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ragged

18、似曾相识

　　教室内，杨姝推了推眼镜，眯眼看了看辞燕和叶陌的座位，低头翻开卷子边说：“没写完的自动站起来。”

　　杨姝留的卷子难度不高，题也不多，一节课五十分钟写完都绰绰有余，还可以再检查一遍。
　　她自己心里有数，但是却听到哗哗啦啦一阵拉动板凳的声音。
　　着实……意想不到。

　　她惊讶地拿走第一排站起来的何梓清的试卷，五十分钟写不完的卷子她那里就只有一套准备留着随堂测的。

　　“不是，你们怎么回事，这张卷子难吗？”确定没发错试卷后，杨姝站起身，目光扫视了一圈。
　　结果发现没写完的人都站着憋笑，写完的也坐着憋笑，最后一排的祁晏直接憋笑憋趴了。

　　“祁晏你笑什么笑，试卷没写完就都没有羞耻心了是吗？”杨姝不明所以，敲了敲桌子才止住了笑。
　　结果气氛刚刚绷住，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这一声仿佛点开班里同学的笑穴，站着的站着笑，坐着的坐着笑，丝毫没有杨姝想象里的羞耻心。

　　这笑声搞得杨姝也没忍住笑了两下，听起来有些危险。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高考了？放假了？笑那么开心，不知道的以为我给你们发糖了。”
　　本来见杨姝生气班里同学都不笑了，结果一说“发糖”又有几个绷不住笑了。

　　“你们笑什么？试卷没写完不知道抓紧补吗？下课了都跑出去，见了我还真以为你们写完了，结果这一站起来……”她折了折卷子，戏虐道：“呵呵。”

　　杨姝不想再废话，抽出一根粉笔单手掰断，冷声道：“都站起来听，不管写没写都站起来。”

　　这张卷子并不难，当她讲到第二页的时候迟到的那俩才回来。

　　“报告。”叶陌在前门站定，辞燕紧随其后喊了声“报告”。

　　杨姝站在言竹身边看他订正，听见“报告”没什么反应，却见言竹猛然抬起脑袋。
　　不止他，班里大部分的人都统一地放下笔看向门口两人。

　　杨姝：“？”
　　门口那两儿人：“？”

　　杨姝冲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进来，继续讲卷子。

　　两人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众人失望地继续听讲。

　　“讲哪了？”叶陌拿起卷子，站起来小声问温落。
　　温落指了指第二页的第四个选择题。

　　半晌，借着前面路弦的身高小声问她：“你和辞燕怎么回事？”
　　叶陌挑眉，避开话题道：“认真听讲。”

　　温落看了看杨姝的方向，见她还是站在言竹身边讲卷子，回头正要再追问，就见叶陌翻开她手里的卷子对了第一页的答案。
　　还全对。

　　“不是，你什么时候写的？”温落不解道，上节课她根本就没时间写这张卷子。
　　叶陌翻到第二页，小声说：“你中午睡觉的时候。”
　　温落：“……”

　　你厉害。

　　-

　　辞燕一整节课都懒洋洋的，看起来不像是表白被拒也不像是谈恋爱了，感觉也太平淡了点。

　　下午四点五十，附中下课铃响起，六班同学在杨姝出了教室门之前，装摸做样地订正卷子。
　　在杨姝出了教室门之后，都撂下卷子和笔，心想有瓜不吃就是傻逼。

　　还没走到最后一排，辞燕的座位上就没了人影。

　　六班同学：……

　　似曾相识的一幕。

　　辞燕又去了办公室，贺佳岳正好拿着教案再往外走。
　　“贺老师，我想请假。”
　　贺佳岳脚步顿了顿，皱着眉问他：“你不是上午已经请了吗？怎么过来了？”
　　辞燕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说：“你就给我批了半天假。”
　　贺佳岳：“……”
　　你是不会算数了还是怎么了，半天十二个小时不够是吗？

　　贺佳岳回到办公桌前，抽出一张假条问他：“理由。”
　　辞燕心想还是不来的好，现在还要扯个理由。

　　半晌没得到回答，贺佳岳疑惑地抬头看他。
　　辞燕犹犹豫豫地说：“我妈让我接我妹放学。”
　　贺佳岳：“？你妹不是在寄宿学校吗？”
　　辞燕：“啊，对，但是主要是，今天我妈说要出去聚餐，毕竟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贺佳岳越发疑惑，搁下笔问他：“你爸妈结婚纪念日不是在春天？”
　　辞燕：……

　　“您记错了，就是今天。”
　　贺佳岳眨眨眼，点点头嘀咕了一句：“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辞燕点点头，就见贺佳岳眉头不仅没松还越发地紧。

　　贺佳岳：“你爸妈结婚纪念日关你什么事？”
　　辞燕头疼。
　　他吐出一口气，心想这假我不请也罢，嘴上依旧胡扯：“我们家有个规矩，就是家人之间没有秘密，无论是什么节日，每个人都要参与，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贺佳岳“哦”了一声，又问：“那晚上再去不行吗？”
　　“不行，他们工作忙估计不会记得，我和我妹商量好了给他们准备一个惊喜，而且礼物还没取回来，需要好多时间。”

