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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哥 ...

  •   【第二章:师哥】
      两人在太常寺赖了人家的点心和茶水,临走时还不忘记顺走几张雪浪纸,卢伟将他送到都察院的办差大院,忧心道,“虽说三司会审的圣旨不可违抗,但你还是避着点儿好。”
      “如今朝中谁都奉承我前途无量,我若不尽心些,还怎么服人?”
      “你是咱们书苑里最机灵的一个,将来必是前途无量的,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一年前你在朝上忤逆圣意为他说了话,如今实在不宜同他走得太近。”
      杨鸣并不认同,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三司会审的圣旨是他亲自下的,我若是不尽心,岂不是平白给了他治我失职之罪的机会么?他要敲打也好,要削藩也好,总归他是先生选中的人,你我身在朝中,也只会效忠他一个,他又何须担心我们倒戈?提防来提防去,实在放不下心他就该将我们免职……”
      “得了得了——”卢伟连忙捂住他的嘴,嘀咕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方才说到要去宫里陪他下棋时不是还乐乐呵呵的么?这一转眼怎么就跟吃了炮仗一样?平日里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见得你倒豆子似的编排他,怎地今日就忍不住?想挨板子了?”
      杨鸣从他手下挣脱,怒道,“别的事我都忍了,削藩一事,他怎就心急至此?也不知他哪里得来的密信,不告知你们先行调查,反倒是让禁军直接去拿他,好嘛,如今拿三司会审来补篓子,糊涂!比师哥喝醉了酒大闹鸿胪寺还糊涂!”
      “怎么把师哥给搅进来了,我一会儿还得去见他呢,你这么一说,我真怕到时候在他面前笑出声儿来。”
      杨鸣缓了缓,摆摆手,“你去吧,下值后记得来接我,我同你一道去明狱见一见那人。”
      卢伟见他已下定决心再也劝不住,只好点头,复又感慨,“单见一见不行,你最好同我一块儿审一审,你如今是副都御史,不做些什么给他看看也不合适,就当是投诚了,只盼他莫再疑神疑鬼平白让人寒心。”
      告别卢伟后杨鸣又晃去专供朝中官员歇息喝茶的昌乐院了,今儿虽没有朝会,可朝中大半人仍因为蛟龙甲的案子来了这儿,一面是为了打探消息,一面是为了谋求利益,嘴脸众多。杨鸣被掌事引着进了间上好的雅室,那里果不其然已经有人等着了。
      那人一身官袍穿戴整齐,见他进门,先是起身行礼,而后恭恭敬敬斟了杯茶,待人受用了,才温声喊道:“小师哥。”
      杨鸣以茶代酒敬他,“别来无恙啊,赵继伟。”
      赵继伟也管杨鸣叫师兄,不过却并不算是蒋兴权的门生,当年他到书苑的时候蒋兴权已经走马上任了,两人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传道受业解惑的责任一应由杨鸣承接下来,于是杨鸣时常对外炫耀,说赵继伟是自个儿的关门徒弟。
      他在都察院任监察御史,去岁赴歧南巡察五州大小官吏,直到这一日才归来。
      “面圣去了?”杨鸣问。
      “是啊,本想着出宫便回府,待到你休沐时再办个宴聚一聚,这不,半道儿遇着师哥了,怕你心里郁闷,便来这儿守株待兔了。”
      杨鸣被他哄得开心,叹道,“你本该提前写信告知归程的,我们也好给你办接风宴,如今你回来了,我们得不着空了。”
      “接风宴何时办都好,见过面就成,我在这里等着,本也不是来计较这个的,我听说圣上启了三司会审?”
      提起这个杨鸣就来气,没好气地搁了茶杯,“我方才还同卢伟倒豆子呢,那人在南边儿断断续续打了十二年,今年难得回都等着过中秋,他倒好,没一刻不想着削藩。”
      赵继伟知道这昌乐院里多的是不同派系的人,只得急忙安抚他,“我知你气恼,可你也不是真动气,方才我进宫去面圣,觉着他真是老了许多,身在高位,多少人盯着,有些事他不得不为之,你是知晓的,不是么?”
      “知晓是一回事,支不支持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是不知道削藩的好处,也不是不知道削藩的坏处,利大于弊,是先生说的,所以我才为他去做,可他这回真是太着急了,二十万大军在南境压着,万一惹恼了奉老王爷……罢了,事已至此,我再冲你发火也没用,你不必这般看着我,你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最会宽自己的心。”
      赵继伟看他真消了气,这才笑着让掌事上些点心。
      “我倒不是来给你添堵的,我是来给你送些消息的。”赵继伟压了压声音,继续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圣上是如何得知他府上藏着蛟龙甲的么?”
      “暗探呗,我们虽然很想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告的状,但我们又不傻,圣上既然有所动作,那必然会想办法护着那人,更不会让我们轻易去拿捏那人,所以知不知道这个,倒算是次要的。”
      “可我却觉得这个人有趣得很,他不是圣上手下的暗探。”
      杨鸣一愣,忙问,“你如何知道?”
      “说来巧得很,我出宫时和他碰了个正着,谈及此事,他二话不说便认了。”
      “哪儿有这样的人?”杨鸣不禁好笑,“自个儿告的状,这头儿还没料理干净呢,他就上赶着自首,也不怕人家收拾他。”
      “若我告诉你这人是丁彦雨航呢?”
      杨鸣不笑了,转而皱眉,“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
      “他既坦诚同我说,那这事儿便不是他自发要做的,恐怕是有人使了手段,只是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肯告诉我别的,除此之外他还让我找机会转告你,或是卢伟,或是师哥,让你们顺着圣意查,不要顺着他查。”
      “他倒是有意思,他就不怕我非去查他不可?”
      赵继伟耸了耸肩,遗憾道,“恐怕是不能了,圣上要将他纳入神武营,就是要护到底的意思了。”
      两人又闲聊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分头离去,赵继伟的开解十分管用,杨鸣悠哉悠哉等在朱雀门,不多时便见一辆马车拐来,杨鸣挥挥手和里边儿的人打招呼,“师哥,方便载我一程么?”
      马车的帘子微微掀开,一人偏头看着他,纠结片刻后点点头,“上来吧。”
      杨鸣一上马车就像蝴蝶一样扑腾开,一会儿要翻师哥手里的书册,一会儿又要翻马车里藏着的果品糕点,吴乃群不胜其扰,却没开口阻止他。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走了一会儿,吴乃群让马夫停了车,一本正经道,“你我不顺路,你下去吧。”
      “诶——师哥小气,卢伟和我也不顺路,可他不还是每回都先送我回都察院么?”
      “他若是不送你,耳朵不得被你拧掉?”吴乃群低声叮嘱他,“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天凉了,记得添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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