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城南一只狗

14、平安夜

　　很平常的一个周二，因为平安夜的加成而变得让人期待。

　　那时候大人们还不怎么兴过洋节，推崇的大多都是些学生。

　　校门口小商铺的老板们深谙赚钱之道，在当天都分外一致的进货了很多的苹果。

　　平常也就卖七八块一斤的苹果，套上一个并不大精致的纸质包装盒就能卖到五块钱一个，里头若是放上一个蛇果，能卖到七块。

　　高中时期的林森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她觉得平安夜的苹果就像是情人节的花束，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存在这种虚高的价值。

　　她决计不会为这种虚高价值的东西买单，如果她要在平安夜送人苹果，她会看好日历，在平安夜的前三天就去水果店按斤买。

　　送什么苹果不是送，少一个包装盒罢了。

　　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是不明白包装盒的价值和意义在哪的。

　　尚一中那时候肯定也是不明白的，不然他不会在上晚自习之前提着从家里头带来的一袋子苹果在那分发。

　　明明是表达美好愿景的行为，他做的像是在施粥。

　　林森、江晚那些人每人都分得了一个。

　　刚拿到手林森就用矿泉水洗了洗，当饭后水果给吃了。

　　被尚一中数落没有一点浪漫细胞，人家正常人都是要把苹果留过平安夜的，她倒好，到手直接就给吃了。

　　尚一中觉得要不是她长得好看，以后找男朋友可能还真的是个问题。

　　学校里过节的氛围都快赶上人家西方人自己过节了，不同的是，平安夜硬生生的被他们改造成了情人节及友人节。

　　在平安夜这天晚上，学生们会将苹果送给他们心仪的对象或者是玩得好的朋友。

　　于是乎，如果谁在这天晚上收到了很多的苹果，那便意味着他们有着很好的人缘，又或者是拥有很多人的喜欢。

　　无论是哪种，都表明收到苹果的人在学校十分的受欢迎。

　　江晚、黄子婷她们这批老一中人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个把子苹果，林森除了尚一中的苹果便没有收到其他人苹果了。

　　虽然表面上显得毫不在乎，林森本人真的也觉得并没有什么，苹果而已。

　　可心里莫名就是会生出些失落感，不能控制的那种。

　　许灵泽看着晚自习上自顾自刷题的林森，总感觉到她周身环着一丝莫名的孤独感。

　　和旁边一遍又一遍认真算着他妈这周给的零花钱的尚一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许灵泽和林森像往常一样牵着小手就去上厕所了。

　　比起之前，被许灵泽挽着手都会害羞的林森，如今也能够自如的和许灵泽牵着小手了。

　　也许是平安夜给的那些学生的勇气，今晚他们玩得格外的疯。在教室走廊外肆意追逐打闹，拿着飞雪喷雾到处喷。

　　许灵泽和林森上厕所途中往旁边过都险些被喷了一身的泡沫，稍加不注意还会被追逐的学生撞到。

　　走廊上有人被喷得满头满脸的泡沫，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却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林森看着那些泡沫都能感受到那种又脏又黏腻的感觉，拉着许灵泽的手走得更快了些。

　　本以为到了厕所会好些，结果刚一进来就被外头跑进来躲喷雾的女生撞了下，还被踩了脚。

　　林森的白色运动鞋面被踩出一个很明显的脏渍，本就有些洁癖的林森眉头微皱，有些不开心。

　　结果那女生连句歉都没道就又跑了出去，还撞了许灵泽一下，直接把许灵泽撞扑到林森怀里头。

　　林森揽了下许灵泽的腰扶住她，更生气了，眉间都快皱出了一个川字。

　　许灵泽抬头看了下林森现下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笑着抬手用食指点在林森眉间的川字上，揉了几下。

　　“生气留川字纹会很丑的。”

　　“噢~”

　　这一揉直接把林森的脾气给揉没了，揉得明明是眉间，耳朵却红了。

　　回到教室的两人发现各自桌上都多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盒。

　　许灵泽的那个上面还贴了张便利贴，写着“平安喜乐”四个字，落款是陈翰林。

　　生怕许灵泽不知道是他送的。

　　搞得许灵泽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上次拒绝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但在陈翰林那伙男生的眼里不过是女生欲拒还迎的把戏罢了。

