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无悔》唯余炊烟

7、烟火人间

　　室内的百萧鸿在灯下看着京城影卫首领无情传来的信函。信上说穆丞相的儿子穆杰因为和盛侯爷的儿子争抢一个小官儿，大打出手，打斗中，由于双方侍卫的赶到，混乱一片，穆杰在混乱中被打断双腿，穆丞相心疼不已，告到皇上面前，可盛侯爷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自己只有爵位在身，并无实权，可儿子也受了伤，脸上的伤弄不好会毁容的。而且，混乱中，盛侯爷的儿子，抓到了穆杰的胸口，从中掉落一封信函，是写给北方胡人部落的左贤王其连羽的书信，信上透漏了齐王百萧鸿即将前往漠北，请左贤王 派人刺杀，成功后，将来太子登基许以厚报。虽无法证明此信的真伪，穆丞相又一口咬定有人栽赃陷害，可涉及到北方胡人，事关重大，皇上大怒，正在彻查此事。
　　百萧鸿不在京城，此事自然怀疑不到他，若他漠北一行遭到行刺，受伤，皇上又将如何想？......而此事穆丞相应该更怀疑二王爷肃王，肃王一派跟穆丞相一派也是处处针对，此刻正在京中......凌儿年纪小，又没有夺嫡的心思，自己又不在京城，自然不会对凌儿有什么不利，凌儿身边有无恨应该无虞......那就让穆丞相和肃王去斗吧！

　　百萧鸿眼露笑意，借着燃烧的烛火烧掉了信函。

　　踱步到窗前，推开窗，夜色已深，仰望明月当头，月静如水。
　　看着客栈院中高大茂盛的老杨树，茂密的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又一阵秋风袭来，带着凉爽、带着轻柔，吹在百萧鸿的脸上，吹进百萧鸿的心间。百萧鸿忽然眼中微光闪动，漫上笑意，嘴角上扬。
　　百萧鸿拿起一本书坐回塌上，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闪动。
　　“啪啪”百萧鸿抬手拍了两下桌案。
　　瞬间无忧从窗飘入，如同飘进一片羽毛。
　　看着笔直跪在面前的黑衣影卫，百萧鸿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随着眼中的笑意微微上扬，更没意识到这笑意中有探究、有渴望、有柔情......
　　“无忧，抬起头。”
　　无忧抬头，仍如初见般低垂眼睫，长长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未经准许冒然和主子对视是犯忌的。
　　“......怎么还是这幅模样？”看着无忧黝黑面容，百萧鸿莫名心中火起。
　　“......属下还未有空闲时间，明日属下一定重新易容，换掉这......”见王爷动怒，无忧有点着急，他一人贴身保护王爷，责任重大，不敢有失。无忧本想，天亮时，田家兄弟守在王爷身边，自己趁洗漱时快速换个妆容，以期王爷能满意，没想到王爷现在就问起易容的事......临行前，影首大人再三叮嘱，王爷的安危最重要，一定要谨慎。现在正是夜黑风高，杀手行动的时间，王爷身边只有自己一个贴身影卫，万一有高手来行刺，自己怎可轻易离开？老二无欲受了重伤，老四无恨在出任务，影首大人无情在王府坐镇。后面跟随保护的另外6个影卫兄弟，为了以防不测，不能跟的太近......
　　见无忧脸上无奈又为难的神情，百萧鸿笑了。
　　“无忧，洗去易容，此次漠北之行，你就以真容在本王身边，不必易容了，到达漠北再戴上面纱。”
　　“啊？......是！属下领命！”无忧诧异，但既然王爷有命，理当遵命。
　　“无忧，客栈人多眼杂，这几日你在屋中护卫吧！”百萧鸿笑着说。
　　“是”

　　旭日东升，沉寂一晚的客栈陆续忙碌喧嚣起来，客栈外的街上熙熙攘攘，往来的人越来越多，孩童的嬉闹声，商贩的叫卖声、依稀的吵闹声、过往的马车声、碗盘的碰击声......
　　洗去易容的影卫，英气俊美，正在弯腰为主子收拾床铺。
　　昨晚无忧洗去易容跪在自己面前时，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水珠，浸湿的碎发贴在脸颊，两缕墨发垂下，白皙水润的肌肤，黑亮的双眸好似有水光闪动，清澈醉人，微张的薄唇，隐见整齐洁白的贝齿，俊美出尘的模样轻轻撩动着百萧鸿的心弦。霎时，那种温暖、美好的感觉又一次席卷了百萧鸿的全身，久久不曾散去，回味那种感觉，百晓鸿觉得心底泛起丝丝甜蜜，相思入梦......
　　昨夜，百萧鸿曾醒来，看着梁上的那抹暗影，勾起唇角，闭上双眼，难得又睡得香甜。

