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养成计划》游湖彼岸

3、潜入计划

　　静静坐在实验室门口。金属制的长椅由于融入了最新研发的材料而显得不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些舒适的弹性。抽过血的手臂早就没了丝毫痛痒的感觉，让他能非常自如地活动臂膀，摩挲着咕噜的脖颈。

　　咕噜这家伙楼昭云大施诱拐，成功地从看守所里逃了出来。这是它的惯用伎俩，美其名曰物尽其所用，其必然结果就是被褚莲彻连同楼昭云一起关禁闭。无奈昭云这孩子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第一百零一次地充当了内奸。不过好歹这一次在咕噜的引导下意识到凛阁是能够成为他们救命使者的人选，从他抽血出来就大献殷勤，端茶送水的，没闲着。

　　相比之下咕噜的道行要高深许多，灵活运用了三十六计中与色有关的某一计，现在正半倚在凛阁岩石般的大腿上，自恋地展示着修长而略微带肉的身材。此一时向凛阁投来深情的一眼，彼一时朝昭云射去炫耀的一瞥，曰“老弟你还差得远呢”。

　　其实昭云之所以这样殷勤，一方面当然是受了咕噜的不良诱导，但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对军人就有股子近似狂热的崇拜。他所在的孤儿院是几个军人赞助的，那种温暖的归属感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给不大的孩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后来虽然没接受多好的教育，但对军人的崇敬却未减分毫。

　　昭云十一岁被收养，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褚莲彻无时不刻的压迫下以及咕噜无处不在的误导下，也茁壮成长了一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良好的基因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金色微卷的头发衬得他天真纯洁的脸庞像一个真正的小王子，而相较同龄人更为修长的四肢已经在暗暗地积蓄力量。

　　凛阁打量着他灵活敏捷的身手，——如果把端茶送水也算作“身手”的话，即便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也已经比一般人快出许多；而尚未完全发育的骨骼还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好苗子。

　　昭云见凛阁没有排斥他的意思，亲亲热热地凑了上来；恰好近日在读的《贝君帝国》里提到了威名赫赫的海军陆战队七一〇师，尤其眼前这位正是有着“海上战神”美誉的凛阁少校，他当然要抓住机会，问个痛快。

　　凛阁微笑着，对昭云提出的问题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哪怕是再低级的问题也一丝不苟。十一年的军旅生涯将他锤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尽管心里对昭云直率的性子十分喜爱，而之前从材料里了解到的身世更让他多了一份感同身受，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不合情形的亲近，保持着最适宜的距离。

　　在任务完成之前和与当事人相关的人等，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咕噜听着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军事内容，眼神迷离，打起了瞌睡。

　　等昭云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

　　凛阁看了眼毫无打开迹象的实验室门，问昭云：“你哥哥工作起来都不吃饭的么？”

　　昭云眨巴眨巴眼睛，对“哥哥”这个称呼感到有些陌生，反应了一阵，才挺着胸脯道：“老大总是这样，遇到中意的实验就特别投入，等再出来就能捧出一大堆方案，都是别人想都没想过的。不过不用担心啦，他会给自己注射营养液的。”言辞之间不乏敬佩与自豪。从被领养那天起，他就没管褚莲彻叫过“哥哥”，而是由于被安排成了副手，和大家一起叫“老大”。褚莲彻虽然常常教训他，但这丝毫无损于昭云对老大的感情。

　　凛阁看着门沉默了一阵子，又转过头来说：“已经太晚了，我们出去吃。”说着站起来，伸手来揽昭云。谁知昭云却极为敏捷地闪了开去，直摇头：“还是不要的好。我去餐厅找师傅要点东西来吃就行，不用你破费了。”

　　凛阁是个久经磨砺的军人，那一揽即便是无心，也下意识兼备了力道与速度，竟被昭云轻轻巧巧地躲过，心底一阵赞赏；惊讶于昭云的拒绝，在听过理由之后更剩赞许：这小鬼倒是个硬性子。想着便笑出声来：“呵呵，没关系，回来找你老大算账。”

　　其实昭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开始的拒绝的确是本着不受白食的原则；这下接到通行证，自然乐得直点头，跟着就走了，压根没意识到此通行证的有效范围。

　　待两人离开，房门轻轻关上，刚才凛阁坐过的长椅上，某猫睡眼惺忪地支了起来。

　　喵，好饿......