　　林森那不一样，直接外头就挂着封折成爱心形状的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应该是封表白信。

　　尚一中刚看到的时候就手贱想拆开来看看，出于对林森的敬畏还是忍住了。

　　他是个人精，像林森这种平时脾气好的人要是真生起气来，那可不是他能兜得住的。

　　林森坐到位置上就把信给胡乱的拆了。

　　尚一中在旁边一直在那瞟上头的内容。

　　“林森同学，我是10班的方子坤，想必你应该对我有所耳闻。第一次在考场遇见你……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希望你不要不实好歹噢（可爱笑脸）。”

　　许是他以为这样的霸总式发言更能俘获女孩子的放心，又或者是觉得最后那句话更能凸显了他的幽默与可爱。

　　写封情书都能写出错别字，措辞比不洗头的赵丙国还要油。忍着看完的林森呵笑一声，转头就给撕了个稀碎。

　　想直接丢到窗外都觉得污染环境，还是起身丢到了后头的垃圾桶。

　　还剩个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着实不大好转手送给别人，不礼貌。

　　正愁着，宋元宝就握着一把数学卷子进教室了。
　　借花献佛。

　　林森拆了包装盒取出苹果，走到宋元宝跟前把苹果礼貌的递给他，笑得十分乖巧。

　　“老师，祝你平安夜快乐。”

　　接过苹果的宋元宝有些惊讶，难得笑得羞涩：“嘿~，有心了，谢谢你的苹果。”

　　他也见过别的老师收到过学生平安夜送的苹果，但都是长得好看的女老师，他自己从来没收到过。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许灵泽有样学样，索性也把苹果给了宋元宝。

　　宋元宝更开心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晚自习讲卷子都格外的有劲。

　　那两个苹果他后面一直都没舍得吃，放在自己办公室桌上放到烂。期间一有同事问起就格外得意的说是自己学生送的。
　　~
　　下了晚自习，大家都收拾好今天回去要做的作业陆续回家了。

　　许灵泽把手伸到书包里摸了摸，确保东西还在。

　　她今天不像往常一样下自习和林森江晚她们一起下楼，而是同她们说自己有事提前走了。

　　林森装了要写的作业单肩挎好书包和江晚一行人一起下楼，到楼下便作别分开了。

　　回教职工宿舍要经过实验楼旁边那条路，紧邻着操场看台背面，路灯有些暗，人也比较少，偶尔经过的也都是一小部分住校的学生。

　　冬天往这过风尤其大，旁边大树的枯枝都会被吹得吱吱作响，颇有几分吓人。

　　林森刚走到实验楼那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许灵泽不是回家去了吗，来这干嘛？

　　林森内心疑惑，回过身站在原地等她小跑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许灵泽把早就拿出来握在手里的苹果递到林森面前，示意她接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害羞。

　　林森愣了下，接过苹果，有点不大好意思：“我~我今天没有给你准备苹果，抱歉~”

　　说完感到十分歉疚。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许灵泽会特意单独送她苹果。

　　“没关系，我本来也就只送了你一个人。”许灵泽善解人意道。

　　林森觉得更歉疚了……

　　“谢~谢谢你。”林森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是个什么意思，说点什么？还是~直接跟她说再见再道个谢？

　　还没等她想好后面的发言，许灵泽扭捏道：“我~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哈啊~好，你说。”你幸好是有事。

　　一阵穿堂风吹过，右侧垂散下来的一缕碎发扫在脸上有些细碎的痒，林森往耳后勾了勾。

　　许灵泽看起来有点小忐忑，双手乖巧的垂在两侧，紧紧攥着衣角。

　　“我可以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吗？”

　　“嗯？你们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林森指的是尚一中、江晚他们。

　　“不是这种”，许灵泽摇了摇头指了指林森和自己，“是我们两个最要好的那种。”两个人之间的最要好的友谊。

　　林森被说得有些钝了，但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突然。

　　“不行吗？”一直没听到答复的许灵泽有些不安的问道。

　　“不是的。”

　　“那是……”

　　“可以。”

　　许灵泽晚上是蹦着回家的。

　　林森回去的路上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莫名就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