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之落地邪神祂妈怎么办》刃羽

3、悲剧的结尾

　　第三章悲剧的结尾

　　这段等待的时间不论是对梅高欧丝，还是伦纳德，都无疑是难熬的。
　　巨大的死亡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那可怖的呓语声不断回荡在梅高欧丝脑海之中。
　　可这个时候梅高欧丝几乎想要笑起来了。看吧！她作为穿越者还是有一些挂在身上的，即便邪神子嗣再如何诱惑，如何愤怒，她都可以无动于衷，甚至还能轻松惬意地和伦纳德聊上两句今天的天气。不过她随口提到的天气似乎吓到了伦纳德，让他全身更加紧绷。
　　梅高欧丝放弃了继续刺激邪神子嗣的报复心态想法，她开始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她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就像是被恶魔暗算陷入悲剧之中的纯洁少女。
　　毫无疑问，她面前的伦纳德更加紧张了。他的目光瞥到一旁走廊的隔断后面已经出现克莱恩的身影，马上选择了尿遁。
　　“我去一趟盥洗室。”他对梅高欧丝说道。
　　“好的。”梅高欧丝的声音变得飘忽，“不过时间不多了，最好快去快回。”
　　伦纳德没有回应她的话语，而是快步走向走廊。

　　梅高欧丝现在的状态非常奇特。她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一些自己身上与原著梅高欧丝的不同之处，只是这种不同她无法用言语描述，且伴随着强烈的、矛盾的、令人绝望的情感。
　　万事皆备，只待最后的演员们到位。
　　当邓恩端着骨灰盒出现在她视野中时，梅高欧丝知道——
　　时间到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流下来。
　　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有选择的，只是她不愿意去听心底那个声音，不愿意顺从那个存在的安排。
　　污秽已经开始在她身上蔓延。
　　她的皮、她的肉、她的骨都在融化，变成养分，变成她腹内婴儿的一部分。
　　邓恩打开了骨灰盒。
　　圣赛琳娜的骨灰中伸出无数黑色的、冰冷的、滑腻的丝线，要将梅高欧丝缠绕起来。
　　梅高欧丝只是微微抬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眼神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她轻轻隔着裙子的布料抚摸着那一片肌肤，很清楚指腹下面的那些皮啊肉啊，都早已失去原来的作用，变成一触即破的死物。
　　指甲在布料上划开了一道痕迹，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将布做的衣服与皮肉做的衣服一同划开。
　　尚未睁眼的婴儿露了出来。
　　手持圣赛琳娜骨灰盒的邓恩被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克莱恩与伦纳德也因为直视未成形的邪神子嗣而双目流血。
　　克莱恩忍着眼睛都刺痛将手上的符咒扔出去，炽烈的光芒流淌在整个房间中，但他的动作马上凝滞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梅高欧丝接下来的举动。
　　一些银白的丝线悄然出现，把梅高欧丝身上的黑色丝线拉开。

　　被迫提前降生的婴儿睁开眼，祂恨着眼前的一切，不论是阻挠祂的值夜者，还是将祂提前剖出子宫的母亲。
　　婴儿张开了嘴。祂要啼哭，祂要诅咒。
　　伦纳德窃取了婴儿的“亵渎之言”。
　　梅高欧丝没有去管值夜者们的动作，她只是平静地要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一件事情。
　　她的手温柔地将婴儿从她腹中抱出。
　　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梅高欧丝将手放在了婴儿的脖颈上。
　　她还在流着泪，仿佛在惋惜，在哀叹。
　　那双已经脱落了一些血肉的手上也生长出银白的丝线，像霜一样覆盖了那些外露的骨骼，然后蔓延到婴儿的身上。
　　“咯嘣”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梅高欧丝拧断了婴儿的脖子。
　　“悲剧的结尾，总是需要一些自我牺牲。”
　　她低声自语。