　　实验室里的褚莲彻的确把无关的杂事抛诸脑后，包括咕噜的恼人事迹、凛阁充满力与美的裸体以及基本饮食需求，全身心地投入到血样分析中。

　　奈罗洛族的血液实在带来太多惊喜了。且不提DNA上那些异于常人的核糖组合，光是那几种从未见过的snRNA就足以让他肾上腺素分泌激素上升。依照这样培养出来的宠物，很可能具有相当水平的抗毒性，这为将宠物培养成为战斗力提供了条件。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非人道主义，但此刻的莲彻脑中只剩下高速运转的培养方案设计。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要针对凛阁的特殊情况提供特殊营养成分，好让宠物的这种抗毒性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当然，依照宠物养成守则，任何一位主人的血样都是严格保密的，一方面防止被敌对势力利用来对付主人，另一方面也是防止种族特性非法流窜造成基因混乱。

　　唔......褚莲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点久头有点晕。不过实在没有精力去研究现在几点的问题，熟练的抽出一针营养剂给自己打进去，撂掉针管又重新投入检测与设计。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一套完整的方案，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只特殊宠物的诞生。

　　当他再次走出实验室，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在这近四十个小时里，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那天凛阁带昭云去吃过饭，又返回了养成中心。昭云旷了半天工很不好意思地赶回去工作，虽然依他现在的身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人除了褚莲彻没有第二个，他还是依依不舍地跑回了清洗间；那只通灵性的蓝猫似乎对无人照料的境况表示抗议而后自行觅食去了；而很明显短期内实验室的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凛阁问了几个工作人员，绕到先前的会客厅里，研究起那截儿猫尾巴来。

　　他知道是谁干的。

　　DS (Decaying Star)，一个近年崛起、臭名昭著的邪恶组织。选择现在已经不太使用、成为高级知识分子书本上的研究对象的英语作为代表语言，DS象征着因堕落而被禁锢的力量，与统治阶级嚣张对抗。贝君帝国警戒联盟已经追踪数年。这个组织神秘也不神秘，说它神秘，是因为它从不按牌理出牌；说它不神秘，是因为他的首脑尽人皆知：前海军陆战队七一〇师师长边垣少将，凛阁的前任上司。

　　然而最磨人的事情就是，明明知道是谁干的，却总也抓不到人，甚至都找不到完整的证据诉诸法律。

　　至于近日来多次给褚莲彻发出恐吓信的，警戒联盟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就是DS；但由于褚莲彻私自隐藏被威胁的事实，并且恐吓信的手段也不符合DS一贯冷酷的行径，所以联盟高层开始怀疑褚莲彻与DS有着某种联系。他们甚至推测，由于合作分歧导致双方分裂，DS正通过一种柔和而不软弱的手段要求复合。

　　所以有了凛阁之行。

　　本来这不关海军陆战队的事，但由于牵扯到政治集团问题，而DS的首脑又是前海军，联盟决定与军部联手、先派出一位军职人员前往探测。可谁也没想到，参与会议的凛阁却突然发话，力为褚莲彻作保，称其不可能做出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来，更自愿充当先锋。这次任务，若证明褚莲彻无罪，则概不追究；一旦有罪，则革除军职、逐出军部！

　　凛阁一点都不后悔，为一个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人冒这样大的风险。

　　就这样一边思索着日后的行动方案，一边回味着这一天里与莲彻不算多的接触，不知不觉就待到了很晚。

　　门被轻轻打开，探进一颗秀气的脑袋来，昭云闪着灵动的眼睛，问：“少校，你不走么？”

　　凛阁条件反射地问：“莲彻呢？”

　　昭云嘿嘿一笑：“老大看来一天半天的出不来，大家都已经走光了，少校你晚上怎么办？”

　　凛阁心思一转：“你吃晚饭了吗？”

　　“唔......”昭云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着不说话。

　　“这样，我今天没有找住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用一顿晚餐换取一夜的住宿么？”

　　昭云心里转了几转，凛阁少校也是老大的客人嘛，招待一下是合乎情理的礼貌行为；况且那房子他和老大两个人加咕噜一起住还嫌大呢。想到这里，他点点头，眼里晃着兴奋的光，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个“交易”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出于私心。

　　他当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凛阁接下来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