颤,冷笑道:“我为何要相信?”“你最好相信,如果你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我悠然道,因为我已看到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惧意,章公子与我对视一眼,全身戒备,只趁他回头便有了生机。黑衣人自然也明白我们的用意,昂头道:“就算她手中的也是暴雨梨花针,可是只要我的出手比她快,你们结局还是一样。”
“是嘛,不如你试试。”章公子很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华山剑法一向不是浪得虚名,黑衣人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唐兰心忽然道:“你更可以回头看看,看看我手上到底有没有暴雨梨花针!”有还是没有,回头还是不回头?这的确很矛盾,黑衣人目光闪烁不定,已被我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心烦气燥,冷冷道:“看来我是太低估你们了。”唐兰心幽幽道:“你实在不应该趁虚而来。”“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商量?”章公子接口道。“怎么个商量法?”黑衣人似乎很感兴趣。
“今夜只适宜欢聚不适合杀人,如果你现在想走,没人会阻拦你。”章公子淡淡道。“笑话,我为何要走?”他有点动心却并未行动,我插口道:“出手只在于一击即中,如果你身后的真是暴雨梨花针,在伤人的同时亦伤已,反之你回头看到不是,真气一泄,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你认为我说的对嘛?”黑衣人沉吟未决,须臾道:“你如何保证我能全身而退?”“你怎么来就怎么走,你莫非害怕?”我故意刺激他道。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我,蓦得飞跃而起,撞破屋顶直穿出去,摔落了一地的瓦片。
唐兰心嘘口气道:“我真怕他会回头。”章公子道:“就算你是空手,只要在他身后,他就已经输了。”我上前抚着她的肩膀道:“更何况你手上虽然没有暴雨梨花针,但唐门的暗器也不是吃素的。”“没想到在紧要关头,我们会配合如此默契。”章公子微笑着对我言道。我心一惊,转过话题道:“不知附近会否有他的同党?”章公子亦觉失言,随即道:“我去看看。”话音刚落,衣袂飘然人已飞上屋顶,唐兰心赞道:“好轻功。”
我们依次派人送醉酒的几人回房休息,仍然未见章公子回转,我心中很是不安地想:“那人是冲着我而来,章公子不会有事吧?”突听门外一人暴喝道:“谁?”话音刚落即伴随惨呼声,我撞门而出,只见一名巡逻经过的衙役身中长箭流血倒地。屋檐上一人探头而望,虽然亦是蒙面但可以确定并非同一人,他手攀在屋顶之沿,翻身就要逃之夭夭。
我自然反应地挺身跃上,环顾四周,只见偷袭之人踪影出现于西南方向的一片屋顶上,背插弓箭正向我望来,这种兵器中原并不常见,莫非又是别国奸细?我飞奔过去一心要把他擒住问个究竟,便在这时我又听到身后咯的一声响,想是有人踏瓦而行,一时不知是敌是友。身形却有所停顿,再看前一人已举起手中的弹弓,箭如流星向我疾袭而至。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的一拗腰,向屋顶另一面斜坡跳跃过去,虽然堪堪避过急箭,却在屋面上偶一失足,误踏瓦楞立脚不牢跌下地去,在下落瞬间眼角瞥见有一条人影向我飘来转瞬已近,正是章公子,他正巧赶到要想救我,奈何被二人缠斗相救已不及。
正在着急万分六神无主之际,忽听得黑夜中有马蹄声传来,奔行如电之余,我耳边听到一个熟悉之及的声音道:“提气,姑射投月。”我依言而为果然下坠之势锐减,老远那人手掌在马背上用力一按,飞身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如一朵蓝云飘过,将身往下微伏趁双足点地上升之势,两手往上一托,恰好我跌下接个正着,听他温言道:“你没事吧?”我埋首于他怀里,喃喃道:“哦,展昭,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