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城南一只狗

13、鸭脖

　　周五上午的数学课，宋元宝讲的周测的卷子。

　　最后一道数学大题足足讲了近半个小时，班上的同学才堪堪听明白一些。

　　宋元宝叹了叹气，渐渐感受到一班和十一班在数学上的差距。

　　题目确实难，但也不是难到做不出来那种。这道题十一班有将近一半的人做出来了，一班却只有六七个人做对了这道题。
　　道阻且长。

　　已经下课了，宋元宝也不好继续再讲一遍，只是让还没听懂的同学去请教那些做出来了这道题的人。

　　许灵泽数学算是薄弱项，花在上面的时间也并不少，王后雄也没少看。

　　但就是不见什么成效，分数一直在100以上120以下来回打转。只要题目难一点就基本凉了。

　　今天这道题宋元宝虽然讲了很久也讲得很细致，但许灵泽仍旧没有听懂最后一小问。

　　上午只要一到课间时间，许灵泽就拿着笔在那算，使劲琢磨，草稿纸都算了好几张愣是没算明白。

　　就连下午做眼保健操的时候都悄摸在那里算。到最后放弃了，实在是搞不来。

　　许灵泽觉得她可能真的没有学数学的天分，除了小学数学她觉得简单外，好像就没有简单的数学了。

　　付琛琛、尚一中其实也没听明白最后一小问，但他俩不在乎。美其名曰适当的放手可以成就更好的自己。

　　其实说的也没什么毛病，他们俩的数学成绩处于中等水平，而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一般来说是最难的，水平如果不够硬要去算的话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在考试中也是要讲究策略的，对于那些即使花费很长时间也有可能做不出来的题，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的话，不仅可以一开始就改善自己的心态，还能更好的做好其他的题拿到分数。运气好的话，还能剩下时间去琢磨那些题。

　　但许灵泽做不到拥有那种心态，她所有的题都不想放弃。

　　她转过头去看林森，打算寻求她的帮助。

　　某人悠闲得很，撑着后脑勺伏在桌上又在那看红本本，食指还非常有节奏的敲击后脑瓜。

　　今天不一样，今天看的是民法。

　　许灵泽看她这个样子，甚至想给她沏一壶茶，再用收音机给她播戏曲。

　　许灵泽觉得，这些天才一样的人脑子或多或少都是有那么一点毛病的。

　　是有依据的，她上周就听她11班的朋友说，理科第一张言庭在想问题的时候喜欢拔腿毛，冬天不方便的时候就会撸起袖子拔手毛。

　　一些奇奇怪怪的嗜好，幸好林森只是喜欢法律，而不是犯罪。

　　许灵泽敲了敲林森的桌子，林森支起头看向她。

　　“帮个忙，给我讲讲”，许灵泽将试卷铺到林森的桌上，用食指点了点最后一道题的第三小问。

　　闻言，林森将小红本本合上放在桌上靠左边的书堆上，坐正的身体，在课桌上四处拍了拍摸自己的笔，就是摸不到。

　　许灵泽笑出气声，林森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永远只有一支黑笔和一支2B铅笔，还老是丢。隔三差五就问她和尚一中两个人借。

　　但奇怪的是，她只丢自己的笔，别人的笔怎么都不会搞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bug。

　　许灵泽借了支自己的笔给她，林森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

　　林森随意抽了本课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封面靠里的空白处，把那道题的详细解法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写在了上面。

　　然后用手将课本转了个方向挪到许灵泽面前。

　　林森柔声问她：“你是哪个步骤不能理解？”

　　许灵泽：“……我都不大能理解~”

　　这话把林森说得都愣了一下。
　　许灵泽心想林森不会是觉得她太蠢了吧，心里头悄摸打鼓。

　　林森只好转换思路，直接同许灵泽讲明这道题出题人的考察点是什么，再同她详细的讲明具体的解题思路。

　　还讲到了出题人的惯常套路，很多的题考察的内核其实是一样的，只是考察的方式不同，变换了方式，就像是同一个人套上了不同的衣服。

　　许灵泽从一开始的一脑袋浆糊到后面的豁然开朗，中间只差了一个林森。

　　聪明人脑子就是同普通人不一样，许灵泽现在越发的深信不疑。感觉林森讲的比宋元宝讲的都要好，脾气也好，不会像宋元宝一样嫌人笨。

　　她妈怎么就没给她生个那样会读书的脑袋，想必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吧~

　　完全听明白了的许灵泽拿着卷子喜滋滋的转过身，将题目自己做了一遍，过程格外的顺畅。

　　——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可能是被老婆奖励了，范建国难得没有提前溜出去买菜做饭。于是大家伙儿不得不老太太散步一样的跑完两圈。

　　江晚因为身体原因，从没跑过圈，运动会也不用参赛。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天已经比较冷了，大家并不想待在操场上吹风，不单单是冷的问题。

