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养成计划》游湖彼岸

4、往事回首

　　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吗？

　　凛阁打量着与褚莲彻近乎天之骄子的身份并不十分相称的住房：尽管与一般平民相比是非常宽敞昂贵的双层别墅，但依照他的身份本可以拥有数百倍于这样的居所，比如，城堡。凛阁确信褚莲彻是有一座城堡的，古典的风格、开阔的草地、家族的旗帜随风飘扬；但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除了能满足由于高贵的出身而自幼养成的基本习惯，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连个管家都没有。

　　屋子里绝对称不上整洁，但也不脏乱，保持在能够接受的良好范围内；粉色的大量使用更让气氛温馨甜美。

　　粉色......凛阁不禁在心里暗笑，果然是褚莲彻的风格啊。

　　昭云看着在自己心目中有着战神光环的某人露出一个低低的微笑——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意思，会错意的他急忙替自己老大辩护道：“粉红色也很漂亮的！！”少校虽然很好，但是如果要和老大比，他还是会站在老大这一边的。

　　他的口气叫人一听就知道有人对褚莲彻的粉色偏好有过不甚友好的评价，；凛阁也敛了笑意。在崇尚海蓝色的帝国贵族中，粉色的确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偏好；褚莲彻身份本就特殊，独特的品味则让他更加突出，所以才会成为某些势力的主要攻击对象。

　　比如这一次。

　　凛阁揉了揉昭云金色的头发，很温柔地说：“我也很喜欢粉色。”

　　昭云大约到凛阁下巴，这个动作让他有种被蹂躏的感觉；但是长期接受褚莲彻的“暴力教育”使他完全不觉得哪里别扭，听到凛阁的话咧开一个纯粹如阳光的微笑，整个人BIA地就拍到了凛阁身上：“少校，你太好了！”

　　本来在昭云动作的一刹凛阁就可以避开，但是对这个行为实在很享受，也便任由他抱着，过了好一阵儿才说：“你得放开我，不然怎么做饭给你吃？”

　　但大概策划这个动作过久以至于不期然的成功后无法很快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昭云只挂在凛阁身上不肯松开。

　　凛阁有意要这样做——右手伸到后面闪电般地扣住昭云的手腕；昭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又痛又麻的感觉，一股大力贯穿而来；再有意识时就被甩到了弹性柔软的沙发上，而凛阁早已进了厨房。

　　昭云呆呆地看着厨房柔和的灯光在凛阁英挺的背影上洒下一层光晕，忽然觉得他和老大很配，——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罢了，短暂得事后昭云自己都不记得有过这样的预想。

　　凛阁刚备好料点上火摆开架势，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包含着激动敬仰崇拜雀跃等一切同类情感的深情呼唤：“师——傅——！！！”

　　凛阁凭借多年训练的敏捷性先昭云一步关门落锁，不理会与门板热情拥吻的是某人的额头鼻子嘴巴或者其他部位；他可不想由于自己的“正当防卫”导致今天的晚饭是楼昭云自己。

　　曾在中午为楼昭云面对闪烁的电子电餐牌的目光流动痕迹及停留时间长短做出分析，凛阁对昭云口味的一个字概括：甜。所以今晚就投其所好。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老弟的胃。

　　晚餐桌上昭云风卷残云般的身手验证了凛阁的分析和手艺。以七分钟的高效迅速利落地将厨房餐厅收拾停当，昭云像一个按时作息的小兵一样洗刷之后带着一整天的兴奋跳上床继续阅读《贝君帝国》，此时距离第二天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凛阁被安排在主卧房右手的客房里，恰好与昭云的房间关于主卧房对称。房间整洁干净，品位高雅；尽管看不出来任何人曾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却舒适得不亚于其它任何一间。墙上大幅的后现代主义油画给房间增添了一份浓重的艺术气息，但也显得有些灵异。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还没有打算和昭云一样准备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褚莲彻的实验设计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那之前的每一刻都十分宝贵，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能够证明莲彻无罪的证据。

　　相比于证明一个人有罪，要证明一个人无罪则难得多；即便经过彻查找不到证据，也减免不了怀疑。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他需要以莲彻为中心、放射性地搜查一切相关的信息，找出DS不断发出恐吓信的缘由。

　　所以在他将房门反锁防止昭云突然来访后，从窗户外面尝试进入主卧室。二楼对他而言并不被纳入危险高度，而非常幸运的是主卧室有一扇窗款款敞开着，所以凛阁几乎如履平地般地进入了褚莲彻的房间。

