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ragged

19、文化店员

　　府河是B市有名的景点之一，来这里旅游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要来这里逛一逛。
　　白天接待旅客，到了晚上，各种小吃摊都会摆出来卖，烧烤店、私房菜，各种饭店都会亮出自己的招牌，当然，在夜晚最火爆的不是烧烤就是海底捞。
　　还有卖陶器、古玩一类的东西，B市最大的游乐场就挨在旁边。

　　还差五分钟就到了下午六点，立秋已经有半个月了，B市依旧热火朝天，太阳安安稳稳挂在天边，似乎并不考虑回去。

　　府河的河内，荷花开的正盛，却隐隐有些枯萎的迹象。

　　辞燕在烧烤店店外挑了个座位坐下，服务员过来递了菜单。
　　看起来挺高级，还有菜单。

　　但是菜单上的菜他有些看不明白。

　　他指着第一个菜，问服务员：“‘洋洋得意’是什么？”
　　服务员端着职业微笑，解释道：“本店注重文化，对每个菜的名字都进行了规范。比方说‘洋洋得意’就是俗称的烤羊肉串，‘鸡飞蛋打’就是俗称的烤鸡翅，‘五颜六色’就是俗称的烤五彩馒头。”

　　服务员的话十分惹人不爽，更何况那烧烤摊摊主还直接喊：“五十串羊肉串是哪桌的？”
　　辞燕看了看服务员的脸色，虽然依旧端着笑，看起来笑的还十分开心，但是辞燕生生给他看出了一丝丝牵强。

　　就在服务员忍不住想要问他还有疑问吗，辞燕才收回视线。

　　辞燕憋着笑，指了指菜单上的菜名，声音染上笑，一脸的一本正经地说道：“给我来二十串洋洋得意，六串鸡飞蛋打，和两瓶逃之夭夭。”
　　说完，他合上菜单递回去，笑着说：“去吧，文化店员。”

　　等菜上来了辞燕还在笑，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是真的超欠揍，不禁提高自己气人等级。
　　他笑着拿了一串洋洋得意，烫的“嘶”了一声，还没咽下去就忍不住评价：“这家店的羊肉串真的超好次，嘶……妹想到店员呐么欠揍……嘶……串串还是超棒嘚。”
　　叶陌听他含糊不清地说说说，一点不怕噎着，忍不住笑着提醒：“你吃完再说。”

　　辞燕咽了那块儿羊肉，问她：“那么多够不够？”

　　“不够。”

　　辞燕点头，抬手挥道：“老板，再来二十串羊肉串。”
　　叶陌：“四十串。”
　　辞燕：“？？那么多你吃的完吗？”
　　看到叶陌的表情，辞燕改口道：“来四十串羊肉串。”
　　余光瞥见刚刚的服务员，他再次改口：“四十串洋洋得意啊老板。”

　　服务员：……
　　老板：……

　　好在老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手上动作没停，喊道：“好嘞，您等着。”

　　辞燕看了眼服务员黑如锅底的脸，笑着转回头。
　　叶陌拿了把羊肉串，边吃边问：“你怎么对个名字这么执着？”
　　辞燕拿了串鸡飞蛋打，抬起左手食指摇了摇，说：“那小子一看就是嫌弃这家烧烤店脏，不干净，这名字八成是他想的，这种人，你只要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就会蹬鼻子上脸，以后指不定会一直在你跟前晃悠，显示他多有文化多文明，想想就觉得烦。”
　　辞燕咬了口鸡翅，继续说道：“而且你没发现这除了他，老板娘，老板，哪还有什么服务员。”

　　吃完了一根羊肉串，叶陌把签子放在铁盘里，注意到他确实是刻意地去避开餐盘和客人丢在地上的垃圾和酒瓶，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嫌弃。

　　丢了签子，辞燕又拿了串羊肉串，顺着她的目光往服务员那看了眼，正巧对上视线。
　　他冲服务员笑了笑，回头继续说：“估计啊，他也不是这请的服务员，是老板儿子或者是亲戚，反正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估计很快就不会再在这干了。”

　　叶陌的视线不经意间转到服务员那，看到一个挺着啤酒肚，手里拿着青岛啤酒的、明显喝醉了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突然间撞到了什么人，手里的啤酒直接掉到地上摔碎了。

　　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醉汉死死拉着服务员的手让他道歉赔钱，开口就是五百块，不给就让他进局子。
　　那服务员显然法律没学好，听到进局子脑袋发蒙，没再有半点刚刚说“他们是有文化的烧烤店”的从容自然，脸都吓白了。

　　叶陌收回视线，咬了口羊肉，了然点头。

　　辞燕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你请假出来就是为了来府河？”
　　“是啊，”叶陌低头咬串，像是喃喃问道：“你出来干什么？”

