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周寸心

36、校纪整顿周

　　因为校纪整顿周，袁明清拒绝了唐颂两次。
　　“第三节课一起去上国学课？”唐颂拿过袁明清手上一叠批好了的语文练习册，边帮她下发，边说道。
　　“不要，刘莹之前看到我们一块拍写真。”
　　“那中午去找严复？”
　　“我们先避过风头再说。”袁明清知道严复最近讲的内容挺有意思的，想了想，温吞地说道。
　　临近期末大家又自觉地上起了晚自习，沈樾正好有事没有回家，吃了晚饭进班转悠了一圈，甚是满意。
　　袁明清的感冒断断续续的，没有好利索。袁枚和明镜坚持要给她请假。她还是坚持要来学校。
　　“学校多好啊，教室里也是暖和的，不懂的还可以问同学，在家里是闭门造车。”面对父母两人的质疑，她心虚地说，声音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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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习课上到一半，唐颂喊李真去体育馆，惊起一阵目光。
　　李真本来就无法专心看书，他借了黎晓春的笔记本，面对红笔蓝笔标注的一个个公式一条条定理，他记了后面忘了前面，眼皮不听使唤合上了一半，又睁开一条小缝，没过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睡得还不踏实，嫌桌子硌得慌，实在是煎熬，如今总算是得救了。
　　只是他觉得唐颂好像有点生气。
　　跟黎晓春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不住地往后面瞟了几眼 。
　　袁明清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学习，周围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她。
　　出了教学楼，李真的精气神立马就回来了。
　　虽然都是逃了晚自习，但是他的学习跟唐颂没法比。
　　他单纯地为了过嘴瘾，吐槽了几句：“唐颂，我要是没考好，寒假可没得玩了，只有特长生这一个选择。”
　　唐颂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身上散发的冷意更浓。篮球也打得更快更猛，抢球，过人，投篮，球不左不右地进了篮筐！
　　三分空心球！
　　李真抹了一把汗，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出了一身汗，消磨了体力后，唐颂提议去学校外面的超市买水，他们拿了水，等着付钱。
　　李真也终于等到机会探询，“唐颂，篮球赛结束后，我们确实也好久没有在一起打球了，打完球，等会儿去干嘛呢？”
　　唐颂喝了差不多一瓶矿泉水，闷闷地答道：“回班。”
　　言简意赅。
　　李真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道：“诶，你……跟袁明清吵架了？闹别扭了？袁明清不太爱计较，你要是被气到了估计也就是白生气，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深入打进敌人内部。”
　　唐颂朝他轻微一瞥，眼底闪过冰凉凌厉的光芒。
　　李真顿时感觉头顶和背后有冰水沁入。哇凉哇凉的。
　　“我嘴欠，瞎猜的。”他连忙住嘴了。
　　其实他心里想着，唐颂生气果真和袁明清有关。
　　唐颂的目光旋转，落在了收银台旁边用一片片铁板隔成小格子的机器。
　　“唐颂，你想请我吃关东煮？不要这么客气嘛？我只要四串丸子就行了。”李真搓了搓手，有点期待，有点兴奋。
　　超市里的售货员正在整理货架，到收银台收钱时，抬眼看了看两个男生。他们都穿的少，夹克衫的衣领敞开着，手里拿着外套，只不过一个话多一个话少。
　　她立刻就认出了干净笔直的唐颂，因为实在是印象深刻。
　　活久见，如此俊朗的少年居然如此坚持还价，要买二十五块钱的伞！
　　这不是打劫嘛。
　　“小伙子，今天的矿泉水可不允许还价。”售货员嘟囔着，似是在抱怨，又似是在警告。
　　“阿姨……不，大姐，哪能呢。”李真露出惊讶的目光，他发誓自己从来不干这种事。
　　他偷偷地用余光瞅了瞅唐颂。
　　唐颂想起了那场秋雨，神情恍惚，漫漫的思绪被勾起，顷刻间，冰绡逐渐融化了。
　　“四瓶水，十块，还要什么吗？”售货员问。
　　“关东煮。”唐颂思绪收了回来，看了看那台冒着热气的机器，“全部各来两串，李真你自己点，我请客。”
　　“两串萝卜，一串海带，四串丸子，一个福袋。”李真嘿嘿笑着，毫不客气。唐颂斜睨了他一眼，他也不慌张。
　　袁明清感冒了，自然是不吃的。
　　蔡妍、黎晓春和高雯三人看着桌上的贿赂。“是唐颂买的。”李真的解释让她们瞠目结舌。
　　老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蔡妍决定出手，扮演一回军师。
　　从洗手间回来的袁明清看到她们笑得欢乐，吃得满足，一脸疑惑。
　　蔡妍移到她身边，笑眯眯地问：“袁明清，知道自行车的原理吗？”
　　“摩擦力，”袁明清虽然摸不清她的意图，但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轮轴、省力杠杆、人的施力、质量分配，还有链条传动。”