　　莲彻的房间看上去颇为整洁有序，而有意无意间又带着种凌乱的随性，中庸又张扬，华丽而低调，就像他的人一样，由于矛盾般的完美组合而充满着神秘的魅力。凛阁轻缓地在其中踱步，铺着浅粉色卡通床单的宽大睡床上还留有换下来的布满花纹的睡衣，他走过整齐地排满了从史前生命礼记到当代最先进的生物研究著作的书架，写字台上还摊摆着一本读了大半的《二次基因净化理论》，旁边的日志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图示公式分析；房间的主人在上一次离开时很匆忙，留下了半杯咖啡，此刻已经冰凉。他仿佛完全随意地行走，事实上视线已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因为他的眼睛并不只是他的眼睛而已。

　　为保证他此次调查结果的客观真实性，在他执行任务之前已被植入了视神经检测芯片。这意味着，他在这里见到的一切都将被记录存档以供佐证。

　　但是少校的行动不会太受这玩意儿的制约，他自如地来到房间另一侧的装饰台，略过那些隶属于各种主义的艺术品，伸手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册。

　　无论科技如何发达，在保存影像的方式上，他还是更偏爱摄影艺术。

　　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褚莲彻是那种看似没什么家庭观念、其实比任何一个热爱关心家庭的人都毫不逊色的人；而且非常细心地选择了最新的一张——里面他揉着一个金发小鬼的头笑得很是得意。

　　凛阁微微笑着摇摇头，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好哥哥呢？他把最热忱的爱都埋在心里。

　　他一页一页地翻，组织是希望通过他的眼睛看到这些东西的，每一张。军部并不缺少褚莲彻家族的敌对者，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抓住蛛丝马迹打击敌人的机会。凛阁非常清楚。但在褚莲彻身上发现比与DS勾结更大漏洞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情势所迫之下，只好牺牲一部分隐私。

　　以十分适宜的速度翻完相册，凛阁确信没人能从这本相册里找出什么可以加以利用的纰漏，虽然与此同时也因为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某样东西而微微失落。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却忍不住还是抱着一点希望，直到事实证明一切都是自己的美好愿望。但他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自己的视线移动与停顿觉察出自己的心理变化，非常坦然地来到电脑跟前，开机，等候。

　　接下来要进行的，才是最核心、最要紧的。他要一点一点的在褚莲彻的个人计算机里分析排查有效信息，虽然他的工作效率不容置疑，但分析这一步骤依然要占据大量时间，希望能有充足的时间。

　　褚莲彻的电脑并没有设置开机密码，所以他很顺利地进入。由于已经向上级进行过汇报，他知道，此刻有好几双眼睛和他一起盯着电脑屏幕，某人的隐私，很快就要暴露在众多高层的面前。即便每个监视的人都要遵守保密条例，但也形成一种侵犯。凛阁深吸一口气，想说，莲彻，我别无选择。

　　眼前的数据刷刷地闪过，凛阁心里由于浏览相册而产生的失落再一次泛了上来。

　　果然不记得了吗？尽管那已经是十一年以前的事了，那时他还只是海军陆战队一个小勤务兵，有幸受到当时的传奇人物、后来成为DS头目的边垣上校的赏识，作为随从参加了那年的最盛大的国家宴会。其间他由于迷路走到了也许是花园的地方，在那里，他见到了他这一声都不会忘记的人。极度精致的脸庞，洁白细腻的皮肤，优雅高贵的举止，加上那有点慵懒有点高傲的神情，他几乎实在一瞬间被俘虏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迈出了第一步，并和那个天使一般的人儿有了一段非常愉快的交谈；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因为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虽然在交谈中发觉了自己把对方当成女孩子的错误，他还是没有减轻心中的倾慕。在分别之前，他鼓足勇气要求与对方合影，竟然得到了允许。他知道自己的平民身份与对方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却忍不住要做一个那样的梦——毕竟当时年少。

　　从那个舞会回来以后，他才有了发奋的动力，才有了后来的“海上战神”。

　　刚才翻阅相册，心中还抱有一丝奢望，哪怕那张卑微的合影只被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好；可惜，没有踪影。也许，离开那个舞会就被褚莲彻随手放到了什么地方，随同时间一起消亡。

　　凛阁心中一片黯然。

　　不过他并不埋怨，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