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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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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马克思主义哲学说,原因与结果相互依存,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没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
关心则乱。
如果陈最可以稍微冷静的话,不难发现,付竣其实并没有事。
泼过来的是水。
或者应该说是,纯、净、水。
当然,虽然引起一阵恐慌,但行凶者没有逃掉,被酒吧老板当场抓获,呃,或者说是,当场放倒。
作为被袭目标,王凌却很平静,点起烟,淡淡说,“放他走吧。”
说完缓缓喷口烟,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张强皱眉,“怎么回事?”
行凶者捂着腰站起来,经过王凌时,低低一句,“医药费500。”
王凌说,“200。”
行凶者咬牙,“300。”
王凌说,“250。”
行凶者冷哼,也不多说,一瘸一拐走了。
张强仍是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王助理却有些明白了,迟疑一下,试探问,“明天见报?”
王凌点点头,表情坦然。
张强明白了。
炒作!自我炒作!自己黑自己的自我炒作!
另一边,陈最的心脏经历蹦极体验,脸色阴沉,转头看付竣,“你早知道?”
付竣低头喝水,不置可否。
陈最无名火起,狠踢茶桌一脚,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陈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王助理自言自语,自嗟自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付竣不语,继续低头喝水,看不清表情。
倒是王凌,冷笑一句,“他活该。”
陈最其实没走多远。
他出门左转,走了十几米,去了隔壁的茶餐厅。
几杯白开水下肚,终于冷静下来。
检讨自己刚刚激动了,失态了,真情流露了。
戏没做全,功亏一篑。
不由想起三年前那场出柜。
那时陈最喜欢付竣,不敢说,不能说,也没法说,憋屈久了,也找了一个伴儿,前后处了两个月,还是觉得憋屈,于是决定分手。
谁知对方不干了。
起初陈最还挺美,觉得自己是大众情人,魅力无限,自我膨胀到极点。
后来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对方死缠烂打,死乞白赖,寻死觅活,宁死不分,动静虽大,却总不那么情真意切。
几经追问,对方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忐忐忑忑,只说了三个字——分、手、费。
……
……
……
陈最怒了。
老子白白做了几十天人工按摩,你TMD居然还敢收费!
看着陈最头也不回的走掉,对方心里像火烧,阴森森问一句——你不想家里知道吧?
……
……
这下,陈最出离愤怒了。
你敢去我家闹,好,那我先出柜,看你怎么闹!
白痴啊,弱智啊,脑袋被门夹了啊。
陈最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况,悔恨交加,肠子都绿了。
然后,被老爸痛打一顿,非法拘禁十几天,说服教育十几天,冷嘲热讽十几天,无视漠视十几天……
几个月过去了,陈最不知悔改,把心一横,求个鱼死网破,最终向付竣表白了。
可结果——
他既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局。
另一头,酒吧里的气氛也有些诡异。
王助理充分发挥八卦本性,东一句西一句,打探隐私,意图追寻“半夜情”的真相。
“也没什么,”付竣平静的说,“就是半夜情而已。”
“‘而已’怎么行?”张强凑过来,表情猥琐,幸灾乐祸,“陈最那体格,居然只能支撑半夜?难道有什么隐疾?”
付竣一本正经回答,“他先天发育不全,是器质性X功能障碍。”
噗——
王助理一口水喷出,差一点把肝也喷出来。
张强却两眼放光,异常闪亮,“还有呢?再透露点细节,明天弄个头版出来,我保证,陈最的新片肯定大卖。”
“大哥……”王助理捶胸顿足,“你想满大街宣传陈哥的生理疾病啊?”
“主意不错,”付竣的语气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知道他是身残志坚后,粉丝们肯定又怜又爱,更加热情。”
王助理蔫了,心说,眼前这孩子看着挺纯良,怎么心这么黑这么狠哪,可怜的陈哥,这就是你喜欢了十几年,藏着掖着,想着念着的人,你这眼光也太不靠谱了……
这时,沉默许久的王凌突然大叫,“不行!”
一声怒喝,把三位男士吓了一跳。
王凌边说边爬上桌子。
“明天的头版头条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张强一看,角落倒着一个空酒瓶,顿时头大。
王凌喝酒很有原则,一喝就灌,一灌即醉,一醉便闹。
酒量很差,酒品也不怎么好。
这时,她用脚横扫桌上物品,王助理去拽她,反被她抓住胳膊,狠狠掐着,“让你跟我抢!让你跟我抢!男人就算了!还敢跟我抢头条!我和你拼了!”
嗷——
王助理疼得眼泪直流。
张强不仅头疼,牙也开始疼了。
付竣赶忙上前,几个人七手八脚,连拖带拽,总算把姑奶奶放到沙发上。
刚打发走前来询问的服务生,姑奶奶一头扑到张强怀里,又哭上了。
“呜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张强抹抹她的脸,不由叹气,“你不倒霉,我倒霉。”
王凌继续哭,“我要学外语,要出国……呜呜呜……你们赔我的青春,赔我的感情,赔我的钱,赔我的头版头条……呜呜呜……”
张强拍拍她的背,语气软下来,“过去的就算了,就你那破英文,出国肯定得丢了。”
付竣看看两人,明明是分手男女,明明是势如水火,却又意惹情牵,情真意切。
真不太懂了。
“可怜人啊,”王助理揉揉胳膊,放轻了声音,“王凌的父亲、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全都出国了。除了她父亲,其余几个男人都借了她的钱……可以说,她的债务人遍布亚非拉大陆,想要追债的话,不会英语是不行的。”
付竣黑线。
也难怪王凌对英语那么执着,原来是有历史原因的。
正感慨着,王助理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面色诧异,将手机递给付竣。
电话那头,陈最声音低沉。
“小竣,”他说,“我们得谈谈。”
“好啊。”付竣挂了电话,心想,我就等你这句话。
隔壁的茶餐厅。
两个男人久别重逢,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心思各异。
“呃,”陈最艰难开口,“小竣,我知道三年前……那个晚上……我……”
“打住。”付竣冷笑,“道歉就不必了。”
陈最叹气,“小竣,你这次……离家出走……”
“谁离家出走?”付竣沉下脸,“我已经成人了,毕业了,来这里找工作,谁说我是离家出走!”
陈最抚着额头,“你妈给我打过电话了……”
付竣一僵,咬唇不语。
陈最看他那表情,不由迟疑,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付妈妈刚刚打电话来,语气焦急,劈头便问付竣是不是来找他了。
三言两语过后,陈最也觉出不对劲来。
原来,付同学大学毕业不假,但却不是为了工作远赴他乡。
付妈妈吞吞吐吐说,小竣是离家出走,因为,因为,因为……
三次重复后,终于咬牙说,因为他喜欢上一个男人。
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