　　这个时候，整个大厅飘荡着无数银白的丝线，像霜一样爬满了这里的每一处。如果仔细查看，会发现这些丝线是从梅高欧丝身体里长出来的，它们从梅高欧丝身上每一个能伸出的洞口钻出，没入虚空之中。
　　圣赛琳娜的骨灰已经蜷缩回了骨灰盒，本能使它无法再探出哪怕一点点。
　　克莱恩与邓恩的身上覆盖着一层银白丝线织成的网，那些丝线扎根在他们身上，他们渐渐失去了呼吸。
　　伦纳德也被银丝织的网困在原地，只是他双眼紧闭，身上又好似有一层奇异的力量保护，没有直接因此昏过去，但是他的精神陷入了混沌之中，无法正常思考，身体不断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直到他的体力再支撑不了，才一并昏睡过去。

　　而那个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又亲手掐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呢？
　　在所有人都昏迷之后，她慢慢地倒伏在了地上。一张半透明的面具出现在她的脸上，面具上画着黑色的泪滴。那些银色丝线开始回缩，她的容貌逐渐发生了变化。眼瞳变成了空洞的银白色，头发变成了深邃的黑色，皮肤变得半透明且关节处出现了一道道细线，让她看起来像一只会动的人偶。
　　一片阴影覆盖在了这个地方，逐渐变得浓郁，叫人再看不见其中的内容。
　　戏剧落幕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风轻轻一吹，那些阴影与丝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瞬间散去。

　　廷根郊外，一栋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它有着在九月初就开始凋敝的花园，有着暗红色的烟囱。
　　这栋房屋的卧室窗户后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摊开着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将笔记翻到了最初那页，然后不断地快速后翻。
　　纸张的哗啦之声里，那一行行文字隐约呈现：
　　“……仪式成功了，梅高欧丝怀上了真实造物主的子嗣，这位神灵看出了事情的巧合，但希望突破七神封锁的祂并没有拒绝。”
　　“只是凡人之躯确实难以承担真神的子嗣，梅高欧丝……”这里划去了一行字，“梅高欧丝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她昏倒在地，但第二天依然正常地起来了。”
　　“……克莱恩遇到了梅高欧丝，但是灵性阻止了他查看。天哪，梅高欧丝竟然想开口把她察觉到的异常告诉克莱恩·莫雷蒂，可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很快她被诱惑了，使得事情能再次顺利的进行下去。这是合理的。”
　　“令人疑惑不解的是，身为普通人的梅高欧丝为何能察觉到自己怀的孩子的异常，甚至想要反抗。当然，她的反抗是徒劳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梅高欧丝则受到莫名的召唤，来到佐特兰街，进入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她肚子里的婴儿正处于关键时期，未能阻止她的冲动。”
　　“邓恩做出了详细的安排，正确的安排，但他做错了一件事情，如果他下定决心立刻解决梅高欧丝，那就最好把对方引入查尼斯门后，借助环境和物品的优势进行战斗，如果他打算等待帮手，那就绝对不能将圣赛琳娜的骨灰拿出来。”
　　这里有一大片污渍。
　　“一切都失控了。神灵的子嗣完全控制不了梅高欧丝，下定的决心的母亲决定含泪亲手处决她自己，以及她深爱的孩子。她意识到了她的孩子是灾难的源头，她的善良与坚韧突破了精神的禁锢……”
　　几个划去的单词。
　　“不，不是这个原因，因斯·赞格威尔绝不相信……”
　　这里有一个很深的墨点。
　　“尽管梅高欧丝已经尽力去做，但柔弱的她在多方博弈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死亡的阴影依旧降临在了她与克莱恩、邓恩三个人的头上。圣赛琳娜的骨灰也因此重度受创，被因斯·赞格威尔取走。他以剩余的死神后裔特性布置仪式，服食下圣赛琳娜的骨灰，成功从死神途径的序列5看门人晋升为黑夜途径的序列4守夜人，由此获得神性，成为半神半人的强者。”
　　“太阳依旧照耀大地，廷根市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察觉到他们幸运地躲过了一场巨大的灾难。除了两个不幸的家庭，与值夜者小队剩下痛苦的队友们。”
　　“而罪恶依旧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进行下一次的毁灭。”
　　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发色暗金，眼睛瞎了一只，瞳孔深蓝近黑，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五官深刻如同雕像，没有丝毫皱纹的中年男子，用略显苍白的手掌郑重拿起一支古典的羽毛笔。但是那只笔却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剧烈颤动起来。
　　他松开了手，羽毛笔没有沾墨就在纸上写出了清晰的文字。
　　“这出戏剧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