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来了个小瞎子》九国之谜

48、月娘篇

　　月娘两岁时，家里才终于承认孩子有问题，是个哑巴，原本的喜悦也随着这个认知慢慢冲淡，对于家里这唯一一个女孩也变得冷漠。

　　月娘五岁时便已经帮着家里开始做家务，月娘不能说话也好，静心。

　　月娘六岁时，家里有了小弟弟，月娘记得那一日家里很热闹、很开心，除了她。也是在那一日，她上街买东西，差点被人拐走，救她的是一个哥哥。

　　那哥哥将她送到自己家门口，却发现家里压根无人关注到月娘久久未归之事，哥哥生气的捏着月娘的脸，给她留了一个哨子，告诉她如果有人欺负就吹哨子。

　　有孩子往月娘身上扔泥巴，扯坏她的小包，还骂月娘是个哑巴，将来没人要，月娘只是静静的听着、承受着，没有吹哨，但那些小朋友还是被人教训了，后来见到月娘规规矩矩，什么都不敢说，月娘知道，是哥哥。

　　哥哥很少出现，但每次来都会给月娘带东西，然后等月娘吃完了，玩够了，再把东西带走，月娘知道，哥哥怕回家被追问。

　　月娘八岁到十一岁时，哥哥没有出现，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而这几年间的月娘更加安静，就好像家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十二岁时，父亲为着弟弟上学堂，想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这是月娘第一次反抗，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走在人群拥挤的街上，她不知去往何处，她第一次吹响了口哨，哥哥出现了，就那么凭空出现在街上，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斗笠，说带他去吃东西。

　　哥哥告诉她不要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这一次还是哥哥送她回了家，顺带给了她父母银子，威胁警告一番。

　　哥哥又走了，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等他，等他再次回来便娶她。

　　从此以后，月娘的每一日都充满了希望，家人的冷眼已经无法让她悲伤，她找到了她的信仰。

　　十六岁时，哥哥还是没有出现，父母也开始忘却警告，为着十两银子，想把她嫁给人做妾，用父母的话，想娶她早就娶了，这都四年没出现，估计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月娘挣脱了绳子，跑了出去，她不知要跑到何处，兜兜转转来到四年前遇到哥哥的地方，她第二次吹了哨，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泪眼朦胧，张着嘴无声的询问：你是来娶我的吗？

　　小花匠只一眼便沉沦，点点头，我是来娶你的。

　　小花匠给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二十两，牵着月娘的手光明正大的把她从家里带出，带进了他的小花房。

　　那夜，小花匠看着月娘的眼睛，红了脸，他告诉自己，他要爱护这个女孩一辈子。

　　孟昆站在门口很久，透过缝隙还能看到女子笑着的模样，而她身边的人一边剪花，一边给她讲花的品种，那一刻，孟昆选择离开，挂在胸前的鸾凤哨，静静沉寂在玉河里。

　　这一年的孟昆，失了母亲也失了他爱着的姑娘，成为了白虎堂堂主。

　　孟昆让老曹在长街上开了一家戏楼，坐在戏楼的二层，便能看到月娘从巷道里出来卖花的身影，孟昆想这样就好。

　　月娘二十岁时，在自家院子里捡到个伤痕累累的人，不知为何，月娘总觉得亲切一两分，她将人安置在屋子里，等丈夫回来时告诉他，最后二人决定救这个人。但谁知此人醒来却很凶狠的威胁她们不许说出，不然就灭口，月娘点点头，算是应承，但她觉得此人并无加害他们的意思。

　　孟昆观察了好几日，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月娘，这才放了心，这一年的孟昆二十六，已然嗅到九幽都内的不正常。

　　月娘二十三岁，没有孩子，小花匠将月娘皱在一起的眉揉开，拉着月娘的手道：你就是我的小朋友。

　　小花匠接了笔订单，送到孟府的，走前小花匠亲了亲月娘的眼，让她不用等他，然后月娘便再也没有等到。

　　官府送来的是一具尸体，说小花匠同孟大爷的小妾通奸，被发现后撞墙自尽了，顺带扔了二两银子，说孟大爷心怀善念，不再追究。

　　月娘看着尸体、看着满身都是殴打的伤痕，怎么可能？可是有什么办法，孟家是贵族，有绿革带，而且官府明显帮着孟家。

　　月娘埋了小花匠，然后出门买了一把刀，每日都磨、每日都带在身上。

　　孟昆回来时，便知道小花匠死了，孟大的小妾与人通奸，孟大在家中设计引诱此人，但谁知恰好小花匠来送花，误打误撞认错了人，被孟大的家奴活活打死，人死了才发现抓错了人，孟大找来官府，随便找了个理由，给了二两银子便算了事。

　　孟昆看着月娘被人欺负的场景，只觉得这样的西南脏透了，他假意出现，将月娘救下，随后专门安置了地方，还放下话，敢欺负他片区的人，就等着他孟二爷上门讨教。

　　孟昆看着月娘收了摊、进了巷、关了门，这一夜他倚靠在门外，想起了很久以前，想起来以前无法无天的孟昆，想起以前说要娶她的孟昆。

　　可看着如今身不由己、困顿其中的自己，孟昆笑出了声，他迟了一步、便迟了一辈子。

　　那晚戏楼，孟昆自己上台唱了一遍《恨情》。

　　第二日，玉山下，孟昆笑着同来人打招呼，开始他的使命。

　　......

　　月娘看到戏楼开了门，便跟着进去，却只有一人，月娘认识是买过花的姑娘。

　　姑娘告诉她，掌柜和二爷走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月娘有些失落，她原本还想同二爷表示感谢的，她知道孟二爷一直庇护着自己，但，走了也好，走了就不会看到自己杀人的样子，月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