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爱的人》提娜娜

20、借爱的人（20）

　　和苏田分手一个月后，左晶晶又接到了雷萌带有通知意味的电话，原本左晶晶以为她所谓的“消息”依然围绕着苏田，所以便在她很期待的语气中简单地询问道，“又有什么新消息被‘您’八卦到了？”左晶晶话一出口，心里有些惊讶，虽然再次提起苏田，自己的内心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波澜起伏，用“难过”来形容似乎又夸张些，但至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这些日子里，时不时地还会想起，那天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她家楼下，苏田没有率先说话，而她依然是想要说很多很多，可是那些话蜂拥而至她的嘴边时，却被她心底的一声声叹息吹散。两人默契般地面向单元门，好像是幼儿园中的小朋友，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准备回家。那天的两个人在自己的心中也深深地做了一场梦，关于过去的，关于曾经的，如同那些等待家长的小朋友们一样有欢喜有期盼，可是梦醒之后，站在大门前的这对男女却觉得无奈与尴尬是如此迫切并真实地围绕在他们的周围，期盼时间快点流逝，转眼间各走各的路，没有回头便可无所谓追究是谁说出了那些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却能很好地交代一个结果的话；祈祷时光静止，然后谁都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游走，就如同从来没有相见，即使她送一个微笑，他报之一朵玫瑰，然而对面的依然可以是不同的男女……可是，当左晶晶一句“我上楼了”之后，荡漾在两人上空那些虚幻的泡沫终于消散了，于是她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于是苏田在楼下若有所思地站了几个小时，然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关联了！现在再次因为雷萌的电话想起那天的场景，左晶晶没想到自己却能如此娱乐般的调侃着让她觉得意料之中的消息，不由得摇了摇头，为接下来的那个可有可无的话题，也为了提醒自己听完雷萌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什么啊！你不要以为我一天到晚什么事都没有，还说我‘八卦’！喂，我这次可是有个重大新闻要告诉你，你听不听？不听可别后悔啊？到时想听的时候再来问我恐怕你就找不到我了！”
　　雷萌这一番铺垫着实起到了效果，左晶晶听着她的语气，感到很奇怪，不就是一个苏田嘛，再加上一条或者两三条“新闻”，雷萌至于在电话里趋于大呼小叫般又似乎“威胁”地要急于公布吗？难道一向处事低调的苏田，真的掀起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新闻”？如果真是如此，左晶晶想，那自己可就要听听了，到底在苏田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安慰中有意夹杂歉意地对雷萌说，“好好好，‘您’说吧，我洗耳恭听！”
　　“恩，这个态度才对嘛！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雷萌将“结婚了”三个字说得极快，或许是莫名担心电话会突然中断，抑或者是害怕说得慢了，自己会将余下所有话费与力气都用在这三个字上面，可是她没想到第三种结果却是……电话的另一端无止境的沉默再沉默！
　　“晶晶？你在听吗？”雷萌依然没有听到左晶晶的回答，以为电话真的出故障了，便准备挂掉，再重新打过去，这时电话里传来左晶晶的声音，“心甘情愿了？”
　　“吓死我了！你半天不出声，然后突然冒出一句，真是……唉，我的心啊！”雷萌确实是被吓到了，所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自己当时的状况，别随口说句“我的心啊！”，不过这句话却有着一语双关的妙用，因为于左晶晶的那句问话，这也算是一个简易的答案。
　　“什么时候结婚？”左晶晶略过了雷萌的受惊后的那些话语，直接问道。
　　“恩……我下个礼拜的飞机，其实，结婚只是提上日程上来了，我工作也辞了，恩……看着你这些天……忙，所以就没具体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啊！”雷萌在电话的另一端笑着说，似乎希望透过信号，能让左晶晶看到自己认真的表情。
　　“那……我去送你吧！”
　　“好啊！就这么定了啊！”雷萌说完便挂了电话。
　　左晶晶本来还想继续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毕竟一个月前，她还在电话中痛苦于自己因为杨可杰的承诺而苦苦等待的行为，如今却兴高采烈地要飞到他的身边，甚至辞掉了工作，准备结婚了！左晶晶想不到，一个月竟可以发生这么多令她费解的事情，可是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左晶晶又觉得，真正让她困惑与惊叹的其实只不过“爱情”！
　　爱情可以让雷萌倔强的任由杨可杰独自离开，以事业与幸福的名义去奋斗，没有流露出应有的挽留与悲伤；爱情可以让雷萌迷茫的享受着杨可杰的承诺，关于他们的生活，关于他们的未来，还有一切围绕爱情的事物；爱情同时也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改变着雷萌，下定决心陪在杨可杰身边，喜悦或者甘苦，至少她想结婚了！想到这里，左晶晶发现，真正应该“吓到”的是自己而非那个沉浸在对美好未来憧憬的准新娘。她从一开始就混淆了喜欢与爱情的定义，所以她看见周天文的时候，以为美好的朦胧的爱情萌芽开始在心中生长，而当她“悲哀”的发现周天文已不可能属于她的时候，那棵原本可以幸福的树苗便失去了养分，而每次濒临枯竭的时候却总会有一丝幻想支撑着它，于是它安静的同时也隐隐刺痛般地陪伴着左晶晶许多年。再后来，遇见了苏田，她心中的那残留的树苗又一点一点长高了，直到苏田与周天文真正的在她的内心里放下，树苗停止了生长。此时的左晶晶，摸着自己的心口，摇了摇头，这一次只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可笑而已。原来爱情还没有到来！原来长在这里的那棵树叫作“年少”！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能释怀的只是它在作祟！周天文也好，苏田也罢，不能说谁比谁更先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又是青春年少，只是回首这一路的风景时，左晶晶也想明白了爱情的定义，同时就更加清楚了雷萌的决定：爱与不爱，爱还是不爱，只有自己能说明！

