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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西南篇 十三 ...

  •   晚间时候圣女来了,带来的还有各大家族的联名,和宁读着卷轴里的东西,一边读一边剖析“这句话是说世子你仗势欺人,以世子之名打压西南百姓。”

      圣女道“以孟氏为首,联合着白氏和手下的一些小世家,已经连着几道折子到我这里了。我估摸着接下来几日还会有人上书。”

      “我相信圣女能处理好。”沈易并无丝毫妥协之意。

      圣女道“那你也要给我个日子吧。”

      “许和宁已说过,继任大礼后,就立刻开审。”

      “行,那剩下的我来处理,继任那日,还要多多倚仗世子”圣女起身离开,等在外间的奎牢跟着圣女低声问道“圣女,您不是已经知道何时审理吗?”街上的事圣女已经掌握,奎牢不明白圣女为何还要故意再来问一遍。

      “我”圣女指指自己“我问的是沈易的保证,奎牢,西南的天要变了,明日你替我去接一十八部族长进城,另外去通知石头城,调遣三千兵甲,驻扎玉河城外。”

      果然接下来几日,以孟氏为首的世家大族用各种方式逼迫圣女,要求给个说法,圣女也三两拨千斤,询问如何给,月娘是西南人,也的确是伤了世子,如若交给西南看管,那世子如何放心。

      孟老头便说,那日明明是沈易自己划的?

      圣女便问,沈易为何要自己伤害自己呢?谁会自残,要不孟老头也自己伤一个。随后又表示沈易伤的很重,这两日一直都在养伤,她都觉得自惭形秽,让世子在西南受到如此伤害。

      孟府。
      “爹,圣女明显是在包庇。”孟大气急败坏道。
      孟老头摸着一把胡子,骂道“我能不知道,但圣女这态度的却让人琢磨不透,前段时间连织造场也给了我孟家,但现在为何又如此?”

      “大哥,我看圣女绝非善茬,说不定前几日只是安抚我孟氏,想顺利继任,我们要早做打算呀”说话的是孟老头的胞弟,当初在扬州被除了绿革带的便是此人之子。

      “爹,二伯说的对,她圣女算什么,没有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她能在外风光吗?”孟大上前道“爹,你就没有想过,没了圣女,西南还是西南。”

      孟老头,想到了白氏之前说的话,心里也有了打算。

      世子殿。

      和宁在给月娘讲笑话,终于在讲到第十二个时,月娘弯着眉笑了起来,和宁这才缓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将一把剥好的松子递给月娘“笑一笑,多好看。”

      月娘捡着一颗放进嘴里,眼睛也亮了起来,和宁赶紧问“好吃吗?”月娘点头。

      十三在旁边补刀“她什么都不行,找吃的最在行。”一些松子里,和宁就是能挑出最好的。

      和宁继续剥,边剥还回击“他是吃不到,心里酸。”

      月娘弯着眼,指了指手里,又指指十三,和宁道“不给他,我们自己吃。”

      月娘点点头。

      “我有一个朋友,叫小罗,同你一样,笑起来可好看了”和宁给月娘讲小罗的傻事,月娘听着,心里似乎平静了很多,似乎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难,就如和宁说的,总能等到的,未来总会有希望的。

      “许姑娘,世子喊你试衣服。”艮先是说完,随后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和宁表示明白,然后给十三交待几句,十三便离开了。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试衣服?”圣女继任时,替长公主出席的和宁也需要更换礼服。

      月娘想到自己名义上毕竟还是有罪之人,不方便在太多人面前活动,便指了指桌上的松子,告诉和宁,自己在这里吃松子。

      和宁眯着眼笑道“那也行,你先吃,我很快回来,再给你挑。”

      月娘浅笑着的点头。

      出了前门,和宁对着两边的侍女道“除了我,谁都不能进入,听见了吗?”

      侍女说知道了,和宁这才向前殿走去。

      殿内沈易已经换好,和宁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倚靠在门上打量,沈易真好看,红色的缎锦长衣,配同色瑞兽吞云腰带、琉璃透白玉佩,外穿玄色白毛领大麾,高束着头发,的确有点美色误人,一眼沉沦之意。

      和宁啧啧两声“世子绝色,堪比百花。”

      沈易回过头,看着门口的人,指指里间,和宁一边恋恋不舍,一边进去。

      等再出来时,沈易已经是平日里装扮,正坐在桌旁喝茶。

      和宁跑出来,张开双手,转了个圈,眼神询问沈易怎么样?
      沈易看着眼前的人,明眸亮眼,头发被挽起,束在金环玉带中,额间是一串米粒大小的黄宝石,大气从容“这妆容甚好。”

      和宁放下双手,跟着坐下“难道不是这人甚好?”

