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之落地邪神祂妈怎么办》刃羽

4、落幕之后

　　圣赛琳娜教堂的地底，查尼斯门外的看守室内。
　　伦纳德米切尔后靠住椅背，双腿抬起，搁在桌缘，眼神空空洞洞，没有焦距。即使经过了仪式魔法的治疗，他的脸色依旧非常差，就像重病刚得到缓解但还没开始好转一样。

　　此时此刻，圣堂派来的强者正在重新布置查尼斯门后的封印，但是他们之间出现了争执。因为此刻的查尼斯门后，在缺失了圣赛琳娜的骨灰的同时，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封印物”。一名黑发白瞳，陷入沉睡的女人，也就是本应在那场战斗中死亡的梅高欧丝。
　　在做过许多尝试之后，他们判断梅高欧丝变成了一件至少“1”级的封印物。从她能够杀死邪神子嗣来说，无疑是值得这个分级的。目前具体使用效果未知，但是所有靠近她十米范围内的人，都会逐渐陷入悲伤绝望情绪中去，动作会逐渐僵硬，身上覆盖上白霜，最后会产生自杀的念头。不论序列高低，都会无法抵抗地产生这样的负面反应。而在十米范围外，同样也会有影响，但属于可以抵抗的影响，大约三十米范围外，这种影响才逐渐减弱到普通人不会受到明显的伤害。
　　同时，克莱恩?莫雷蒂与邓恩?史密斯的身体上都覆满了类似的白霜，在确定排除危险之前，无法下葬。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已经彻底死亡。
　　圣堂的强者最终决定拍发电报，请求教宗召开会议，由大主教和高级执事判断如何处理。

　　对于这些争论，伦纳德完全没有一点感受，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活着的尸体，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异常地麻木，甚至他还被困在那天的那张网中，无法离开当时恐惧而混沌的状态。连本应去思考的疑惑也只有一瞬闪过，那就是寄宿在他身上的帕列斯自从那天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右臂包扎着白色绷带的西迦?特昂出现在看守室的门口。他告知伦纳德战斗当时有一份圣堂发来，他们还未查阅的电报，内容有关于这一次阴谋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因斯?赞格威尔与“0-08”。
　　徘徊在伦纳德身上的悲剧阴影虽然还未散去，但他的神智逐渐回转了过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一部分真相。
　　一种强烈的渴望促使他决定复仇。
　　“处理好他们的尸体了吗？”伦纳德询问西迦?特昂。
　　她摇了摇头，“很抱歉，因为尸体上的污染非常严重，即使是圣堂派来的人也束手无策，所以他们根据方才收到的电报，圣堂会专门派人来取走尸体与……梅高欧丝小姐。至于廷根这边，将会为他们建造衣冠冢。”
　　伦纳德碧绿的眼珠颤动了一下，眼睑猛地合上又张开。
　　“我知道了。”他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我去通知他们的家人。”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那些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混沌与恐惧忽然散去，不复存在。