　　辞燕快要哭了，不明白为什么上午的假那么好请现在还要费尽心思编个理由，这理由还引发出这么多问题，早知道直接翻墙得了。

　　好在，贺佳岳手机亮了，她接了电话说了几句便挂了，看了眼时间，离上课就剩下两分钟，她摆摆手在假条上签了字给了辞燕，让他完善信息。

　　走之前想起什么问他：“你爸妈这次不举行宴会了？”
　　辞燕写字的手一僵，自然地说道：“他们不想那么高调，就不举行了。”
　　说道跟真的一样。

　　贺佳岳点点头，又说了句不能频繁请假就走了，辞燕松了口气。

　　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辞燕心想不会吧，又回来问问题？
　　结果转身看见了背着书包的叶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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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老师让我来拿假条，一起？”
　　叶陌走过来，在抽屉里抽出一张假条拿出来，抬头看他。
　　“好啊。”辞燕梗着脖子点头道。

　　叶陌出了办公室，把假条和笔给了贺佳岳。
　　贺佳岳边签字边道：“路上小心点。”
　　叶陌点头：“知道了。”

　　出了校门，叶陌去了公交站，辞燕在后面跟着。

　　等了一会，公交车来了，叶陌掏出公交卡，辞燕薄唇轻抿，问她：“你怎么拿到的假条？”
　　叶陌回头看他一眼，没隐瞒，说道：“说我有事要出校门就拿到了。”
　　辞燕：……

　　辞燕边上车刷卡边想，这真的是一个好理由。

　　叶陌在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问辞燕：“你要去做什么？”
　　辞燕想到自己在办公室瞎扯的那一通，耸耸肩说：“无所谓。”
　　“那就跟我走吧。”叶陌看向窗外，眯眼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辞燕觉得叶陌是因为他才请假的。
　　现在还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坐了四站下车，转476路公交车，辞燕大脑反应迟钝，等再次上了车才想起来要问去哪。

　　“府河。”叶陌掏出手机，给苏泊兰发了个消息。
　　辞燕“哦”一声，心想等会儿还要转站，后靠椅背往下滑了滑。

　　公交车安然行驶着，偶尔车顶划过树枝，发出刺耳的声音。
　　夕阳洒进车内，人越来越多，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突然，公交车颠簸了一下，不动了。

　　车里的乘客除了下班的成人，还有刚刚放学的初中生，去府河玩的大学生、一家三口，以及赶着回家的老人。
　　一时间，开着空调的车内人声嘈杂，唾沫星子乱飞。

　　“师傅，这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一个站在人群中的中年大叔在一阵窃窃私语中大声问道。
　　司机停了车，打开车门下去看了看，回到车上说道：“车胎爆了，我打电话给公司，让人来修。”
　　她开了前后门，继续说：“这辆车现在不能用了，各位乘客先下车吧，正好下一个站点也快到了，走几步路就是，要不去打出租。”

　　公交车停在了大桥上，后面的车辆急的直按喇叭。

　　辞燕拉起叶陌的手，向前面站着的人说了句借过就从后门下了车。
　　车上的乘客本来着急的要死，要不是见司机是个女人估计早爆了，现在见小孩子都平静地下了车，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纷纷从前后门下车。

　　靠窗的一位老太太坐着不动，司机边打电话边应付旁边依依不饶的中年大叔，后面的车辆见按喇叭不成想要换道，结果一群人都从上面下了车，慌忙之下拐了个弯，结果后面的车就撞了上来，车身猛地一震，紧接着，车辆一个接一个地撞上，司机同时从车窗探出头，吵的不可开交。

　　一时间，大桥上喇叭声、吵闹声四起，交警及时地赶到缓解群众的焦躁。

　　辞燕和叶陌在堵塞前过了桥，身后的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
　　大桥堵了，如果在下一个站点等车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叶陌果断地拦了辆车。

　　出租车司机显然很好奇大桥上发生了什么，操着一口东北话问车后座的两个人：“那大桥上咋了？”
　　叶陌掏出耳机，说：“堵了。”
　　司机：“……”

　　辞燕边看了眼叶陌的手机屏幕边说：“那公交车车胎爆了，停在那大桥中间，所以堵了。”
　　司机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很亮。

　　司机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很显然就是个话痨。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叶陌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辞燕，问他：“要听么？”

　　“啊？”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不说话了。

　　后座上，辞燕接过叶陌手里的耳机，戴在了左耳朵上。

　　到了府河，叶陌付了钱，锁了手机屏幕，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辞燕开了车门，突然听到司机说——
　　“别把她弄丢了。”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司机口音浓重的话——
　　“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Even if it is difficult to meet.”

　　“But I still love you.”