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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沈三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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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凰刚到荣王府学堂就被两头堵住,凌淞着急询问段钦尧的事,佟巧岫也等不及要跟泫凰说自己的庶姐姐毁了宴席后家里乱成什么样。
“佟三姑娘,人命关天,你家长里短先往后退退。”凌淞拉着泫凰的袖子。
佟巧岫从他手里抢回好姐妹的袖子:“光天化日,凌二公子岂能与宗姬拉拉扯扯!还是我先说!”
泫凰稳住佟巧岫:“且慢,容我先应付他几句,再与你慢慢说。”
佟巧岫一想自己的事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勉强点头点头,顺便嘱咐:“那你可要快些!”
凌淞匆忙与泫凰站在学堂廊前,与学堂门口相隔一个看得见但听不见的距离。
凌淞问:“段钦尧父子到底如何了?他母亲段姜氏根本不拿事,昨儿夜里都哭到我们家去。”
泫凰对段姜氏有不多印象,几次见到她都是在一众贵眷中安静的坐着,别人与她说话她才说几句,温和恬静。
“我回去说与母亲,让母亲去他家劝一劝国公夫人。”泫凰说:“我知道兴许还没有你多,锦国公在宫中圈着,住的是从前皇室子弟犯事住的殿,段钦尧住的是中乾宫素屈斋。”
凌淞倒吸一口凉气:“素屈斋正殿不是圣上此时在住?段钦尧住在偏殿吗?”
“他住正殿与圣上寝屋相隔百步之遥的旁房里。”泫凰说。
凌淞大惊,“什么?他为何不干脆住到圣上床上去?”
泫凰眨眨眼:“此事我父亲全权处理,看来你是对我父亲不满。”
“我哪里敢。”凌淞折了段枯树枝在手里又折成很多小段,“我就是忧心,你觉得段钦尧他们家还能摘干净吗?”
“什么叫摘干净,干净就是干净,不干净就是不干净,你真是关心则乱,再说下去我父亲要派人来捉你了。”
“我真是急糊涂了,这都是段姜氏来我家里哭,哭的我都以为他家要夺爵了。”凌淞叹气,“他母亲真是半点经不住事。”
泫凰看凌淞紧张,便说玩笑话惹惹他:“你为何这般紧张他?段姜氏紧张锦国公,你紧张段钦尧?”
“去你祖宗的。”凌淞毫不顾忌的骂她,这话要是被他父亲听了绝对吓到晕厥,敢对泫凰说祖宗,泫凰的祖宗可是大喆开国皇帝。“我惦记段钦尧岂能与段姜氏惦记段国公相比?”
泫凰也丝毫不觉得被问候祖宗有问题,比起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先人,她更在乎朝夕相处的朋友。
“啊对了。”凌淞说:“你的沈三哥哥似乎要来咱们学堂念书,过几日他家老太太要办寿宴,王妃带你去吗?”
听到沈三哥哥这几个字泫凰低头顺了顺裙摆,压住惊喜说:“不知道,母亲还不曾说起。”
说了一会儿闲话又回到段钦尧家的事上,凌淞说:“过会儿你躲着些姜氏兄妹,姜禹谦兴许要找你打探,姜漫秋恐怕找你哭求。”
进了学堂门,等在屏风后面的佟巧岫迅速窜过来拉住了泫凰,等不及说她庶姐姐的事。
姜禹谦抱着一摞竹简进来分了,又把另外一摞交给了一旁丫鬟,丫鬟去屏风里给姑娘们分了竹简。
佟巧岫不再说,拉着泫凰回去坐好。
“雪深路难行,先生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要我们先习得不会念的字。”姜禹谦说。他将段钦尧的那份放在空桌上,就好像段钦尧只是生病缺了天学。
凌淞收回目光。
泫凰展开冻硬了的竹简随口说:“我猜老先生就是天冷赖床,磨磨蹭蹭误了时辰,昨日下学我瞧着他跑的可快了。”
“我也如此以为,但我不敢说。”佟巧岫说。学堂里发出一阵笑声。
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凌淞捂着肚子问起:“还没到辰时吗?我饿得快要晕厥了。”
佟巧岫接话:“我想荣王府的糕点也想的紧。”
送食盒的丫鬟和老先生几乎前后脚到了学堂,泫凰小声回头对小姐妹说:“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先生就踩着食时来呢。”
“轻声些,当心先生听见。”姜漫秋小声提醒。
“哟,我来的巧。”老先生走进来脱了大氅,听见屏风那边有姑娘的笑声,又板起脸来说:“浔王妃娇惯你们,说空腹伤身在辰时安排了糕点,明儿你们得了闲别总去那花街柳巷,也去旁的书院看看,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别说食时有点心,更有甚者晌午都不吃。”
“我母亲说,大喆不准女子科考入仕,如何就值得我饭都不吃,笑话。”泫凰接了食盒慢吞吞的打开。
凌淞小声嘟囔:“这丫头疯了,连先生都顶撞。”
“也是,王妃说的对。”老先生打开自己的食盒:“我肯留在荣王府教你们这些小猴子,正因辰时有饭。”
凌淞噗的一声把蒸牛乳喷出来,说:“先生您倒是有点追求。”
老先生也不恼,扔给凌淞一块帕子,“老头子老了,尔等后辈知晓追求便好。”
佟巧岫拽了拽泫凰的袖子:“琢儿,我拿花生糕换你的乳糕。”
泫凰接了花生糕,把乳糕递过去,佟巧岫吃了花生就长疹子,从来都是不吃的。
“我同你说,我那庶姐姐与父亲好一通吵嚷。”佟巧岫把乳糕掰成小块,也不太想吃。
泫凰回过头来:“你庶姐姐?是同静国公大夫人沈苏氏沾亲的那位姨娘生的吗?”
