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爱的人》提娜娜

19、借爱的人（19）

　　左晶晶在心底轻声问自己“你在害怕吗？”
　　“不！……应该不吧……”
　　左晶晶并没有因为苏田的出现而感到“恐慌”，如果说是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所以现在的她外表看似那么的平静的话，不如理解为曾几何时的豆蔻年华，她为了一个叫周天文的男孩激动过，迷恋过，伤心过但却只是单相思，而街对面的苏田又是那般的与他相像，所以当她想起周天文的那一刻，她怎么会说自己是害怕的呢？只有开心与欢喜。那时，她站在校外街道的转角处，看着周天文大步大步的走来，再大步大步的远去，当时的左晶晶就像一枝向日葵，她不停地转换着自己向阳的方向，因为有周天文的地方，就似乎有了阳光。她愿意沉浸在周天文不经意投来的几次目光中，想象着自己未来也许会听到周天文和自己说的几句话，然而单相思毕竟只是属于左晶晶的，若周天文也有此情，或者能明白那个站在街道处似乎每天都能见到的女生的脸为什么总是在一瞬间红彤彤的的话，也就不会在某一天，在那条街上，在经过她的身边后，跑向了不远处一个只留给左晶晶背影的女生。周天文先是牵起了女孩的手，随之又拍了拍女孩的头，几秒钟之后，那女孩撒娇般地双手捶打着周天文的后背，留下一串串笑声与周天文走远了……应该是痛苦的，左晶晶想到这里，对自己说，可是当时怎么就那么平静呢？
　　街对面的苏田正四处张望着，或许带着微笑吧，至少嘴角是那样自在的上扬着的，此情此景，左晶晶的心中一下省略了许多正涌向心口的回忆，她仿佛清晰的看见当初站在周天文与那个女孩身后的自己，冷静？不，那是一颗心破碎后未来得及落地便带着感觉一起蒸发掉的伤痛！她心里发紧了一下，问着自己，再看清楚些，只有苏田一个人来吗？

　　当左晶晶转过身，并向前走了几步，试图要找出隐藏在苏田背后的，可以引起她的回忆，或者再一次让她面对现实的某一个人时，苏田正从人群中走过来，同时也注意到了，在他的面前站着的并很严肃地盯着他看的竟然是左晶晶！

　　左……晶晶！
　　苏田将自己的惊讶以多年未见的兄妹，终于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相见，却不知如何表达的戏剧方式睁大眼睛“喊”了出来！只不过这声“喊”却一直盘旋在他的喉咙中，未及出口，就转瞬即上，在他的脑中震耳欲聋，顿时乱了步伐！
　　她在看什么？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应该是终于找到我了吧！？苏田完全忘记了自己曾设想过的那种春风和煦般与左晶晶的重逢，只任凭着双脚机械地带自己勇敢的走过去，然后立正站好，将自己“交”到左晶晶的手中！

