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叙安漾漾

5、夏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何时了从未真正感受到过父爱，今日，父亲却愁眉苦脸地想将她带走。
　　真是讽刺。
　　父母恩爱？
　　母亲向往诗和远方，父亲希望一步一看。本就性格不合的两人被利益硬生生捆绑。
　　爱，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面前憔悴不堪的男人早已失去当年风范，净身出户，身边情人都跑了，胡子拉碴，眼底一片乌青。
　　沉闷的气氛压在何时了身上。
　　“何时了，”老陈已经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面前的孩子了，笑脸变成如今沉稳冷静，不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亲昵地叫自己“老陈”，“我呢，准备去墨西哥，想遵循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和我走。”
　　老陈此次前来是被逼无奈，这个女儿他并不想要，还是在一次意外中到来的，原先准备打了，没想到被岳父母逼迫，没能打掉。在何时了出生时，何秋月大出血，终生不孕。所以何时了取名为“何时了”，什么时候结束？
　　结束这段由利益编制而成的婚姻。
　　好像每个人都是提线木偶，被贬为利益的奴隶，一步一步，一步错，满盘皆输。但是，这次错的，似乎不是何时了的到来。这张利益的大网，本身就是个错误。
　　“不走。”
　　何时了知道，这次选择会让自己的人生轨迹就此分别，或许接下来的道路铺满荆棘，或许是荣光无限，这都不重要了，与其和厌恶自己的父亲在一起生活，还不如脚踏荆棘，自己杀出一条道路。
　　老陈松口气，面上带着笑，“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就此处告别吧。何秋月在精神病院，最近她的情绪不稳定，有时间去看看她。”
　　他起身，转身就走，茶几上的茶水清澈透亮，像是茶的水雾向往自由的灯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了了……”何谓不知该如何安慰何时了，有些束手无策。
　　“舅舅，我想吃烤串。”何时了一直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化悲愤为食欲，一顿不行就两顿，“最好再来一杯奶茶。”
　　看着面前笑颜如画的女孩，何谓心底泛起涟漪，“好。”
　　何时了勉强自己尽量不要把坏情绪表现出来，低头刷手机。
　　空荡荡的联系人，唯独舅舅那一个称呼给了她一丝温暖。
　　“了了，舅舅喝点酒，不介意吧？”
　　“嗯。”
　　何时了淡淡地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何谓已经喝的满脸通红。
　　“了了，想不想听故事？”
　　“什么故事？”何时了很少听别人的故事，由于刚才的小失落，她迫切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的心情疏解。
　　何谓停顿了一下：“关于我的。”
　　午间阳光渐渐落下，办公室的黑白时钟仍旧不知疲惫的转动，滴答滴答，每一声都清脆悦耳。
　　大排档里的少年沉溺在烟火气之中，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击手机屏幕，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眉眼间不自觉染上笑意，他在看照片，一张何时了在安利墙上的照片。
　　啧，还挺好看的。
　　“小伙子，加辣吗？”
　　“加…”
　　祁延头也没抬，保存了那张照片。待再次抬头之时，天边已经升起晚霞，灿烂辉煌的晚霞临摹少年的身影，他心情颇好，拎着一袋烤串坐上摩托车，拿起头盔的那一刹那，牵动伤口，不禁倒吸凉气。
　　“妈蛋，下次准废了那帮臭小子。”
　　摩托车扬起尘沙，少年张扬鲁莽，跌跌撞撞闯进一片绚烂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