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忧伤问路》烟胧晓

5、为着爱的等待

　　敏华和江亦明赶往医院时，晓攸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院。敏华怔怔地看着晓攸，泪水无声地滑落。江亦明默默地退出病房在门外等候，只留下她们母女二人。
　　晓攸抹去敏华的泪水，轻轻抱住她。是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晓攸，我们回家，好吗？”
　　晓攸使劲点点头。安顿好晓攸，江明邀请敏华去喝一杯咖啡。
　　窗明几净，透明毫无瑕疵的落地玻璃窗隐隐映出秋天调皮的面容。
　　“晓攸的病，不严重吧”
　　“她的身子又些虚，多加调理就可以了，你不用太担心。”
　　“谢谢你，江明。”
　　“快别这么说。晓攸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
　　“你憔悴了。”江明凝望着敏华，怜惜地说道。
　　“你也是啊！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江明澄净的眼眸里饱含深情。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
　　江明温柔地握住敏华的双手，缓缓说道：“我还会继续等下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总也抚不平敏华皱着眉头的秋季，学生时代的江明牵住敏华的手说道：“我会等你接受我。”十几年过去了，江明的等待还有没有希望？“江明，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不在乎这一时。我会继续等你。”

　　晓攸踏进画室的时候，顾森正拿着画笔在写生。顾森对晓攸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继续作画，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默契。晓攸环顾四周，发现画室里多了几幅油画，她会心一笑。顾森放下画笔，拿布擦了擦沾了颜料都是手，问道：“那几幅画，喜欢吗？”晓攸只不语，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森一脸黑线，转身要走。
　　“不是吧，这样就生气了？”
　　“......”
　　“呵呵，顾大医生，你顶着花猫脸可是会让爱慕你的小女生们失望哦。”
　　顾森还是一脸黑线，转身进了卫生间。晓攸心情很好地看着顾森挺拔的背影，对他的态度不予理睬。
　　“我说杨大小姐，身体刚恢复好就到我这来兴风作浪了。”
　　“你这是画的什么？”晓攸指着顾森刚才写生的画板问道。
　　“梦中情人。”
　　“是谁啊？可是怎么不像是人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印象画？”晓攸佯装认真地研究着。
　　顾森莞尔一笑。他走到晓攸身边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把衣袖挽了上去。没有新的伤痕，顾森释然般轻呼了一口气。
　　“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
　　“很少做梦。”
　　“梦到过什么？”
　　“童年的一些记忆。”
　　“说具体一点。”
　　晓攸陷入了沉思中。顾森泡了一杯红茶递给晓攸，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要相信自己。”晓攸望向那清亮的双眸点了点头。
　　“大概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杨涵逸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他要走了。我不知道他说的要走了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想把他的脸看清楚。我问他，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下说，爸爸不在的时候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我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却流了下来。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温柔，细细地光芒洒在我的绿色衣裙上，可是当我看着杨涵逸离开的背影时，我突然觉得阳光变成了灰白灰白的颜色，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杨涵逸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很平静。照常上下班，按时接我上下学。我不敢问妈妈杨涵逸会不会回来，虽然每晚我都因为想他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有一天妈妈有事要加班，她就叫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而我背着书包在街上瞎逛着，最后我来到了护城河边。我挑了一个石凳子坐下，抬眼间我却看见了杨涵逸，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身边还依偎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怔怔地看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爸爸了。”
　　顾森给晓攸续了一杯茶，并且体贴地递给她一方干净纯白的手帕。晓攸接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继续说道：“回家后看到妈妈我便哭了出来，我说爸爸为什么不要我，我很乖很听话，我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名，可爸爸为什么还是不要我。妈妈只是拥着我不说话。我说我恨你们，既然不要我为何生下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妈妈愕然看着我，突然甩了我一巴掌，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妈妈第一次朝我发了那么大的火。可是，顾森你知道吗，妈妈叫我不要轻生，可是她自己却走上了轻生的道路。” 晓攸捂住脸无奈地说道。“那天是她和杨涵逸的结婚纪念日。妈妈一直都是很淡定的，所以我没有发现她有轻度的抑郁症。”
　　顾森沉思着，问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做噩梦的吗？”
　　晓攸点点头。“梦见鲜红的血，到处都是。”
　　顾森安慰性地抚了抚晓攸的肩膀。“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去吃饭，然后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顾森，谢谢你。”
　　顾森刮了下晓攸的鼻子“再这么客气就罚你。”
　　晓攸展容一笑，明媚的笑容生生跌进了顾森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