      “一直都很好。”

      什么?和宁听着沈易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人。”

      和宁听着这话,也不管是不是恭维,乐开了花,心道十三不在,不然就该让他听听,往日里还总是嫌弃她的打扮,但和宁高兴过早,紧接着就又听到沈易说“许和宁,以后,你别自己装扮了。”

      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姑娘,不好了。”看守后殿的侍女突然冲了进来“月娘她、她自尽了。”

      和宁从来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披风从肩上掉下,长长的裙摆尾曳在石子路上。

      和宁到的时候只有一具温热的尸体,同样是一把刀,却不是那把刀,腕上的血染红了月娘的衣服,也染红了和宁的礼服,黄色的薄纱上面是大片的血迹,和宁想把这些血弄回去,可她怎么也弄不回去,这个女人再也不会笑着点头,这么多血,该有多疼。

      和宁稳住心绪,将人放下,回头问“谁来过?”月娘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尽的。

      两个侍女颤颤巍巍的跪下,说冉小姐来过,她们原本是阻拦的,但冉徽音执意说要见许姑娘您,非要进去,没办法,其中一人便想通知和宁,另一人跟着冉徽音进去,冉徽音说要喝水,剩余一人就去煮茶,再回来时冉小姐已经离开,她四处找寻便发现月娘自尽了。

      “你不是来通知我吗?”在这期间,前殿没有任何人来通知。

      “禀姑娘,我刚出了后殿,便被冉小姐的侍女拦住了。”

      冉徽音,和宁的眼中起了杀意。

      ......

      冉徽音在圣女殿中同圣女讲,这几日孟氏不太对头,孟家老头的胞弟昨日尽是调遣孟家的私兵,以扫墓名头出了城。

      “白氏呢?”

      “白氏不知,但白式微一如往日。”冉徽音同白式微不对付已经很久,白式微虽样貌不及自己,但在玉河城中的口碑想来是好,人人都道:白家老头坏事做尽,唯独一件好事大概就是有了白式微这样一个女儿。

      “圣女,许姑娘和世子来了。”侍女还没有说完,和宁已经进来了,直逼冉徽音。

      “你同月娘说了什么?”

      看着一身是血、满眼杀意的和宁,冉徽音不自主后退两步,这才漫不经心的道“我能同一个犯罪之人说什么。”冉徽音刚说完,一把刀子便抵在脖子上。

      “这是月娘割腕的刀子,我不介意用它送你去陪月娘。”

      圣女看着眼前一幕,料想肯定发生大事,但还是道让和宁冷静点。

      然而和宁手下的刀子却一步一步加重,冉徽音这才发觉和宁不是恐吓,而是动了真格,这才说道“我只是告诉她,这几日为了她,各大家族联名抗议世子,世子为此饱受争议,更有甚者,意图对付世子,我只是让她想清楚,世子为她受伤,难道她就不该替世子考虑吗?”

      和宁听着,只觉得心凉,为着自己一番私欲,竟活生生逼死一条人命,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人,就这么,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冉徽音,我沈易不需要她考虑,也不需要你替我考虑。”沈易迈步而入,看着冉徽音只觉得恶心。

      冉徽音连忙解释道“我说的不对吗?我都是为了你,而且是她自己觉得愧对,才自尽的,与我何关,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冉徽音,月娘是普通人,我也是、沈易也是,我们都是,所以我们心存善念、努力活着,但你不是,你不是人,没有心,枉做世人。孟氏的异动真的是因为月娘吗?沈易已经拒绝的明明白白,你又凭什么为着你的自以为是、为着你的私欲去同月娘说这话。”

      和宁将刀子放下,冷眼看着冉徽音“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好好活着、好好看着,看着你的高傲、你的身份、你的什么家族地位,都还不如月娘的一颦一笑。”

      和宁离开,冉徽音想上前,却被沈易拦住“戏楼时,我便说过,请勿纠缠,今日我便同你再说一次,你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至于今日之事,希望你自己心里有准备。”

      圣女殿中突然空荡起来,冉徽音愣在原地,好久才回头对着圣女问“我、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是为了他。”

      圣女没法给出答案。

      冉家,冉徽音被圣女遣人送回来。

      冉徽音还在失神中,冉老太太已听圣女的人讲了事情的大概,待人走后,冉徽音再此抬头问自己的祖母“祖母、我做错了什么?”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只有无尽的哀痛“徽音啊,你的名字是你祖父亲自取得,这些年他看惯了西南贵族那些视人命为草芥之风,他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希望你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徽音’二字意美德,你祖父希望你能成为心性良善之人,但如今,你却配不上这二字,你问我做错了什么?蝼蚁还尚且偷生,那可是一条人命,是别人心头的无价之宝,她同你并无二样。”

      老太太看着冉徽音,最终掩面而泣,她知道这个孩子因着自己的才情、样貌、家世,心性颇高,但她从没有想到,这份高傲有一天会害了一条命。

      月娘葬在了她丈夫的旁边,听人说他丈夫是个腼腆的小花匠,平日里同人说话都会脸红,但对月娘极好,月娘不会说话,她丈夫便让她坐一旁,自己一边养花,一边给月娘讲。

      “沈易,你信神佛吗?”

      沈易摇头“不信,我信自己。”

      “我不信自己,我信阿姐。以前阿姐便同我说:可怕的不是鬼,而是游荡在这世间的人。”那是很久以前,阿姐说这句话时,多是悲悯“欺负良善之人、弱小之辈是人的天性,百折不挠的活着是人的天性,困难时也不忘携手同进也是人的天性,她说她不信神佛,但她信因果报应。”以前的时候不理解,阿姐便说你的路还很长,去走走吧,有一天你会明白,于是她来了扬州、来了西南。

      “现在我好像开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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