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无悔》唯余炊烟

9、银丝弯刀

　　夜色茫茫，窗外秋雨飘落，更添凉意。
　　“无忧，不出意外，出了宁镇，大约一天就可进入漠北，明日你且暗中随行。”百萧鸿对屋梁上的无忧说。
　　“属下遵命。”无忧飘然落地，单膝跪地。
　　“王爷，属下近日感觉有几个高手的气息时隐时现，现在外面正在下雨，雨声会掩盖很多气息，王爷请将此物放在身边。”无忧从怀中拿出一物双手奉于百萧鸿面前。

　　百萧鸿看着无忧手中的鹌鹑蛋大小的褐色弹丸，“这是什么？”
　　“这是属下随身带着的暗器，属下叫它‘如意逍遥’，遇险无法脱身时，将它戳破或者碾碎，弹丸会瞬间散发无色无味的毒气，闻到此毒气的人会瞬间迷晕，不过片刻后就会清醒，内功越深厚迷晕的时间就越短，王爷切记使用此物必须先一步掩住口鼻，尽快离开。”其实这是无忧上一世紫阳山门的暗器药丸，作为曾经的门主，自热了解制作过程，只是确实所需植物稀缺难寻，制作过程更是繁琐复杂，匪夷所思。
　　“怎么没听无情说过，影卫有此物？”百萧鸿接过药丸细细端详。影卫大小事物都会由影首无情整理汇报给王爷，各地报上来的消息、任务完成情况，影卫的更换、负伤、布阵安排、暗器、毒药、解药......必须如实上报给王爷知晓，其实百萧鸿也是习武之人，对影卫的事物，他都会及时了解。
　　“属下在训营时就喜欢学习制毒、解毒、暗器等学习，出任务时，一次机缘巧合得到此药丸的配制秘方，影首大人擅长制毒、解毒，和属下一起几番研制做出来，平时用作出任务时防身之用。”

　　赢得齐王影卫资格后，无忧不想再看到身旁一个个兄弟昨天还一起嬉笑玩闹，转眼就变成冰冷的尸体，他拿出这个药方，几经思虑想到一个相对说得过去的缘由，希望关键时刻，哪怕能救一个兄弟也好。
　　无忧当然不敢说出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只说是出任务时偶然得到的配方，拿来请影首无情大人看看是否可用。影首无情乃是个‘毒痴’，见到奇怪的药物配方，着了魔一样昼夜不歇，仔细揣摩，研究测试，再难寻找到的东西，无情都会绞尽脑汁弄来，甚至有时不折手段，否则影首大人会茶不思、饭不想，抓狂得好像随时会疯掉。
　　药丸制作过程繁琐复杂，无忧适时插言，帮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忙，就这样磕磕绊绊，几经周折，历经大半年终于做出来了，‘如意逍遥’成了齐王府影卫随身暗器囊中的新贵。
　　事实上‘如意逍遥’二十几天前刚刚测试成功，已经记录在册，下个月就会报与百萧鸿。
　　“用过吗？”
　　“为防万一，属下和影首大人试着用过，效果不错，只是属下中了此药的毒并未昏倒，只是短暂眩晕，手脚短暂无力，少顷就会恢复，不过用在武功相比属下较弱的人身上就会效果明显。”
　　“无忧，你带了几颗？”
　　“王爷，此药制作太过复杂繁琐，所需植物、药材太过难寻，共做出31粒，为防失效，试用了5粒，正好余下26粒，王府影卫队26人每人一粒，待寻到更多原料植物、药材，再行炼制。
　　“无忧，你身上只此一颗？就是这颗？”百萧鸿惊诧地看着跪着的无忧。
　　“正是”
　　“你自己防身用的为什么给本王？”百萧鸿看着无忧，眼中情意闪动，有感动、有探究、有期待......
　　“属下......属下觉得王爷的安危重要。”无忧没想到王爷会问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只是这个原因？”看着无忧眼中的犹疑不定，懵懂青涩的样子，等待答案是一种煎熬，百萧鸿有点急了，更加期待地盯着无忧的双眼。
　　“是”
　　“你......”百萧鸿的话还没说完，就觉眼前一暗，无忧的身体压了过来。
　　百萧鸿被无忧压在身下，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莫名没有一丝不安和慌乱。还没等百萧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无忧扑倒百萧鸿的一瞬，只听‘嗖\'的一声，眼见一只黑色雕翎箭贴着无忧的后脑发丝飞过，重重钉进百晓鸿背后的墙里，‘砰’的一声。
　　百萧鸿立刻反应过来，有人行刺！
　　“王爷，站在属下背后。”无忧拉起躺在地下的百萧鸿，将他挡在身后。百萧鸿站起身才发现，无忧已经手执银丝弯刀。
　　银丝弯刀是无忧的兵器。银丝是特殊材料制成，一般的刀砍不断，削不动，比铁还硬、还结实，银丝极细及易弯折，银丝的一头连着一把弯刀，弯刀展开呈近二尺长的月牙形，平时折叠成巴掌大的一块月牙儿形弯刀挂在腰间，银丝缠在腰间，乍一看，没人识得其中玄妙，没人注意这把巴掌大的弯刀有何威力，没人知道展开弯刀有多可怕，更没人识得这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冷血弯刀。