“就是她。”佟巧岫猛地点头:“你如何知道三姨娘和国公府沈苏氏沾亲?”
“静国公府的二房太太是我三姑母,国公府的事我知道的只怕比国公爷本人还多呢。”泫凰又问:“那你父亲如何说?”
“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着那么多王公贵族的面,我母亲说脸都丢了满京城。”佟巧岫说到此处气的把乳糕扔回了食盒。
一整天但凡得空,泫凰就被佟巧岫拉着说起她那庶姐姐的事。起先以为姜漫秋没找到机会与她说话,后来佟巧岫去更衣,姜漫秋有机会与泫凰单独相处,也是什么都没说。
“今日就讲到这里。”老先生利索的站起来,披上大氅后拿竹简敲了凌淞的头才走。
凌淞捂着脑袋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瞧,我就说老先生一到下学就健步如飞,比泫宗姬还急。”
泫凰一边穿大氅一边反驳明明是你更急,凌淞头伸到屏风处:“我不急,你不用科考,我家没有爵位又不与皇室沾亲,祖父可是要我苦读的。”
“下了学就跟人蹴鞠,这就是你说的寒窗苦读?”这次换泫凰把头伸到屏风外:“你祖父内阁大学士,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吧?扮什么可怜。”
泫凰穿好衣裳拿了装书的箱子凑到前头对人说:“小姑姑,小叔叔今日为何不来?”
“我不敢说他的事,等他来了你亲自问他吧。”历月宗姬满脸为难,起身去穿大氅。
历月是荣王的小女儿,只比泫凰长一岁却比泫凰长一个辈分辈,学堂设在荣王府,天太凉或太热时泫凰就干脆住在这里,同历月小姑姑一起。
当日宫变时荣王不曾站队,所以没和泫凰的父亲浔王交恶,如今朝廷安生,本是同根的两家又走动起来,愈发亲厚。
泫凰说:“我母亲常与我问叨你,今日我回家小姑姑不和我一道去吗?”
“我倒是想去。”历月欲言又止。
“因着小叔叔的事?”泫凰问。
历月点点头,外头的丫鬟进来历月就不再说话,迅速拿了东西跟着走了。
佟巧岫问:“历宗姬今日为何神神秘秘的?”
泫凰摇摇头说不知道,又叫了姜漫秋三个小姑娘手挽着手出去。
佟巧岫一路还在不停的说着家里的庶姐姐:“我那庶姐姐,从不去祖母屋里头请安,如今倒好,气的祖母病了不说还日日责骂我父亲母亲。”
泫凰问:“于你母亲何干?”
“就是说。”佟巧岫一甩袖子:“那庶姐姐是我父亲生的,又不是我母亲生的,这会子却要连累我母亲,我如今见到父亲都懒得同他说话。”
姜漫秋与佟巧岫都上了车,泫凰回去找还在学堂耗着的凌淞。
凌淞一看见泫凰回来就笑了:“就知道你懂我意思。”
“凌伯父英明神武,如何就生了你这般讨人嫌的猴子。”泫凰白他一眼转身就走,凌淞笑着跟在后面。
出门时两人拉开距离一前一后各自上了轿子,凌淞先对小厮倚树交代回府告诉母亲凌夫人,自己跟泫凰宗姬去浔王府玩一会。
他不敢直说是跟泫凰进宫,段家染的是逆王,全京城都避之不及,就连姜禹谦今日都不敢有任何表示,难怪昨日段姜氏会哭到凌府去,因此凌淞对姜禹谦有些看不上。
看着小厮倚树走了凌淞又让车夫跟着前头浔王府的轿子。
走在宫中廊路,泫凰顺手折断两旁申长到廊里的一直干树枝,这条路不常有宫人走,路失修不平,还总有猫跑来跑去。
凌淞努努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反正这里的一草一木他连碰都不碰,这宫里的东西搞不好都能惹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父亲若是问起,我定要说是你威胁我带你进宫。”泫凰走的腿疼,回头随口说。
再回过头时拐角就走出一个人,凌淞认出来这是浔王的心腹,脸是白的指甲是黑的,常年穿着深紫色,配上狭长的眼睛很显诡谲。
泫凰与他打招呼:“宿莽大人,你在宫中有事?”
宿莽微微点头:“带凌小少爷进宫玩?”
“是。”泫凰说:“皇叔父赏我的几件玉器还未带走,今日哄骗凌淞来当苦力,旁人我也信不过。”
泫凰总是对他刀子嘴豆腐心,凌淞听到泫凰把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心里踏实的很。
宿莽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
僵持片刻泫凰又说:“顺道还能看看段小公子,他与我们是同窗。”
宿莽才让路:“段小公子受了伤,若你亲自让人去请御医,那些人能当回事些。”
“好,宿莽大人慢走。”
“琢儿慢走。”
“仗义。”凌淞拍拍泫凰肩膀,又说:“这宿莽有何特别?无半官半职居然知呼宗姬小名儿?”
泫凰手比在嘴巴前嘘了声:“前头就是中乾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