　　贝克兰德，圣赛缪尔教堂地底。
　　梅高欧丝缓缓睁开了眼，她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满是孤寂与悲伤，只是她一点也想不起梦的内容。
　　饥饿使她本能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胃。
　　等等，胃？
　　梅高欧丝震惊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平坦的小腹，干净白皙的双手，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意识到一件事情——她活下来了！
　　陷入震撼中的梅高欧丝刚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宁静平淡的眼睛。
　　这双眼睛来自一位面容普通的女士。她身穿一件有缝补痕迹的简朴亚麻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树皮绞成般的腰带，双脚未着鞋袜，布满尘埃和伤痕。
　　梅高欧丝忽然感到一阵宁静，那些不断在她心中翻涌的痛苦与孤冷逐渐平和下来。
　　“您是……”她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冷静下来的精神让她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她正身处一件密封的房间之中，除了眼前这位疑似原作中出现过的女神神仆阿里安娜女士以外再没有别的人。
　　“阿里安娜，隐秘之仆。”女士回答了梅高欧丝的问题。
　　梅高欧丝又陷入了惶恐之中。她并不清楚那一日她做了些什么，但是根据她胃的饥饿程度，她绝不止一天没吃东西。在这段时间可能又出现新的变数。
　　注意到自己释放的“宁静”作用不是很大，阿里安娜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
　　“梅高欧丝小姐。”她这样说道，“你还记得那一天你做了些什么事情吗？”
　　梅高欧丝认真想了想，正要开口，但胃部的疼痛让她把话咽了下去，她相当不好意思地向阿里安娜讨要食物和水。
　　阿里安娜注视了她一眼，消失在了原地，然后端了一盘流体食物进来，并叮嘱梅高欧丝：“少食多餐。”
　　房间内只剩下吞咽食物的声音。
　　等到梅高欧丝感到自己胃部的不适缓解之后，她才开口说话：“当时我心里有一种本能在驱使我那样去做，去当一位合适的悲剧主角，去演出一幕完美的终场戏。这种本能来自于我自身，而非任何人驱使。同样，我可以感受到，那些白色丝线也属于我。”
　　她很清楚阿里安娜要知道的并不是她那天具体的，流水账一样的第三人称复述，尽可能挑一些有关于自身异常的。
　　阿里安娜静静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感知到在你苏醒前不久，克莱恩?莫雷蒂与邓恩?史密斯都‘复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梅高欧丝实话实说，她并不想被当成威胁处理掉，尽可能保持乖巧和配合，“当您提起时，我有所感应。我得到了一条信息：剧本中死去的只是角色，并非演员。”
　　“关于那些白色丝线呢？”
　　梅高欧丝摇了摇头，“这个我完全不清楚。”
　　阿里安娜又问了几个问题，梅高欧丝都表示她并不清楚或者回答得很模糊。

　　问完问题之后，阿里安娜离开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梅高欧丝打量着这个房间，试图找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但是她无法在墙上看见任何门的痕迹。
　　等到阿里安娜再次出现时，梅高欧丝得到了一个噩耗。
　　她暂时被列为了“1”级封印物，但是由于她自身的特殊，黑夜教会暂时没有与其他教会互相通报，而是隐瞒下了这个信息。她需要在这段时间待在圣赛缪尔教堂查尼斯门后，也就是这个房间里接受观察。同样，因为她的特殊，教会暂时不会将她借给值夜者执行任务。

　　克莱恩睁开了眼睛，他有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黑夜教会神职人员服饰的中年男子。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邓恩还在沉睡。
　　“你们体内残留的污染已经基本被清除。”他说道，“因为已经对外宣布你和邓恩?史密斯的死亡，所以在搞清楚真相之前，你需要换一个假身份活动。当然，必须要等到完全确认你们身上的污染被清除之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转到另一张床上捂着额坐头起来的邓恩身上，“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这里是哪里，以及您是谁？”克莱恩发出询问，他发现这个房间的布置虽然看着有些许眼熟，但和他记忆中任何一处值夜者相关的地方都不一样。
　　“是我的疏忽。这里在贝克兰德圣赛缪尔教堂附近，也是这边值夜者所住的地方。”中年男子说道，“我是这里的高级执事之一……”

　　廷根，拉斐尔墓园一角。
　　伦纳德与班森扛着棺材走到克莱恩的墓碑前，将它放入了墓坑内。棺材相当轻，里面只有几套克莱恩生前穿过的衣物。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沙沙沙，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这个时候，梅丽莎半蹲下去，将伦纳德捡起交给她的铜哨也放入了坑内。她静静地看着棺木彻底被泥土覆盖，紧抿嘴唇。
　　她不相信克莱恩就这样死了，尤其是在没有见到尸体的情况下。虽然伦纳德说克莱恩因为执行公务被凶恶的罪犯炸成了肉泥，但她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或许克莱恩是被派去执行保密等级很高的任务了呢？一向不会幻想可能性很低的事情的梅丽莎忍不住这样去想。
　　随着石板盖上，众人最终收拾了心情渐渐散去。
　　夜晚。
　　阿兹克?艾格斯来到了这里，他注视了那个空空荡荡的棺材一会儿，收走了铜哨。
　　“抱歉，我迟到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