　　无忧的动作就像他出神入化的轻功般，太快了！百萧鸿看不清无忧怎么使银丝弯刀有了生命，只见弯刀飞速旋转，瞬间形成一个刀影屏障，“嗖嗖嗖”数支雕翎箭一起袭来，无忧的内力是惊人的，刀影瞬间将飞来的箭雨震得七零八落，只见无忧又一振臂，几只雕翎箭调转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来处，只听‘啊、呀’几声惨叫，随后是几声坠地的闷响声。

　　“王爷，此处不可久留，刺客众多，其中不乏内功深厚、武功高强之人，请王爷速速离开。”无忧单膝跪地。

　　无忧飘到窗前，推开被箭羽穿烂的窗，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影令，影令升上夜空就会出现金色的光芒，显示‘令’子，同时还会发出巨大的如古琴弹奏的响声，如遇雨天，视线不好，或影令无法显示，巨大的古琴弹奏声，同样会引来同伴援助。
　　“王爷放心，六个影卫兄弟很快会赶到，保护王爷安全出镇。”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无忧极速穿行在雨中，相比之下，百萧鸿就慢得多了。
　　“王爷，属下背着王爷。”无忧没等百萧鸿回答，背起百萧鸿就飘了出去。
　　无忧背上的百萧鸿开始也是一惊，转瞬就明白，应该是有高手来了，无忧为保王爷安危不得已而为之。
　　客栈五里外的树林，穿过树林再走上五里路就可以出镇，正因如此，出城城门处更加危险。
　　无忧将王爷放下，走进林中废弃的村屋，屋中破败不堪。
　　“王爷，刚刚请恕属下逾矩之罪。”无忧单膝跪地。
　　“起来，你没错。”百萧鸿面色如常。
　　无忧快速点上火烛，环视一番，打扫出一块空地，让王爷落座。屋内地上有柴火堆，应该是过客点燃取暖用的，虽然雨并不大，临行前无忧为王爷披上了斗篷，可王爷的衣衫一定潮湿不堪了，刺客随时都可能出现，现下无暇烘烤衣衫，无忧添上些干柴点燃，以便王爷取暖。
　　其实百萧鸿并未觉得冷，无忧为他披上斗篷，他的心温暖；无忧背着他穿行在冷雨中，他感受无忧背上传来的温暖，心底都是暖的；此刻看着无忧细心地点燃火堆为他取暖，全然不顾自己淋湿的衣衫，百萧鸿的整个人都是暖的。
　　尽管无忧觉得照顾好王爷是他的职责，可他不知道百萧鸿的眼里，无忧的事无巨细，尽职尽责就是和别的影卫意义不同。
　　......
　　几声闷雷，窗外雨声簌簌。村屋一下子显得格外安静，落雨敲打着屋檐，啪啪作响。无忧警觉地望向窗外。
　　“王爷，刺客来了。”
　　“唰唰唰”几声响，几个身材各异的汉子已经站在村屋门口，他们穿着怪异的服饰，准确说是衣着的颜色诡异，从头到脚一身赤色、一身黄色、一身绿色、一身粉色、一身蓝色、一身紫色，从发带、衣服到脚上的鞋子都是同一个颜色，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为首的是一个矮胖的汉子，一身红袍，只见此人，眼大如铜铃，满脸煞气。
　　六人急追而来，淋了一身落雨，衣衫尽湿，五颜六色的衣衫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
　　红衣人一脚踹开村屋本就破败不堪的屋门，怒目瞪着百萧鸿和无忧。
　　百萧鸿面沉似水，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紧张和慌乱，处变不惊已经是深深刻在齐王殿下血液里的魂，已经和齐王殿下融为一体，仿若浑然天成。
　　无忧站在百萧鸿身前，目露寒光。
　　其实无忧看他们的装扮就知道这是西沙六怪，专门接些暗杀的买卖，据说老大赤鬼箭法出众，培养了不少暗箭伤人的徒弟，其余五人武功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气，不过他们暗箭伤人的事可没少干，几乎回回得手。
　　“齐王殿下真是命大，我神箭老鬼的箭雨都躲过去了，还死了我好几个徒儿，今天你就别想走了，看招！”老鬼挥刀砍向端坐的百萧鸿。
　　老鬼的刀还悬在半空不曾落下，只觉腹部一凉，低头一看，一条银色的细链穿过他的胸膛，老鬼居然没觉得疼痛，就倒了下去。银丝抽出，鲜血喷薄而出，血雾弥漫。
　　“老大！老大！”后面的五个汉子惊骇地嘶叫，围了过去，血雾瞬间喷溅在五人身上。
　　赤红老鬼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纱遮面的无忧，看着无忧那双冰冷的眼......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心底漫上无边的恐惧，老大死了，和对手一招都没过就......可他们居然没看到对手是如何出的招......

　　“啊！”五人不约而同地暗中内力驱动兵刃，一同向无忧砍了过去。长刀两把、铁锤一个、铁杵一根、铁扇一把，五种兵刃凝聚着内力，呼啸着向无忧袭来，一瞬间，五人仍然没看见对手如何出的招，只觉得一股浑厚强大的内力袭来，瞬间他们都被震飞，飞撞到墙上，再弹到地上，兵刃脱手而飞......五人恐惧又绝望地望着眼前黑纱遮面的黑衣人。
　　“你......你是谁？”紫色衣裳的汉子壮着胆子问。
　　“......”无忧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无忧回身单膝跪地。
　　“王爷，可留活口？”
　　“不必”
　　“唰唰唰唰唰”
　　银丝弯刀旋转翻飞，刹那间血腥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