　　几天后的清晨，左晶晶陪着雷萌来到了机场。
　　在进入安检之前，左晶晶向雷萌抱怨着，既然都决定结婚了，何必要起来这么早，匆匆忙忙地赶飞机呢，又不是只见一面之后就相忘于江湖了。
　　“晶晶……”雷萌笑着听完左晶晶的埋怨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悔这几年自己的任性了……唉，要是早决定你现在都可以当孩子干妈了！”
　　“行了，行了，你这么深情我可就不舍得你走了啊！”
　　“晶晶，你决定要回去了吗？”
　　“是啊，我等这边的工作交接好了，我就回家了，怎么了？”
　　雷萌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放下手中的行李，给了左晶晶一个深深的拥抱，使左晶晶措不及防的小退了一步。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又弄得像我们再也不见了似的……”
　　“晶晶……幸福会等你的！”雷萌放开左晶晶后，拉着她的手说道。没等她回答什么，雷萌拿起行李，笑着说，“好了，我真要走了啊！等我到了给你电话啊！”说完便转身走到安检旁边，迅速地经过工作人员的一番审查，然后没有回头，走进了前方的人群中。
　　左晶晶直到再也见不到雷萌的身影之后，才转身离开。她回味着雷萌的那句“幸福会等你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伤。

　　偌大的机场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们中有一些稚嫩的脸庞，左晶晶仔细看了看一个人手中的旗帜，发现那是一所国际生交流团，看孩子们的外表，左晶晶猜测似乎他们都刚刚高中生的年龄。他们有的听着歌曲，随音乐舞动；有的嬉笑着讨论着手中的某本杂志；还有的在相互追逐打闹着。他们的笑声与青春让左晶晶又想起了雷萌的那句“幸福会等你的！”，是的，她知道了雷萌想说却没有说出的话，她也记起了高中时期自己的那首无所指却有感而发的小诗。此时，在那群孩子们的笑声中，左晶晶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节课堂上，仿佛看见了当时的自己勇敢的站了起来，念道：

　　请你等等我

　　有人说，你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们说，你会绽放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当我睁开眼，为什么仍不见你的身影？
　　是不是在我匆忙寻找中，你与我擦肩而过？
　　是不是在我慕然回首中，你却已奔赴未来？
　　那我该怎么办？
　　……
　　左晶晶看着机场外的阳光是那般的明媚，心里祝福着雷萌美好的爱情，也期盼着自己拥有一次真正的爱情！于是她加快了脚步，边走向机场外，边在心里伴随着多年前的那个女生，一起念起那首诗，给予力量，相信未来：

　　可不可以，请你等等我？
　　等我幡然醒悟找到你；
　　等我怦然心动爱上你；
　　等我地老天荒陪着你……
　　只是，只是请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