　　学校操场实在是破的很，草皮有一块儿没一块儿的，风稍微大一点吹过来沙子全扬嘴巴和眼睛里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新翻新，大概是她们毕业后吧，毕竟学校基建定律。

　　许灵泽林森一伙人跟着班上其他女同学一样，跑到实验楼旁边篮球场的看台上坐着看高三的男生打篮球。

　　有人是真的就在看打篮球，但大多数都是在看长得帅的男生。

　　时不时的都能听见旁边女生小声在议论哪个男生长得帅，哪个男生又长得高~

　　林森坐在许灵泽和江晚中间，被两人问觉得球场上哪个男生长得最好看。还分别认真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林森其实并没有多关注，只是来这里晒晒太阳，况且她还计划着别的事情。

　　便随便指了个长得挺阳光帅气的男生，即便脸都没怎么看清。

　　上个礼拜她就跟尚一中打听到了，一中靠后门废弃的综治楼那边有一片小树林，紧邻着学校的围墙。

　　那边围墙底下有个被草掩着的小石凳，是以前深藏功与名的住校学长晚上从风雨亭里偷扛过去的。当时还以为被人给偷了。

　　如果想要翻墙出去就从那翻，绝对不会被抓，因为围墙外刚好就是要拆迁的旧楼房。

　　是那种十几年都没拆成功的旧楼房，刚好隔断了了校墙外小巷子上行人的视线。

　　林森踩过点，确实隐蔽，就连墙外底下都还贴心的放着一张旧木桌子。

　　离放学还有20分钟，今天有大事要做，不能再拖了。

　　林森跟许灵泽江晚她们说自己要提前回自己住的教职工宿舍去吃晚饭，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这一声招呼让许灵泽反应过来，她也可以早点回家吃完晚饭来学校上晚自习，这样路上就不会堵了，省时间。

　　显然，小树林的秘密不止林森他们知道。

　　林森前脚刚翻墙出去不久，没一会儿许灵泽也翻出去了。她算是老翻墙人了，高一的时候就和朋友翻出去过旁边巷子口吃关东煮。

　　比起许灵泽的快走，林森怕时间不够，一直小跑，直到目的地—校门口右边墙底下的奥尔良烤鸭脖摊。

　　“老板，十根鸭脖不加辣”，林森递过去一张崭新的二十块钱纸币，“麻烦快一点，有急事。”

　　“好嘞。”老板接过钱就开始给她烤。

　　烤架上的鸭脖被烤的滋滋冒油，刷上酱以后让人看起来更有食欲了。

　　林森咽了咽口水，时不时的盯几眼校门口，以防遇到认识的老师方便跑路。却直接忽略了后方。

　　之前林森偷摸着买过一根鸭脖试了试，被味道惊艳到了，那之后总是忍不住想着，馋嘴。

　　刚好奶奶这两天回乡下亲戚家吃喜酒去了，没人做饭。猪瘾就犯了。

　　鸭脖出摊前已经是烤得半熟的，卖起来烤得就快。还有个把两分钟应该就能好了，刚好还有七八分钟才放学。

　　林森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
　　许灵泽有点近视，远处瞧见的时候只觉得那人身形眼熟，走近看才发现居然是已经回去吃晚饭的林森。

　　这人还没发现后面的许灵泽，站在鸭脖摊前时不时往校门口望两眼，看得出是很紧张被人发现了。

　　许灵泽内心真的笑死：这人前段时间还说这东西没营业执照，一脸凛然说自己不吃垃圾食品，今天就偷摸来这买，还撒谎！。

　　许灵泽不想放过这个揶揄林森的机会，除了看法条，这人平时佛得让人都摘不出毛病。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个好吃婆。

　　就在林森提着老板给她装好的十根鸭脖转过身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许灵泽吓得惊了一声，鸭脖都差点没拿稳。

　　惊吓程度丝毫不亚于小时候被她妈当场抓获偷喝止咳糖浆。

　　许灵泽笑嘻嘻，声音甜美异常：“呀！林总买鸭脖吃呢？”

　　林森尬笑：“呵~是啊。”

　　“呵呵~我奶奶她爱吃，我~我给我奶奶买的。”林森开始扯谎。

　　“给你奶奶买的？”我不信。

　　“噫！那你奶奶牙口还挺好，爱吃这个。”许灵泽揶揄。

　　林森：……

　　被发现了，林森开始摆烂，从袋子里掏出两纸包鸭脖塞在许灵泽手里。
　　“封口费~”

　　“嘿嘿，两根鸭脖就想收买我啊？”

　　“再加两杯布丁奶茶，下次给你带。”林森继续谈条件。

　　许灵泽摇摇头。

　　“给我讲一学期的数学题。”

　　林森：“……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