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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起死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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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吟便是太后给萧临安找的皇后了。
慕南吟,慕家,是京城有名的书香世家。慕南吟从小也是耳濡目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面容姣好,仪态端正,语出口中也是落落大方。世人说她好似仙女下凡尘,无论对谁她都是温柔的模样,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样一个人却是面若菩萨,心如蛇蝎。
当她坐上皇后之位那日起,她就必定要有足够大的野心与心机。
她知道萧临安喜欢临王之妻,并且也是他预谋间接害死了临王妃。
所以她便派人偷偷报信给临王。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皇子,皇宫里皇上唯一的子嗣。
后宫佳丽三千,她必须牢牢抓住机会 。
早就知道,萧临鸢与皇帝就有旧仇,两次都是因为单鸠。现在时机成熟,也可以助萧临鸢一臂之力了。
当萧临鸢接到密信时,他正在伙房里倒腾杏酥,伙房外站着一排排厨子。
拿着锅铲,敢动不敢动的。
直到收到了皇后的密信,厨子们才舒了一口气。
就算皇后不说,萧临鸢也是知道皇上会从中作祟的。
他也早已派好了藏在鸢山的翼军。
当晚,留有落日余晖之时,他起兵谋反。
夕阳照在铠甲上,反射出金光。
宫里,凡是阻拦者,杀无赦。
一直单剑在前,萧临鸢杀到了殿前,那皇帝萧临安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竟跟他聊起了闲话,话太多,无非就是讲他们俩之间的兄弟情。
他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从未认为单鸠的死,是他的错。
也从未认为,萧临鸢会爱上任何人。毕竟当年听父皇说过,萧临鸢此生无心爱之人,那他就是没有了软肋,无法拿捏。
他总认为兄弟情最是牢固,爱情是可以抛去的。
但是萧临安,他低估了萧临鸢对单鸠的爱。高估了他们的兄弟情。
剑刺穿心的那一刻,萧临安没有躲闪,没有反抗。
他知道,他那人就应该射中萧临鸢,而自己就会永无后患的。
只是造化弄人,是单鸠为他挡了去。
他知道,是自己母妃的过错,如今让他还罢了。
当年在萧临鸢母亲生下他后,如今的太后将她的产后药掉了包,还说了难听的话,将她活活逼死。
还暗中给她家定了罪,诛杀全族,只有萧临鸢命大,活了下来。
但哪怕是看家族灭亡,也比活着痛苦。
然而,萧临鸢造反成功,他并未坐上皇位。
他答应过了单鸠,不会再参与皇宫内的任何事。做个闲散王爷,又或是卸掉这些职分,去鸢山隐居。
萧临安薨后。
先帝萧临安之子,萧挚康登基继位。
改国号为康顺。
————
康顺三年春。
单鸠走后的第四年。
人人都觉着萧临鸢疯了,他竟开始相信起死回生。
单娓也劝过他,不要误入歧途。
他只是对这个老妇人有该有的尊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但依照每日去鸢山神庙求神拜佛。
但他渐渐不再相信神佛,而是相信了魔族禁术。
那禁书里记载着,“用心头血和所爱之人的物件织成木偶丢入鸢山神庙后的荒废之地便可让她轮回。
只是轮回之后,她虽认得你,但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情愫了。”(这个是编的(?˙▽˙?))
萧临鸢便照着书上的做了。
取了心头血和那次偷拿的单鸠的手绢。
将血染在了手绢上,再包裹在木偶外,丢进了鸢山神庙的许愿池内。
那之后,他便常打听哪家生了女娃。
只是每次去看,那些女娃都不像记忆里的模样。
又过了两年。
鸢山闯入一个女孩,同样是六岁,同样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问,“你从何处来?”