　　蔡妍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还说得这么认真，忍不住伸出手顽劣地拨乱袁明清的头发。高雯和黎晓春啃完最后一块萝卜，目击到了蔡妍的恶行，瞪直了眼睛。李真和张述也是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她。
　　蔡妍又拍了拍袁明清的肩膀，努力笑得和善，开始了教学：“对喽，人不主动施力的话，自行车就不会动。袁明清，我在学校停车棚有一辆自行车，橙色的，没有上锁，你主动跟唐颂说，让他载你回家吧。”
　　蔡妍不是什么不靠谱的狗头军师，她的很多计策都是基于很多恋爱理论，实践过一半，其中又有一半折损了，沦为了糟粕。黎晓春也为她的理论研究和完善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其中有一条，就是假装没有被你吸引的人已经撒手人寰了。黎晓春真的实践了一段时间。结果，每天都有白天撞鬼的心情。
　　从认识史和认识论发展的角度来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袁明清想着牛顿运动定律和杠杆原理，看着唐颂挺拔的背影，一脸迷思。
　　下课后，大家陆续地走了，唐颂没有看到袁明清。
　　高雯善解人意地说道：“刚听袁明清跟蔡妍说什么力的原理，她应该是去了停车棚，那里灯光暗，你去等等她吧。”
　　唐颂在停车棚前面的路口等了一刻钟，推车、骑车的人群经过时，会朝他投来好奇的视线。脚步声逐渐稀疏零落，最后归于寂静。他的目光逐渐失焦，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
　　唐颂平静地看着朝他驶来的人。
　　袁明清刹住车，向他招呼道：“唐颂，你还没有走？上来吧，我载你。”
　　唐颂纹丝未动。
　　袁明清眼波流动，闪过疑惑。“不坐？那我走了。”她抬起脚作势要踩踏板。
　　唐颂迅疾伸手按住自行车的车头，制止了她。
　　“放心吧，我骑车很稳，之前也带过人。”袁明清以为他只是怀疑自己的车技，于是很有信心地打了包票。
　　唐颂听了她的话一言不发地侧坐上来，袁明清笑了笑，双眼平视前方，扬声说道：“抓稳了，我们走咯。”
　　唐颂揽住她的腰，只觉得纤细，没有太使劲。
　　月色朦胧，风微凉，袁明清的心情很愉悦，咳嗽声也少了。
　　“你之前还带过谁？”唐颂意味不明地问起。
　　“噢，带过我爸爸，还有我妈妈。”袁明清回答。
　　骑了一段路，快到一个小陡坡时，袁明清放慢了速度，唐颂立即跳了下来。
　　他说让他来载她。
　　他骑得歪歪斜斜的，幸好路上没有车，她靠在他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颂停下车，袁明清也从后座上起身。
　　她以为他是生气了。
　　“你坐着，我推车。”唐颂无奈地看了看她，轻轻地说着。
　　袁明清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唐颂第一次骑自行车。
　　“唐颂，你真好。”她拢了拢头发，不想太别扭。
　　一股暖风吹拂着五脏六腑，唐颂微微侧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又转过身，认真地说道：“下周我骑车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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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难得唐棣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出差，他还是很自律，早早地起来了。饭桌上，唐棣边吃饭边看报纸，林苁蓉提及唐颂买了一辆自行车。
　　唐棣感到很好奇，在林苁蓉的监督下，完成精致的早餐，然后从宽敞精美的三层洋房踱步至小花园里，即使在冬天，园子里依然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林木郁郁葱葱，让人心神放松。
　　他在喷泉池旁边找到了唐颂。唐颂身边果真停着一辆新的湛蓝色自行车。
　　“听说，你现在不让周叔去接你了？”
　　“嗯，我自己上下学。”
　　唐棣随意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不买紫薇牌的山地自行车？”他知道男生们偏爱轻便快捷的山地车。
　　当然，眼前的这辆自行车稍显普通了一点。
　　唐颂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调整车座高度，看到他还没有走，说道：“投其所好。”
　　唐棣的眼睛眯了起来，习惯性地把右手的大拇指放在下巴上来回移动，琢磨着他说的话。
　　唐颂显然没有解释的念头。
　　唐棣看了一会儿，斟酌着说：“小子，看来是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让老爸见见。”
　　唐颂的手顿了顿。
　　姜还是老的辣，唐棣心中的疑虑消解，颇有些欣慰。哼着很久没有哼过的南方小调，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