　　“糖果子喽......糖果子喽......热乎乎的肉饼......”窗外叫卖声不断，此起彼伏。甚至牛肉饼的香味顺着窗飘进 来......
　　不知为什么，百萧鸿看着无忧的身影，听着窗外传来的商贩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想到这就是百姓的生活，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炊烟袅袅，烟火人家......清粥小菜、平平淡淡、却深入人心，难舍难分。那一瞬间，百萧鸿有一种冲动，他很想拉着无忧的手，去走走，走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拉着无忧的手，什么都不去想。
　　牵着无忧的手去看看江南烟雨时，牵着无忧的手去看看潮起潮落景，牵着无忧的手去看看塞北风沙狂，牵着无忧的手去看看终年不化的雪......去看看世间百态，去品味人间烟火......百萧鸿有些出神，回过神来，一把抓起身旁无忧的手。
　　“和本王去走走。”
　　无忧满脸惊愕，看着自己被王爷拉着的手，不敢动，有些僵硬地被百萧鸿拉出了客栈。

　　王爷的手很大，很暖，暖得无忧的心都是暖的，他有点讷讷地被王爷牵着手去这里，到那里......无忧的心砰砰，跳得惊慌失措。
　　无忧的手细长，微凉，凉得百萧鸿想揣进怀中暖着，百萧鸿兴奋地牵着无忧的手去这里，到那里......百萧鸿的心砰砰，跳得心潮狂乱。
　　无忧有些僵硬地跟在百萧鸿的身边，洗去易容的他眉目如画，俊美飘逸，英气十足。百萧鸿气宇轩昂，俊朗肆意，飒爽英姿，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不知引来多少人的赞叹流连，驻足观望。
　　两人穿梭在小街，驻足购买很多小吃，百萧鸿的脸上挂着笑，笑容直达心底；无忧脸上挂着羞涩的红，却藏不住眼中警觉的锋利，他不知王爷为何拉着他出来，王爷的身份，人多混乱的地方危险......

　　......
　　......
　　“客官，买个糖果子吧？可香了！”商贩夹起一个糖果子，凑近了两人，口中滔滔不绝，极力夸赞之词。
　　“买两个”百萧鸿身上是不带钱的，无忧付了钱，拿起包好的糖果子，看了看自己手中各种小吃大大小小已经七八包了，已经拿不了再多的东西了。
　　“......”见百萧鸿似乎又要向前去看看，正欲开口，忽然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来到卖糖果子的小摊。
　　“三十个糖果子。”其中一个壮汉操着有些蹩脚的汉话说。
　　“好勒......不过客官稍等一会儿，小的现做给你们吃，热乎的更好吃，很快的。”小摊主看了看篓子里仅剩的十几根糖果子，满脸堆笑。
　　“好吧！快点儿！”
　　......

　　“......”无忧跟上已经走到前面的王爷。
　　“王爷，街上人多眼杂，还是请王爷尽快回吧。”无忧小声说。
　　“嗯？......好。”百萧鸿正在兴奋着，猛然被打断，愣了一下。少顷，反应过来，转身向客栈走去。

　　“王爷，刚刚的那几个人应该是胡人。”
　　“为何？”
　　“属下出任务时与胡人驿馆的人交过手，他们说汉话的语调，他们的身材，他们身上的气味，他们走路的姿态，他们戒备的眼神，他们右手不自觉扶在腰间的动作，还有他们手上握刀的老茧......虽然他们穿着汉族的衣服，也没佩戴明显异族的兵器，属下却断定他们是胡人无疑。”
　　“这么说，胡人伪装成汉人，他们意欲何为？”百萧鸿沉思。

　　“当当当 当当” 早上百萧鸿和无忧出去的早，现在，田家兄弟是来请王爷用饭的，为免节外生枝，用敲门声暗语代替。虽然看过走廊里并没人经过，可还是谨慎地敲门，三长两短是暗语。

　　见开门的是张陌生面孔，田家兄弟均是一愣，转瞬抽出腰刀，对准无忧。
　　“......田兄弟？”无忧诧异地看着田武，见田家兄弟凶狠的眼神，瞬间明白自己的模样，没人认得！田家兄弟惊讶实属正常。
　　“何人？”田武大声呵斥，同时用刀抵住无忧的左胸逼其进入室内，田家兄弟担心王爷安危。
　　无忧面无表情，更毫无惧色，对他这样的高手，如果是敌，田家兄弟早已经在开门的一瞬见阎罗王去了。
　　无忧慢慢退后，田家兄弟看见了端坐在椅中面带微笑的自家王爷。
　　“王爷！”田武看着自家王爷，又看了看无忧，一脸懵。
　　“田兄弟?”无忧面带微笑看着田家兄弟脸上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是......”见到自家王爷安好，放下心的田武好像听出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田刚兄弟，是我。昨天你还给我送饭。”无忧提示道。
　　“天啊，无忧大人！”田家兄弟几乎同时恍然大悟。
　　“无忧大人，你今天的易容，这......真是不错，还真俊！我都没认出来！以后给我也易容成这样，我就不愁小菊再嫌弃我长得丑了。”田刚收起腰刀，看着无忧兴奋地说。
　　小菊是王府丫鬟，也是王府丫鬟里最漂亮的一个，仆人侍卫好几个都想娶她回家。田刚也很喜欢她，小菊还是很看重他的，毕竟王爷的侍卫，自小和王爷一起长大，被提拔成王府侍卫队长，每月银两都比别的侍卫多，可小菊嫌弃他长的丑，迟迟没点头。
　　一旁的王爷百萧鸿看着无忧俊美的脸上生动的表情，自然而灿烂的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