　　烧烤摊的座位已经坐满了，声音很小，还含糊，按理说是完全听不见的，但是辞燕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自然，咳了两声说道：“那我还不是因为怕待在班里太尴尬，你要是做什么都不自然，那我……”他停了停，没再说，小声嘀咕一句：“这样还不如出来。”

　　叶陌咽下羊肉，眯眼问他：“你是不是听觉特别厉害？”
　　“啊？”辞燕呆了呆，话题跳跃有点大他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否认：“不是，我学过唇语。”
　　“哦，怪不得。”叶陌点头，再次咬了块羊肉串。

　　“你什么时候学的？”/“你是不是吃腻了？”

　　两个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对视了几秒，辞燕先撇开视线笑了。
　　叶陌依旧看着他，也勾了勾嘴角，回答道：“还行，羊肉串来了。”

　　老板娘把四十串羊肉串放在桌子上，示意他们吃好喝好就走了。

　　叶陌拿了串有些凉的鸡翅，辞燕也拿了羊肉串咬，回忆道：“我应该是在……初二的时候学的吧？”
　　想了半晌，点头确认：“就是那时候，我那次被人堵了，打耳鸣了，也恰巧是暑假，当时医生说估计没救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我妈，带着我跑遍了全世界著名的耳科医院，结论都一样，那段时间我们交流都用的笔和纸，还有手机。”

　　喝了口逃之夭夭，觉得太甜，他摇头啧啧，继续说：“不过那情况没持续多久，我自己学会了唇语，当我回应了我妈问我爸的问题的时候，她都差点哭了。”
　　叶陌有些疑惑，看着他，

　　辞燕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放心吧，耳朵好透了，听得见。”
　　叶陌点点头，喝了口饮料。
　　然后又咬了一块儿羊肉串。

　　“我妈当时不知道在谁那得了个偏方，药都苦的要死，每次喝之前我都得含上颗糖才敢喝，结果含了跟没含一样，”他想想都感觉嘴里蔓延了一股苦味，愤愤地咬了口羊肉继续说：“就这还得喝一个月，还必须是睡之前喝，那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睡眠不足，每次都是白天补觉。”

　　燕玫带着他全世界跑花了一个月时间，这期间他边跟着跑边学唇语，然后回家得了不知名偏方，燕玫死马当活马医地给他熬药，喝了半个月，辞燕渐渐能听到些声音，却总是能听错，燕玫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本来渐渐凉下去的心又燃了起来。

　　但是辞燕会唇语这事除了祁晏、林逾、俞殊和他爸妈，没人知道。

　　-

　　吃的差不多了，辞燕起身去结账。
　　两瓶没喝完的水叶陌拎在手里，辞燕过来的时候把他那瓶给他了。

　　太阳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些许残晕，在天边作画。
　　阳光黯淡，白天吸饱了太阳光的路灯亮起，店铺都偏古典，铺名要么用一个木牌子挂在一边，要么直接固定在大门上正中间，夜晚木牌子都会发出光亮，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密码一般，在花花绿绿的灯光映衬下就会出现许多穿汉服的姑娘，在此地夜行。

　　晚风撩起发丝，迎面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辞燕跑上前去问她：“你来这做什么？”
　　“快到了。”
　　辞燕：“？”

　　叶陌不答，走到一家店铺前，把饮料换成左手拿，转身用右手拉上辞燕的左手手臂。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

　　叶陌说了什么辞燕没听清，回过神来就只见手里除了一套古装再无其它。

　　辞燕：我饮料呢？

　　辞燕站在试衣间茫然地盯着灰白色的门。
　　叶陌好像说让他快点换来着？

　　衣帽间里一阵窸窸窣窣，叶陌给他的衣服意外地合身，辞燕犹犹豫豫地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书包，开门出去。

　　叶陌早就换完衣服出来了，她从手机中抬头，表情有一瞬的怔愣，接着很意外地看着他。
　　她给辞燕的衣服是套烟灰色系，古风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见了还是很惊艳。

　　叶陌很满意地笑，见辞燕皱着眉，不禁笑着走进，抬起右手顺平他眉毛。
　　辞燕：……

　　叶陌也换了一套火红色古装，头发用红色丝带扎成简单的丸子头，两边顺从的垂下一缕头发，恰好落在肩上。
　　两套古装的面料都很好，火红色袖子擦过脸颊，掀起一阵火。

　　叶陌似是才想起来这样做不妥，放下手，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般地，指着旁边的椅子说：“你先坐那，看着我们两的书包，我去拿点东西。”
　　辞燕挑眉，明白地点头：“你这不是撩完就跑吗？”
　　叶陌：……

　　辞燕坐在椅子上，看着叶陌的背影傻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