　　“我来买冷饮……”苏田看着甜甜冷饮店说道，他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准备，去告诉左晶晶自己的这么些天来的想法。他觉得终归是见了面，若还是没什么可说的，这一面会留下多少欲言又止的回忆呢？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左晶晶依然沉醉在自己多年前的难忘的那一幕，只是她还能分清，面前是苏田而非周天文，因为她还记得周天文在那个只有背影的女孩撒娇中渐渐理她远去，没有回头，哪怕只是望一望他身后的风景。
　　苏田被左晶晶这么一问，反而镇定了许多。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左晶晶正陷在一幕让她回忆会痛，忘记更痛的画面，却当做左晶晶最先开口询问他，关于这段情，关于……他们三个人。苏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左晶晶认真地说：“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苏田想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关于肖玥的再次出现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关于未来发生在他与左晶晶，他与肖玥的关系的问题。斩断情根？和谁呢？肖玥？她的性格注定带给自己的是一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大于亲情，却约等于爱情，这样的女生，习惯于慢工出细活的苏田，当感情中还有一个女生存在的时候，他自然是应付不来的；那么左晶晶呢？也不可能，一个果断干脆的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主动采取行动，而对于左晶晶，苏田觉得，当年左晶晶能从对周天文的脸红心跳到坦然从他身边走过，就说明她要比自己勇敢许多！一个勇敢的人更是会让他愈加的被动了。是啊，“勇敢”，苏田觉得此时这样一个集合所有美好赞扬含义的词就在心底遥控着自己，因为左晶晶就在眼前，因为他仍然困惑于此。
　　左晶晶没有说话，她听到了苏田说的“不知道”，而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心中有种暖流要袭入胸口，仿佛就要在苏田接下来的某一句话中配合着地找到出口表达出来。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找到一个好的方式去和你说清楚，只不过……没想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了……要不，进去坐一会吧？”苏田说完向甜甜冷饮店内看了看，想找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离热恋的情侣太近，反而显出两人的尴尬，至少苏田自己是这样觉得的；而坐在窗边，阳光倒是会很应景的照射下来，只不过太像在拍戏了；所以，苏田看了一会，觉得中间的位置不错，便用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对左晶晶说，“去坐坐吧……这天……”话没说完，等苏田转过头看着左晶晶时，对方的双眼已充满了泪水，似乎苏田再说下去，那泪水就会奔流而出。苏田一下又慌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就在这几秒钟的时候，刚才还紧锁眉头的左晶晶不知因为自己的哪句话而这般的强忍着泪水。苏田不知道该继续说下去，还是牵起左晶晶的手，或者拥她入怀，他只能探寻地看着眼前的左晶晶，似乎是在等待她眼中的泪水滴落下来，然后事情总算是有一个新的进展了。
　　“苏田……我……要回家了”说完，左晶晶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让眼泪全部流了出来，然后等着风干，也等着苏田的回答。左晶晶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苏田说，因为眼前的他让左晶晶想起了所有过去的记忆，那些一直在她脑中若隐若现的，在心中挥之不去的场景。有时她倒是希望自己是个失忆的人，这样即使脑海中残留着些许片段，都无足轻重，也许有那么一天会突然想起，然后震撼一段时间便又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于她，这些记忆就像一个莫名其妙的影子，它会明晃晃的站在她的身边，玩耍也好，沉默也罢，它提醒着左晶晶过去有一段心结漂浮在心中，抓不住也驱不散。所以她回到这座城市，想找寻影子的“故乡”，而原本希望带领它“回家”的左晶晶，没想到会遇见苏田，更没预料到最终要回家的人竟会是自己！她想对苏田说，有那么几分钟自己真的把他当做周天文了，真的向自己走来，即使不牵手，即使不说话；她想告诉苏田，当他建议两人去冷饮店坐坐时，她知道周天文真的“走”了，过去是潇洒帅气的走了，如今是安静的消失在了自己的心里；她想牵起苏田的手，甚至想抱起苏田，证实一下自己真的放下了过去，真的能够拾起多年前在街角零落的心，粘贴上时光，然后真正的平静下来，可是她更想哭出来，因为她发现当自己清清楚楚看见苏田就在眼前时，她心中隐藏的感谢更大于爱情。所以当她用双手试图去抹掉悬在脸角微风带不走的泪水时，眼睛又一次模糊起来。
　　“回家？你是说……”
　　“你能陪我走回家吗，然后……再见……？”在想清楚这些年所纠结的事情之后，左晶晶突然想回家了，那个原本生长的城市，一切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以留恋了呢？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和苏田说，她要解释的太多太多了，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似乎又要经历一场彻底的思考，所以她放弃了，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告诉苏田，就在他迷惑的眼神中她内心是如何的不平静地梳理了一段段应该早就完结的画面。她也没有直白地告诉苏田，她和他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总是需要一个人来说出最后的结局，所以她用了“再见”希望一切真的能够“再见”了。
　　“那……走吧！”苏田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出些什么的话，那就是自己向左晶晶说出对天发誓的豪言壮语，或是细雨绵长的悠悠情话，可这两样他都做不到，不是没有准备，也不是他不擅长，而是他看出了左晶晶的坚定，看到了左晶晶的欲言又止，他想，那就先走吧，这段路或许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互诉衷肠，也可能只是你不言我不语的心有灵犀，至少不会从此恩断欲绝，再也不见了！
　　于是，两人就真的沿着左晶晶在这个城市的家的方向那么静静的走着，时不时的两人都会回头看去，好像这是一场奔赴未来的旅程，没有那偶然间暮然回首抑或惊鸿一瞥，总是不能安然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