女孩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浑身脏兮兮的,唯有那双眼睛望向他时,如此清亮。
萧临鸢带着她,回到了他的小木屋里。
只是待他找来吃食,她便不知所踪。
隐隐约约地,他想要等。
等有一天,再次遇见她,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
单鸠离开的第十六年。
十年前的那个女子再次来到了这里。
只是除了他再无旁人看见她。
正好。
女孩或许是第一次见这么辽远的天空,她新奇极了,不住的望向窗外的世界。
萧临鸢告诉她。
这里叫鸢山。
——
鸢山绵延起伏,占地面积广,有几个小的村落就掩藏其中,他们都是些贫穷的人,平日里拿着绣制品和山里的珍稀草药下山做买卖度日。
他们不会离开这座山,是这座山孕育了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但也没见过有人放着山下的好日子不过,跑来这穷乡僻壤乐得自在。
萧临鸢是第一个。
这个年轻人住在这座山的几年间总是独来独往,但举止投足都显出他的矜贵,像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概。
村里的老者问过他是否是某个王爷,他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但他会的太多了,会读书认字,会狩猎射击。
这个村里学识都比较低,当他开始当教书先生时,这个村里的各家各户对待他也更加尊敬了。
知道他的过去或许困苦,从不与人说,他们也再不问。
来这里的第二年,萧临鸢每当到了单鸠的祭日和生辰总会喝上大壶的酒,想着这样单鸠或许会如他的梦来。
但是她没有一次来过。
于是在他教书后的几年,他似乎每天都是醉醺醺的模样,虽是醉了,但他该教的一个不落。
后来许是他举动越发猖狂,讲课之余又要下山找单鸠的踪迹。
他的学生越发的少。
直至今日,他早就变为了一个酒鬼。
看到单鸠时,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女孩被同村的婶子洗干净穿好衣服后被带到萧临鸢面前时。
他仍想或许这是梦。
但记忆中那人的面容与面前这个女子重合。
他心底闪过一丝怪异。
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何与单鸠也有不同之处。
“你姓甚名谁?”
女孩答道,“我并无姓名。”
——
她在庙中长大,庙里的老和尚说待她及笄之年就要离开,她会遇见一个人,那个人想要找她。
她六岁生辰过后,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走出寺庙,来到这座山上,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到她。
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能看到她。但未到及笄之年她不可从寺庙中离去,她只好顺着记忆再次回到庙中。
寺庙里无人唤她姓名,只因她无姓无名,按年纪她排行老九,于是他们都叫她阿九。
寺庙里面有孤魂野鬼,她不怕,甚至与那些鬼魂相交甚好。
但出了寺庙只有一个人看的见她,她便觉得无趣了。
本来想着再次回到那庙中,但那大门已锁,锁上生锈,野草野藤爬满木质大门。
像是许久未有人住过。
世人都称这里为“鬼屋”。
她不认可这个说法,因为那庙里老和尚告诉过她,她不是鬼。
——
回不了最初的地方,她只好找寻着那个有缘人。
好不容易找到,可那人看着一点都不有趣,她在庙里无拘无束惯了。
虽地不小,但她一天的事挺多。
如今性子却被这个男子压制住,她十分苦恼。
但还好。他给她取名字,教她学识,教她武术。
他会做她最爱吃的杏酥,陪她看山涧溪水潺潺,丛间野花遍地。
他也会为她开辟了一条小道,所到之处是柳絮因风起,雪白纯洁如雪花。
他好像知道她的喜好,总是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好吧,也不是那么无趣。
不知道人间过了多久,她觉得过得太快了点,因为萧临鸢头发开始如四月柳絮般的白。
最后一次,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看他人生最后一次的烟火。
萧临鸢带着她去了山顶。
那日太阳还未落山,她就跟着萧临鸢坐在山顶等烟火。
她有点无聊,“哪有人这么早放的?”
“再等等,会来的。”他看着天空,回答了她。
萧临鸢怔愣了片刻,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好像忘了,她已经不是单鸠了。
她从未见过在傍晚放烟火的,觉得萧临鸢定是记错时间了。
果然,一直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开始放烟火。
纵然单鸠跟着他看了这么久的烟火还是觉得这次更加盛大。
不经问,“今日是有什么节日吗?”
萧临鸢算了算,“新皇登基罢了。”
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烟火映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
她看着他痴痴的看着黑夜的一抹灿烂。
她有些意犹未尽,问他能否给她再放个烟火瞧瞧,这么些年她只看别人放过,自己却没放过总觉得有些遗憾。
萧临鸢应了。
从屋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开始为她放。
可是烟火坠在了鸢山上,点点火光,瞬间燃烧。
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人的木屋和他被烧了。
她又不在了。
浑浑噩噩这么些年。
最后一刻他才清醒。
——
她飘在空中,一闭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寺庙。
回到那一天。
那老和尚对她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鬼。”
她知道,她不是鬼。
那她是什么?
老和尚的声音一荡一荡,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她是某个人拼尽一生求来的,存活在他记忆中的所爱之人。
——
〖当等待成歌,思念会开出千万朵花,
每一朵折叠成鸢,而后放飞于每个夜晚,
我藏匿于黑夜,幻化成风般重量的灵魂,
后来看见过一个人,
他望向我,
透过我的眼见到了他想见之人。
借着清风夜色,月影重叠,
让夜空中星星点灯,
烟火灿烂天际,
转头回望,有所爱之人
想让那一刻成为永恒,
那便许诺一个永远不变的誓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